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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白看不见来者的方向，这人一来也毫不见外的扭了他的身子，让他面对自己。 “清善，来得这么早。”宋白一如往常浅浅开口。 秋念叨一句：“切，这个清善来的真不是时候……” 宋白的头随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移动一分，让清善抓了个正着，“哎，我说你在看什么？你也看不见啊，刚才对着空气说什么呢？” 宋白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清善这么问，他就沉默了。 清善开玩笑：“不会是被鬼缠上了吧……墓地里这种怪事最多，你可得当心点。” 宋白撑着盲棍走一步，“不会。” 对了，清善是个火居道士。早年前跟着他的传道师傅到处招摇撞骗，后军统打压迷信封建，这才让一大批所谓的道士还俗，成了火居道士。清善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可娶妻生子，可喝酒吃肉，日子倒是滋润，就是生计稍显为难。 秋深深觉得，这次清善来墓地很有可能是要抢宋白的差事！ 宋白与清善走了一路，秋就在边上跟了一路。到屋门口时清善忽然一回身，皱了皱眉，像是察觉到什么端倪一样，又瞧了宋白一眼最后又不说话。 宋白自然是看不见清善这一系列的情绪神态变化，秋之顾着看宋白，也没怎么注意边上这人。 而当她想要跟着进屋却发现进不去时，她才反应过来着火居道士怕是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第6章 【民国】墓鬼（3） 进屋坐下，清善瞧了瞧四下，开口：“守墓人的屋子居然这么干净，不太相信。” 宋白选择跳过这个话题，他果真是一句谎话都不会说。 宋白开口：“你来有什么事吗？这个地方不好，不适合久待。” 清善笑言：“我才刚来你就要轰我走？” “不是。”宋白说。 清善环顾四周一番，又站起来走了两圈才问：“你最近遇上什么怪事了没？” 宋白沉默，清善心中便明白了。 清善开口：“我这次来本是单纯的看看你，毕竟当初我们道士散场时你帮过我，现在你到了墓地来守墓，我怎么说也该来看你一看。” 宋白道：“谢谢。” 清善一摆手，反正宋白也看不见。 听清善这么说，秋还真担心他会对宋白做出点不利的事情来。火居道士的事情她是听说过的。 据说这班无业游民就喜欢在弱势群体身上下手，尤其是心软又心善的弱势群体。至于图什么，不过就是吃喝。要是手气好遇上个有钱的，那必然要卷点票子走才罢休。 虽然说宋白跟清善差不多，都是一穷二白的流浪者，但这清善看上去就不是省油的灯，让秋心中很是不安。 过了一会，清善忽然说：“你知道我曾经是道士吧。” 宋白轻嗯一声，点点头。 清善便顺理成章的引出下文：“既然是这样，你觉得你还瞒得了我？” 与此同时，秋只觉得里面的声音越来越难听清，她埋了一天的尸体又困，一不留神就蜷在屋外头睡着了。 等到她一觉睡醒之后，已经是深夜。 屋内传出阵阵讨人厌的呼噜声，清善睡得可香了，让秋再次不爽。 宋白就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秋飘到他面前把他吵醒，又将他喊了出去，再说：“你那朋友来头不小，你不要跟他混在一起了，我怕他害你。” 宋白找不到她的准确方位，所以只能她根据他站的方向飘到他眼前。 宋白说：“清善是个好人，不会害人的。别担心了。” “那他跟你说了些什么？”秋赶紧问，“他发现我的存在了是不是？” 宋白一点头，还是只嗯一声。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秋只觉得倒霉，这么多年在这目的游荡来游荡去的都没事，怎么这次运气这么差，居然碰到了个火居道士。 “清善不会伤害你。”宋白像是猜到她心中的恐惧一样，直接道出重点。 秋也不含糊，问：“那你呢？你怎么想我的？” 这次他却没有回答。拄着盲棍走了两步毫无意外被秋故意使坏绊倒。这次是真的重重摔了一跤。 秋问：“问你话你就要回答，这么不说话走开是什么意思？你怕我了？” “不怕。”这两个字他倒是回答得很快。 “那你就说啊！”秋就是性子急，“他跟你说什么了，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好吧，宋白还是沉默。 秋一下上了火气，也不问了就直接飘走。 “秋……”宋白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就是要赌气偏偏不回答。飘了两米远又很没骨气的飘回到他身边，但还是要装作一副自己已经走了的样子，说什么都不答他的话！ 宋白那清澈的眼眸中明显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微微一声叹气拄着盲棍在墓地中找她。 他看不见，现在又听不到她的声音，更是没办法感觉到她的气息，但这个傻人就是围着墓地走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还会喊她两声，好像是真的想要找到她一样，让她这鬼妖精的心还噗通噗通加快了一阵。 清善醒了，站在屋门口看宋白慢慢绕圈，面上露出那种让秋看了就上火的笑。 他和宋白不是朋友吗？是朋友怎么能看着对方做这种无用功还笑得出来？ 心中窝火得很，秋一下忘了自己的主要任务是跟宋白赌气，瞬间出声：“呆子，往左边来点！” 宋白很听话的照她说的做。 微微的喘气声传出，他身体不好，她大概能猜到。 秋想开口教训他一顿，却被宋白抢先开口：“秋……” “干吗？” “我和你一样，也想看看这个世界。” “可是你……”秋的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她是鬼妖精，可以想办法变成人离开这里去看外面的世界。可宋白的眼睛却再也好不了了，又怎么能看到一切呢…… 莫名有点伤感，秋又开始同情这个人了。 这人这么傻这么呆，还抱着这种不可能达成的愿望，更加让人觉得可怜。 “嗯，我知道。”宋白话语淡淡，好像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但就是想告诉她而已。 说完，他就转了身，撑着盲棍一下一下的往屋子方向摸索过去。 秋跟着他飘，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愿意成为你的眼睛。” 宋白一顿，秋就飘到他眼前去，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就是要当着他的面说话。 秋说：“等我变成人之后，我就带着你一起去看这个世界。我会把我看到的全部告诉你，我不嫌弃你，也不会闲烦。” 这话一说出来，秋就觉得各种不妥当，好像有点是她非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但，宋白却回答得很快：“好……好。” 不过是简单的一个字回答而已，就已经足够让秋更加飘飘然了。 许了宋白一个诺言，又得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秋心中别提有多美滋，更是想时时刻刻都缠着他玩闹。 正好这几天清善不在，否则她真要被这突然闯来的火居道士给弄得压抑无比。 “他们的阳气，够吗？”宋白弱弱问上一句，坐在墓地周围，很是平静。 秋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够了够了。” 刚才来了些查看尸体的小喽罗，全都是男人，人数还不少，秋就抓住机会分别从他们身上吸了点阳气。 少了这点阳气，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秋来说就很重要。 上回跟宋白说了要一起离开这里去看外面的世界后，她对于成人这件事情更加执着，也更加有动力了。现在基本上看见男人经过，只要能够得着的，她必然要吸一番阳气。 当然了，鉴于她身边有个这么心善的宋白在，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多吸。 “咳，咳……”两声刻意被忍隐的咳嗽声隐隐传出，秋就赶紧飘到了他身边。 最近几天她总能听见他咳嗽，虽然晓得他身体不好，但这几天她就是感觉怪怪的，好像他的身体在无形之中就变差了。 “你不会染上什么大病了吧？”秋装作漠不关心一说，其实内心在意得很呢。 宋白捶捶心口，果真看上去很难受。他的脸色都苍白了不少，可秋不知道是为什么。 稍微缓一缓后，宋白才说：“一点点小病，休息几天就好了。” 然后休息了一个月他这小病不但没好转反而更加糟糕了。 秋什么忙都帮不上，只得干着急问几句。 “你确定你这是小病？”秋着急：“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都没好……” 宋白翻个身，继续在床上躺着，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这鬼地方什么都没有，生病了连药都吃不上，还因为各种各样不安定的声音让人觉都睡不好，秋越发烦躁起来。 没过多久清善来了。这次秋倒不吵不闹的让清善和宋白单独相处。毕竟清善是他们三人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出入自由的人，带点药来应该不成问题。
第7章 【民国】墓鬼（4） 屋内。 清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宋白喊住他，“我还有……多长的时间？” 清善一顿，瞧一眼外头的秋，“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应该问问你自己。” 宋白明白他的意思，也只能沉默而已。 清善说：“上次来我把一切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你真的觉得这一切值得？” “我不知道。”宋白回答：“我只是想这么做，控制不了的想这么做。” 一声长叹从屋内传出，正好远处有军队集合的声音，清善说：“现在这样的世道，就算她见到了，也不会开心。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握，干什么还要出去自讨苦吃？” 清善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之后他每天都会来看宋白，神色却比之前几次凝重得多。原本是个喜欢开人玩笑的火居道士，现在一来就被忧郁爬满整张脸，让秋都没了理由去与他急。 宋白的身体却并没有好起来。 一天一天，越来越差。渐渐的，他连下床都困难。 秋时刻飘在他床边，看他醒了就跟他说话，心中莫名害怕。 这个人这么弱，要是哪天真的死了可怎么办。 “秋，你怕外面的战火吗？”宋白虚着声音问她，明明看不见却往窗户方向扭了头，好像要极尽目光抓到一丝希望一样。 “是不是那该死的道士跟你说了什么？”秋的预感一向很准。 清善这几天这么安静不吵事？反正她觉得不正常。 宋白摇摇头，“我担心你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咳咳……咳咳……” 秋帮他顺气，眉头拧成一团：“不舒服就少说点话……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多话……” 是啊，宋白最近的话的确变多了，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又摸不着头脑又要多想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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