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是执意要卖! 评估修士只觉得一个烫手山芋落到手里,大为头疼,却再没了理由拒绝,只得客客气气地问,“贵宗商议出来的条件是什么?” 到了一宗传承这地步的至宝,已不是任何修士能用财宝估值的,绝弦谷大约也不会同意旁人用清静钞来换,还不如直接问明白。 谢绿绮轻轻点了一下头,伸出一根手指,“一个问题——谢闻铃祖师晚年云游四方,是否留下过血脉?” “啊?” 谁也没想到,绝弦谷连自家的琴典都舍得卖掉,居然只为了换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问题?听起来简直像是无聊的坊间闲谈。 英婸皱着眉头看谢绿绮,“我记得你与谢闻铃前辈同出一族?” 谢绿绮的谢,就是谢闻铃的谢。 虽说谢绿绮能成为绝弦谷下一任掌教,绝非靠着这一点隔了千年的血脉关系,但这一个“谢”,也足够她在绝弦谷有点特别。 就算对寿元悠长的修士而言,血脉终归还是有点意义,能让隔着一千年的渊源也闪耀。 “我们牧山阁也有不少姓卫的同门,似乎是牧山阁哪位前辈的同族,在阁中地位超然。”评估修士恍然,“听说其中还有一位卫师姐,得了曲仙君青眼,被带到知妄宫里去修行了呢!” “曲仙君”三个字一出,申少扬几人齐齐望过去。 “卫”。 申少扬眼睛越来越亮,原来前辈从前是牧山阁的弟子?难怪之前说前辈来自上清宗。 他想着,思绪禁不住地拐弯——既然前辈是牧山阁的弟子,那曲仙君会不会和牧山有渊源?这玄奥神奇的牧山钟,和曲仙君会不会有关系? 谢绿绮礼貌地颔首,“我与谢祖师确实同出一族,只是血脉疏离,隔了数辈,往前追溯也不是同支。” 不过谢绿绮问谢闻铃的后人,并非为了同族亲缘。 “近年来,本宗偶得一卷残卷,应当是谢闻铃祖师晚年游历时的手记。”谢绿绮说,“按照手记所书,祖师晚年许是将心力花费在教养一个孩童上,故而我们都猜测祖师是否在晚年留下了血脉。” “既然是祖师血脉,绝弦谷自然有义务寻找,哪怕时隔千年,总归是尽人事,听天命。” 曾经的元婴之下第一人、音修始祖谢闻铃悄悄留下了血脉,而且没有留在绝弦谷,现在绝弦谷愿意拿琴典来换对方的下落。 大家都被这时隔千年的隐秘惊到了,面面相觑。 “既然如此,贵宗自便,只要不影响訾议会便可。”评估修士客气地说。 寻找祖师遗脉,这是谁也无法驳斥的正当理由,至于值不值得,那就见仁见智了。 评估修士不再管绝弦谷的私事,把东西利落的一收,朝众人和蔼可亲地一笑,“诸位道友来得晚,有一则要闻不曾听说,我在这里先说了吧。” “本宗至宝、五域三圣药之一的白石,近年产出颇丰,因此本宗决定于本届訾议会最后一场拍卖白石。” 申少扬心里一动。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白石的作用是,令魂灵显影化形。
第101章 除夕番外 岁末, 申少扬收到一张不同寻常的请柬。 收到请柬的时候,他人在莽苍山脉,手里紧紧攥着剑, 正与一只金丹后期的大妖兽对峙,心神绷到极致, 周围风吹草动都印在他心上。 就在这箭在弦上的时刻,轻轻的一声风吟, 一封书信盈满月光,从天而降,落在他的眼前。 他和妖兽都没动。 一人一兽保持着原先戒备的姿势, 呆呆地望着那封天外飞来的信。 皎洁的月光包裹着那封信, 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清澈,没有人去碰它,它自己轻轻地摊开了,摆在他的面前。 “岁穷月尽,挨年近晚, 旧岁将除,新岁将至。” “除月三十,于云霄之上、知妄宫中,私设嘉宴,广邀五域朋僚, 共守清宵,会饮一快。” “笺札为凭, 见字如晤, 山海知妄曲砚浓漫笔。” 申少扬瞪大眼睛—— 这是曲仙君送来的请柬?仙君要在知妄宫设下除岁宴? 他立刻疯狂回忆起今天究竟是个哪一天, 但作为一名岁尽不知年的修仙者,他往莽苍山脉里一钻就是三年, 早就把时间给记混了,一时间根本分不清除夕究竟是三天后,还是四天后。 从莽苍山脉到山海域,最快也要三天半! 申少扬猛然直起身。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封信,在妖兽铜铃一样大的眼睛瞪视下,一溜烟地跑了—— “不好意思!”他一边跑一边大喊,“我这回赶时间!” * “果然,你们也收到请帖了。” 船舱内,玄黄道袍的少女摊开手,露出掌心的那封月光包裹的信笺,神情板正认真,“现在可以确定,仙君给我们四个人都发了请柬,邀请我们去知妄宫吃年夜饭。” 申少扬是在银脊舰船上遇见朋友们的。 祝灵犀收到请柬的时候,正在上清宗画符。 “那你的运气可真不错啊。”申少扬说,“你收到请柬的时机恰当,不会出什么事,我的运气就不太好,我差一点被妖兽偷袭。” 祝灵犀瞥了他一眼,语气清凌凌,“我是在画符,但不是在静室里独自画符。” 申少扬摸不着头脑,“那你是在哪里画的?” “我在上清宗的早课上画符。”祝灵犀说,“那日轮到我去给新入门的师弟师妹讲符箓基础课,我正在给他们示范如何画符。” 画到最为关键之处,请柬来了,她笔一顿,符箓便毁了。 新进弟子私下中画符从无败绩的祝灵犀师姐,迎来传道授课以来的首败,而且画的还不是什么高深符箓,而是一枚筑基修士都能画成的辟邪符。 第一次当众示范却失败,竟然是贡献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祝灵犀也有点郁闷,好在这和仙君的宴请一比,不过是件小事——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登门吃年夜饭,是不能空着手去的。”小符神很严肃地说。 大家悚然一惊。 他们谁都没有准备年礼。 大家面面相觑:这样仓促,他们能给仙君准备什么年礼呢? “要不然这样吧,我替大家一起送,”富泱说,“仙君往后二十年的云靴,我都包下了。” 连性格腼腆的戚枫都对他露出无语的表情:这究竟是送给仙君礼物,还是去向仙君讨要礼物?谁不知道富泱的硬底云靴生意全靠贴着曲仙君的名气卖向五域? 这么一个四方盟的朋友,实在是太精了。 “曲仙君什么都不缺,她才是五域四溟最富有的人。”祝灵犀说,“我们能送的只有心意。” 这个问题就挺严肃的,一不小心就变成没有心意的人了,大家坐直了,围在桌边等祝灵犀的主意。 “天材异宝对仙君来说,都是外物,唯有情谊才最宝贵。” * 知妄宫里,卫芳衡忙到一个人想分成两半。 “不用这么紧张,随便弄点吃的就行了。”曲砚浓宽慰她,“反正知妄宫的东西,再难吃也没有人会说不好的。” ——这也许算不上宽慰,而是一个心酸的事实,毕竟与之相对的是,就算所有客人都交口称赞,也很大可能不是真心的。 “这是知妄宫千年来第一次宴会!”卫芳衡瞪大眼睛看曲砚浓,气势很足,“怎么能怠慢?” 这时候曲砚浓往往不敢和卫芳衡争锋,大管家对知妄宫有超强的责任感,最好不要自找麻烦。 “虽然修士们不过除岁,但我相信,从今天开始,五域修士会多出这个习惯的!”卫芳衡说,“知妄宫今天的每个细节,都会变成往后五域除岁的惯例。” 所以,为了这个惯例,大管家风风火火地去忙了。 门廊后的阴影忽然扭曲起来,转眼化作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 “小芳总是这么焦虑。”曲砚浓对阴影幻化成的身影说。 “卫芳衡崇敬你,想要把你的事都做到最好。”卫朝荣语气平易,陈述般说,“她这样的性格,才能将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落实。” 曲砚浓摊了摊手。 “申少扬说他们给你准备了年礼。”卫朝荣说。 曲砚浓懒洋洋地说,“没有人敢空着手来参加我的宴会,每个人都带了年礼。” 但每一件年礼对她来说,都算不上珍奇,最后的结局多半是由卫芳衡拆开整理,递给她一张清单阅目。 “他们应该没有送你天材异宝。”卫朝荣说,“不会是那些对普通修士有益、但对你来说烂大街的东西。” 曲砚浓来了兴趣,年礼都被卫芳衡收在一起,按理说要晚些才能打开,但整个知妄宫都是她的,她决定现在就摸过去。 那道英挺身影又重新幻化为角落里的黑影,隐匿而不起眼,跟随她的裙裾越过回廊。 “看清楚里面是什么菜了吗?” 后院的门廊里,依次扒着两道身影,小声嘀咕,“应该是百年份的海蚌肉,具体多少年的不清楚,每一份都有明珠装饰,仙君真是大手笔。” 申少扬很狐疑地吸了吸鼻子,“我闻着怎么不像是海鲜味呢?” 富泱很笃定,“就是海蚌肉,还有一道煎雪白芋,太甜了,盖住了海蚌肉的味道。” 申少扬确实闻到一股清甜的味道,忍不住地点头,“哎哎,那还有什么?我忍不住来,你再看看……” 曲砚浓唇角微翘,缓步从他们身后走过,没有一点声息,即使警醒如这两人,也根本没察觉到一点动静。 她绕进库房,顺着卫芳衡登记的名册,找到了申少扬四人合伙送上的年礼。 一枚构思精巧的符文。 灵力很微弱,普通金丹修士都能画出来,符纸也很普通,看上去没什么稀奇的地方,这才因此显得更加稀奇——曲砚浓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人试图用简陋而拙劣的东西来送给她。 她伸出手,在符纸上轻轻敲了敲。 符纸没有一点动静。 如果用灵力强行破解,这张符纸甚至挺不过她一个心念,但那也就意味着符文中隐藏的信息也随之销毁。 这类符文一般都设有一个开启词,只要找到开启词就能解开其中的信息。 曲砚浓试了那四个人的名字,但都没有结果。 “卫朝荣。”她尝试。 符文依然不变。 “夏枕玉。”她又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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