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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阵良久的沉默后，萧然终于是开口了。 声音很浅很淡，听不出忧伤，可抱琴的眼瞳却是一紧再紧。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眼下的心情。 是舍不得。 萧然一派翩翩少年模样，与她想象中的中原人完全不一样，微微的晃神萧然已然走到了她跟前。 他将自己腰间垂着的那块属于叶柯的玉交到抱琴手中，道：“这个留给你。若是日后你来了中原，便以这块玉去叶师傅在长京城中的剑阁，它能开启剑阁之门。” 萧然将一切都想得妥当，他知晓抱琴会收下这块玉的。 抱琴将玉握住，将其收起来，也只是轻轻的嗯一声。 她不再多说什么，萧然瞧着她的神情却丝毫未变。 “我走了。”他开口。 “嗯。”她淡淡答，恍若这是两人的初遇一般那么没有情感。 萧然向后退一步，视线却没从她面上撤离。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言语，可只是这最后一个分别的眼神，已经足够将她这颗从出生开始便一直死寂着的心狠狠搅动。 这个中原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三月后，中原长京城。 长京城中近来发生的命案很多，不少崇尚江湖安定的门派纷纷派出弟子来长京城中查案。 自然，飘渺门是要做个表率的。 飘渺门中派出了以萧然为首的十名弟子多次去到命案发生的地点，弟子们发现这些死了的人都是些官权贵族，且似乎都是自杀的，这就使得命案更加无解了。 “萧然师弟，这些死者的伤口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你有什么见解？”飘渺们中一弟子紧锁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萧然蹲下仔细检查每一具尸体，亦是有些疑惑，道：“伤口很多，尤其是颈脖的伤口……没有一处伤口足以致命，可若是这些伤口加在一起，失血过多而亡也就不奇怪了。只是……” 萧然不解其中一点。 “只是什么？”那飘渺门中弟子问。 萧然起身，环顾这位死去权贵的书房一周，再是问在外头候着的下人，“我听说薛老爷喜好收藏竹笛，可，为何这书房内一支竹笛都不见？” “对啊，就是这一点很奇怪，总觉得书房中少了什么东西。”有飘渺门的弟子反应过来。 下人看着他家老爷惨死的模样甚是害怕，连答一句话都在瑟瑟发抖，“回，回侠士的话，老爷，老爷的确喜欢收集竹笛……竹笛也确实不见了……小的们也是今早才注意到这一点……” 萧然茅塞顿开，赶紧往其他遇害家的府上而去。 一一询问过后才知，这些身死的权贵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喜欢乐曲，也喜欢收集不同的乐器。 不管是竹笛还是洞箫，或是琴…… 琴…… 一想到琴，萧然便有些失神了。 “师弟想什么呢？”一师兄过来一推搡萧然，萧然这才回过神来。 闻这师兄开口：“师弟觉得这像不像是什么精通音律之人犯下的案子？为何总总要挑收藏了乐器的贵族下手……” 萧然没回答，却是忽然想去确认一件事情。 “我有个地方要去，劳烦师兄们在城门处等我。”说完他便赶紧前往那个地方。 身后的师兄们不解这小子什么时候有隐秘的地方要去了？ 一路向着那个地方而去，萧然心中有期待，却也夹杂着一分不安。 脚步越发加快，或许只是想早一点见到那个人。或许她来了吧，只希望她不要离开的太早，至少要见上一面才不会有遗憾…… 终于，萧然落脚于叶柯的剑阁门前。 剑阁紧闭了一年多的门是关着的。 萧然上前一步，怀着期待轻轻一推门，门便开了。 看来，的确是她来了。只有她手中的那块玉才能将剑阁门上的机关解除。 萧然面上骤然露出一分掩饰不住的雀跃，脚步却是放慢了不少，向着剑阁中而去。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来中原。”萧然看见了她，抱琴。 站在叶柯灵位前的抱琴。 抱琴转身向后正好与他汇了眸光，“我以为你不知道我来了。” 此言一出，萧然眸中的雀跃顿时隐去了一分……她这话的意思是说她制造了足够大的动静来告诉他，她来了么？ 那么，长京城中的这些命案…… 萧然并未问出口，可眸光已然稍稍改变。 抱琴素来敏锐，看出端倪，直接问：“你相信我吗？” 萧然瞧着她的眼，亦是问得直接：“可是你做的？” “不是。一个都不是。”她回答得干脆，丝毫不犹豫或迟疑。 “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萧然同样给她一个干脆的回答。 抱琴瞧着他的视线不曾动摇，终究是在眼眸中生出了一丝喜悦。 萧然看在眼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眸中有笑意，让他不由得便笑开，向她走去。 抱琴开口：“有人陷害我，我要找到凶手。” “我帮你。”萧然没有丝毫犹豫，他眼中的光彩仿若带着一重要将她带往另一个她从不敢奢望的美好世界。 背向身去看一眼叶柯的灵位，抱琴的情绪忽然低沉一分：“这里……就是他与我娘分开后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么？” 萧然与她齐肩，亦是瞧向灵位，道：“嗯。被叶师傅收养之后，我时常见他一人在夜深之际坐在外头出神，或是在想什么人。” “他是你的师傅，他对你尽到了一切师傅的责任……可，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我娘，这个人都不曾有过半分尽心。”抱琴紧皱眉头。 在她一个人待在大漠的这三个月间，她对如何掩盖自己的情绪一事似乎已经不如从前操控的那般好了。 眼下的她会将失望难过生气与喜悦稍稍表现在面上，在萧然看来，这才是她应该要接受的自己。 他不希望她一直过着压抑自己的生活。 “可你还是关心他。”萧然一语道破：“即便你曾经想亲手杀了他，可现在的你，心中终究还有一分不忍。” 抱琴自嘲一笑，垂了首去看自己早已沾满鲜血的手，“不忍么……对我而言，我最不知道的应该就是不忍了吧……你看见的我比真正的我要好。” “或许是你将自己想得太过糟糕。”萧然言：“你很好，这便是我看见的你。” 音落，抱琴抬起眸光去看他的眼。 这个人的眼瞳这般坚定清澈，仿佛永远都不会骗她。 “谁在里面？” 片刻之后，飘渺门中师兄的声音传出。 萧然回神，立即向外头走一步，但这师兄已经寻了进来。 “萧然师弟，你在这里做什么？”师兄问：“你说要去的地方就是叶剑主的剑阁？” 萧然面上神色有一瞬慌张，很想隐瞒抱琴是大漠人的事实。 “师兄……” “这位姑娘是？”师兄的眸光已然转到了站在叶柯灵位前的抱琴身上。
第199章 【江湖】笙歌（13） “白抱琴。”她自己开口，神情之中的戾气收敛了不少，却还是带着一股不容任何人接近的距离感。 萧然往抱琴那处走去一分，眼下她穿着中原人的服饰，发髻也是按照中原人的模样来梳，被这飘渺门中师兄发现身份的几率应该不大。 可，萧然心中还是不安。 他甚至都将手按在了剑上，打算随时与同门师兄拔剑，只要能让她平安离开就好。 “好啊你师弟，居然也有女人缘了！” 这师兄只多看了抱琴几眼，便去与萧然勾肩搭背，一脸八卦的神情顿时显露无遗。 抱琴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说什么，只淡淡将视线往两人那处投去一分。 萧然闻言下意识看一眼抱琴，心头莫名就涌上一阵慌乱，赶紧解释：“师兄莫要辱了白姑娘的名声，我与白姑娘并非师兄所想的那样。” 但，从方才萧然看抱琴的眼神中这师兄已经确定他们两人之间定然有些猫腻，遂即便萧然眼下说没有什么关系，师兄也是不会相信的。 当然，对师弟的打趣待回到飘渺门中再进行也不迟。 师兄收敛一分，去看抱琴，问：“白姑娘是哪里人？好似这长京城中姓白的人家不见多。” 不是不见多，而是在长京城中根本就没有一户人家是姓白的。 “师兄问这些做什么。”在抱琴开口之前萧然便先说了：“白姑娘家住的偏僻，这次来是因为仰慕叶师傅的盛名……但是白姑娘来的不是时候……我也已经将叶师傅在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告知白姑娘了。” 师兄明显是疑惑的，却是没再多说什么。 抱琴少言，萧然便随便编了个蹩脚的借口先将他这麻烦师兄支走，这才舒下一口气来。 “你真的是不会骗人。”待师兄暂时离开后，抱琴开口。 她瞧着萧然，萧然道：“我骗不了在乎的人，可若是能保护你，我愿意说谎。” 听着萧然这番话，抱琴依旧道：“中原人的话，信不得。” 虽与之前在大漠中她的语气没什么区别，可这次她眸中闪过的分明就是不一样的神采。 萧然看得很清楚，“我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晚些时候我便去找你。” 抱琴开始相信他了，点了头。 等到萧然来到客栈中寻她的时候已经是这日晚间子时。 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换上了方便行动的衣裳，抱琴言：“真正的凶手应该不会离开长京城。” 萧然赞同，“若凶手是有意陷害于你，你这次来中原的事情定然已经被察觉了。” “为了铁琵琶么……”抱琴早就有所思量，在她决定要来中原的时候便想到了会因为她的到来，会因为她是铁琵琶的持有者而闹出一番事情来。 只是没想到，她才步入中原，便有人要害她。 盗走乐器，企图制造出是她这个来到中原的大漠妖女以西域曲音杀人的假象，引导大家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到西域大漠上，放到铁琵琶上。 这个在幕后谋划这一切的人心思缜密，怕是难以被查探出来。 抱琴与萧然去到长京城中最后一家喜好收集乐器的老爷府上，悄然在屋顶待着，可一直到第二日天明，这里没有丝毫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这家人按照家中往常的规律生活，抱琴与萧然相视一眼，看来他们的行踪已经被那幕后之人掌握了。 只得暂时离开。 而，一去到城中市集上，便有不少持剑的侠士将抱琴与萧然的路堵住，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 说得准确点，就是冲着抱琴来的。 “这位可是飘渺门中的萧然师弟？”为首的侠士问。 在早些年萧然的名声已经传开了，后江湖中得知了他的名字后就对他更是好奇了。大多人的记忆还停留在萧然先后辗转去了叶柯剑门与飘渺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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