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回想商浦地震时一扫而过的魔气,他和严宁对视一眼,都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林可英见众人不说话,指着画纸的法阵又说:“就是这几道,横竖交叉完全穿过了商浦,差点就毁了我的房子。” 严宁定睛看去,其中两道和当时从胭脂铺出来碰见的裂缝角度确实一致。 赵念双低声问:“难道说魔道真的要进攻南方?况且那慕成寒还没死透,这些计划会不会是魔修们做的?” “不……应该与魔道无关。”严宁觉得不对,她拿起黑玉符印凝眉细看,“应当不是,徐明非所言非假,符印、法阵、鬼影,魔气、最终指向的人都是宋云辰。” “可你们说他那时候封印过商浦的裂缝不是吗?而且慕成寒没死……”赵念双觉得奇怪。 严宁抬眸问道:“长秋,你在魔域时,有听说慕成寒做过什么事吗?” “我能知道的很少……”长秋垂目思索了一阵,“但根据幽都的情况来说,他们这十几年很是安静,几大长老也不怎么外出,但想杀他的人很多。” 严宁想起自己刺杀魔尊的使命,还有幽都那些仙道的暗桩,无一不是想置慕成寒于死地。她道:“慕成寒五百多年前是宋云辰的亲传弟子,他应该是知道宋云辰的真实身份从而导致现在的下场,或许他所学秘术本就是从宋云辰那学来的。” 如此,这两人才活了这么久,但他和宋云辰当年的纠葛仅仅是身体之夺吗? “什么?师姐,你的意思是慕成寒当年将是他下一个身体容器?”赵念双听毕浑身发抖。 严宁点点头,这和长秋的遭遇非常一致,但慕成寒却比宋云辰更为洒脱,一直保留着自己的身份和姓名,这才被世人所熟记,宋云辰也可以借此大张旗鼓讨伐他。 “阿宁!宋云辰死时说五百年前他失败了,难道当时是慕成寒阻止了他?”长秋回想起静息洞中宋云辰与他的对话,惊呼道。 五百年前……宋云辰那时就计划破开天道?可现在他身死,这件事竟然还没停下? 气氛又一次凝固,赵念双思索道:“那看来慕成寒并未做过什么坏事,反而是宋云辰一直要他性命!” “或许就是这件事,促使他进入魔域成为了魔道之主。”严宁思索分析,“而且,千年前的仙云宗就在极北,当年秦紫姝血洗仙云宗后……” 她扶住头紧闭眼,回想当时在静息洞涌上的回忆:“秦紫姝说,她做的事都是天道授意,但宋云辰不愿渡劫成仙,反而堕落入魔憎恶天道,秦紫姝要杀了他……接下来……” 接下来似乎就是那场及近毁灭世间的大战了……而静息洞烧在长秋身上的地狱魂火,正是千年前龟裂焦土的缘由…… “他当时是想毁了这天道……失败后就再也见不到秦紫姝了,现在这是他第三次计划……可他已经死了……” 严宁思索中不由地徒生恐惧,双手竟颤抖了起来,这份恐惧她找不到来源,为何?为何心跳得如此之快? “阿宁,阿宁先别想了,好吗?”长秋扶住她安抚道。 “……看起来各个门派都有宋云辰的人,如果说法阵是活人炼化鬼影的话,"赵念双迟疑道,脸色骤变,“那岂不是商浦的人……” “不会又和千年前一样吧!”林可英突然插话,三人的目光再一次凝聚到他身上,他急忙躲在长秋身后,“我、我随口说的……” “千年前……”严宁愣然,回想起大悟树下千年前的片段,那个世界一切都在燃烧,暗无天日,风声裹着万物如泣如诉的怨声冲进耳间,不,是秦紫姝的耳间。 那场纷乱,连成仙的秦紫姝都差点身死,若不是那株神树奉献千万年修为,又怎么归还世间安宁…… 如果林可英随口之言是真的,那现在呢?天道封闭,世间无神,谁又能救得这方水土…… 严宁的脑海出现了那蓬金灿灿的乔叶落木,现在……神树复苏了……施青栾当时怎么说的? “或许是天道垂怜,让神树脱出神识……” 她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长秋,还没来及感受到任何情绪,一滴眼泪先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怔然点去泪水,指尖上是一滴闪着光的水珠,波光曲面上似乎看到了长秋紧张的面容,但她眼前一黑,意识猛地坠入黑暗…… 混沌的黑暗里她看到了秦紫姝,她像上次眩晕时一般悬浮绕在秦紫姝的指尖,她没有自我,她不存在。 秦紫姝巨大的双眸沉静,没有任何起伏波澜,就像在看一粒没有生命的尘埃,她的薄唇紧阖,是一条冷漠的线。 严宁不能开口,但她重复在想“为什么”。 她的面容凝视片刻,唇畔淡勾:“这是你的使命。” 薄如蝉翼的唇阖上,气息如寒霜扫过灵魂,不存在的严宁冷得打了个寒战。 心慌抖动过后,是自己干涸的吸气声以及恢复的知觉。 “阿宁,我在,你继续睡吧。”长秋紧紧搂住她,宽阔的胸膛将她纤瘦的身躯裹在怀里。 严宁很快平缓了呼吸,退开长秋的怀抱,面对他眼底担忧神色却依旧温柔的脸笑道:“我没事,你们后来说什么了?念双是不是吓坏了。” “她还好,我说你太累了……就抱你回来休息了。”长秋愣愣说道,没想到她一睁眼竟是如此轻松的表情,但想了想,也浅笑起来。 “笑什么呢?” “阿宁穿我的衣服好看。” 严宁低头一看,衣服和胸前的裹布都被他解去,还换上了他自己的白色里衣。 淡淡香气,很是好闻。 “长秋……你怎么哪里都香香的呢。”严宁抵在他怀里嗅了嗅,又在脖颈上乱蹭,她抬起头,“今天我抱你睡觉好不好。” “好,阿宁。”长秋没有犹豫,退开一些距离。 “放心,我真没事。”严宁往上挪动身体,将长秋靠在胸前,腿也搭在他身上,轻轻抚摸他身后清晰的背骨,“就是一会没见,很想你……” “我也想你。”长秋贴在严宁颈侧,也学着她蹭了蹭,宽掌长指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 谁也不能夺走他……夺走她……他们同时想。 次日清晨,严宁穿戴好和长秋去正厅拜见赵念双的父亲,她还是一身墨蓝男式劲装,但今天倒没有裹那层令人憋闷的胸布,林可英不时打量她微微隆起的胸口,立刻被长秋拧过脑袋。 “不许看。”长秋轻声道。林可英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 赵念双的父亲并不如想象中严肃苛刻,反倒和她的性子很像,一见面笑呵呵的起身相迎。 “三位贵客!昨日真是怠慢,未能亲自迎接,都怪小女不懂礼数啊!生性顽皮,师姐照顾她可是辛苦了。”赵父拉过赵念双客气道。 “是是是。”赵念双低头假意微笑,捣了下她父亲,侧头切齿,“给我留点面子啊……” 简短的寒暄过后,赵父起身先行离开,嘱咐赵念双好生招待,晚上一起在府上用饭。今日是小年,这会仆人已经开始洒扫各个房间了。 “萧季业今日也不回来吗?”严宁依旧没见到他的身影。 “嗯……我也不知道。”赵念双低头答,“这几日师兄都未曾回来过,但他托人带信说不必担忧,过几日便回。” 她眼眸转瞬亮起:“不管他!等他回来他死定了!我带你们先去逛逛云港吧,这可是我的底盘,哎,师侄还喜欢吃什么!” 林可英不顾及辈分,立刻跳起来:“什么都想吃!” 云港靠海,渔业丰美。 正午他们在酒楼用食,顺便欣赏一番舞姬的表演。 仙云宗天尊宗主逝世并没有影响到别的宗门,反而天鉴宗要做这第一宗门的流言愈演愈烈。更甚酒楼间喝醉的人夸夸其谈,称方明烨名不副实,怎就如此被轻松暗杀。 毕竟仙云宗一家独大已近千年,没了天尊地位掣肘,剩下这些宗门运作起来,不需魔域插手,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严宁与长秋对望,两人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些市井杂事,就算世界真的覆灭,只要彼此安在,凌风轩安在,其余的便与她无关。 下午,他们四人还去听了琵琶评弹,凭借赵念双的身份,直接落座雅间,吴侬软语的音调就在面前,弦琶琮铮,十分悦耳。 女先生讲述的爱情故事娓娓动听,一男一女历经千险终得眷属。林可英竟还听哭了,散场时抓着长秋的腰,眼泪全蹭在他身上。 严宁将他捞开,他竟然扒着严宁也不松手哽咽喊着师叔,最后还是扔回给长秋。 傍晚,他们回到赵宅,赵父特地拿出上好的佳酿,令林可英万万没想到的是,随着筹光交错,刚开始客气有礼的氛围突然就变了! 他们竟然划起了拳! “家中娘子曾是北方人,性格泼辣生时最爱热闹,小女也是传了她的性格,大家不用拘谨!”赵父举杯说道,一饮而尽。 赵念双站起身喝尽酒后,拉起严宁:“师姐!我教你划拳!” 长秋对酒这件事还有些抵触,但拗不过严宁撺掇,还是加入了划拳队伍,可他显然不太擅长,输了喝了几杯后,严宁全替他喝了。 林可英也被迫加入战局,却被拉入赵念双一方,因为严宁玩了几把之后,实在太厉害了!赵氏父女连连摆手,直言甘拜下风不是对手。 林可英醉得瘫在椅子上,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没见过师叔如此乐哉,跟着三师叔学了两手就兴冲冲地开始比划,越来越勇。 长秋起初的三杯过后有些醉意,手肘撑在桌面看着严宁傻笑,脸颊上一片红。 终于到了深夜,林可英被丫鬟扶进了屋,严宁捞着嘟嘟囔囔喊“阿宁”的长秋也进了卧房。 他一进门就转过身紧紧抱住严宁,但他没站住,两人摇摇晃晃斜靠在窗边的桌案边缘。 “喝点水,醒醒酒。”严宁将他靠好,倒好茶递到他红润的唇边,他脸颊上两片醉酒的薄红如上好的胭脂一般。 他乖顺地抿了一口,却接下茶杯放在一旁,将严宁拉近身,双手软绵绵地绕上她的后颈,抬眸低软道:“阿宁……亲亲我……” 他眼神无辜,像在撒娇。 严宁浅笑一声,低头吻上他柔软的唇,他带着醉意的闷哼低吟似乎更加娇媚,双臂绕在她后颈,一直向她蹭动紧贴。 严宁被他勾得心痒,浓重酒香的吻伴随一声清晰的水啧声先行结束,但他身子越来越往下滑,只好抬起他将他放在身后的桌沿上坐着。 “还要亲吗?” “要……要亲。”长秋坐在桌上,迷离起雾的眼神里是桃花落水的涟漪,他将她拉入身间紧紧环住,腿也绕上了腰。 严宁再次吻上去,还没触及到他,他先伸出舌尖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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