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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日所发生之事，让本座怀疑那孩儿此后在妖界是否无立足之地？”湚离道，“为何现下半妖数量如此庞大？他们隐藏于每个族类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匿，生怕露出一丝马脚？” 湚离见四下议论声起，并未出手制止，而是自顾自地道：“你们在寻人类/交/欢/之时，不曾想过后果吗？生下来的半妖随意地弃之不顾。一响贪欢后，到底谁来负责？为何受苦的只有那些半妖？这错究竟出在哪路人身上？！请问在座的各位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44 ☪ 山青花欲燃（4） ◎湚离的婚后危机④◎ 湚离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继续道：“各位可以觉得本座利己，妖界存在这么久的时光，本座上任近万年，有了孩儿才想起解决这个问题，这也确实是本座的不是。在此，本座也不愿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毕竟也有人会爱自己哪怕是个半妖的孩子。我们应该敞开怀抱接纳他们，无人是完美的，即便是纯种的后代也有天赋参差不齐的。即便是各位暂时无法完全接受他们，也请别再欺辱他们。” 湚离说完便看了眼一旁的清燃，随后伸手为她倒了杯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下面谈一谈恃强凌弱的问题。”湚离道，“本座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三界初分，处处只有一个道理，那便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彼时的妖界并不曾像现下这般，当时纷乱不断，为了活下去而不断地修行，让自己变强，让自己同天敌有一战的可能。再后来发展为部落，身强力壮者自觉承担起保护族内弱小的重任，男子保护女子，丈夫保护自己的妻儿，母亲保护自己的幼子。但是这个道理并不能让身强者可以去欺负别人的妻儿，尤其是几个大男人去欺负一个女人，连巡逻的侍卫都对此视而不见，是否有人能给本座解释解释这是个什么道理？” 星野起身道：“是我管教不利，还请尊上责罚。” 湚离摆了摆手，示意星野先坐下，“女儿家身子骨娇弱，是用来爱护的，但是并不代表她们的性子娇弱，她们自立自强，敢对施暴者说一声不，敢起身反抗施暴者，为何不尊重她们的选择？就算今日所发生的事情颠倒过来，几个女人去欺负一个男人，也并不值得人们去赞叹这群女人勇敢厉害，贬低这个男人软弱无能。这是暴力行为，是不值得提倡的，若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暴力解决，那要律令还有何用？本座之前说过，人无完人，律令是人制定的，即便是由神界的那群神仙来制定，它并不是生来就完美无瑕的，但是对于当下来讲它算是合情合理，但并非永远都是合情合理的。律令这种东西只能是一步一步地去完善，或许现下在座的各位对其中某几点深感不满，也请稍安勿躁，言明自己的诉求。” 月耀面带敬佩地看向湚离，心中只剩下了震惊，在她的心中妖界人向来是野蛮低劣的，他们生性好战，空有一身蛮力，毫无脑力可言，可现下看来似乎并非上述所讲那般。 湚离道：“星野，叫人把那个姑娘带上来。” 星野颔首，挥手唤来一侍女，示意她将那鲛人少女带上来。 鲛人少女在侍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湚离立刻命人拿了蒲团让她先坐下。 星野道：“思意，你有何诉求冤屈现下都可以说出来。” 湚离道：“你不要急，慢慢将所有的事情说明白。” 骆思意点了点头，“我本名骆思意，母亲是前任海妖女王萱棠，父亲是个人类，欺负我的那几个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母亲和哥哥死后便无人为我撑腰了。思意再次谢过各位妖王为我做主，今日因为思意的事情扫各位的雅兴了。” 清燃蹙眉，当年骆思准弥留之际的那些话还在她脑海中回荡，所以她对于萱棠的印象只有不负责任的母亲，却不曾想到原来这事还有另外的隐情。 湚离问道：“你那几个哥哥一直如此吗？” 骆思意抿了抿嘴唇，继续道：“应该是吧，母亲和哥哥把我保护的很好，所以有些事情我并不清楚，我哥哥大我十五岁，我记事的时候他已经很厉害了。” 湚离蹙眉，“你同胞哥哥名为骆思准？” 骆思意点了点头，眸光明显一亮，“尊上也认得我哥哥？” 湚离轻笑了一声，“你哥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堪称天赋异禀，当年的海妖之音连本座都能迷惑。” 骆思意笑道：“那尊上知晓我哥哥去哪了吗？我好久未见他了，他们都说我哥哥死了，这是真的吗？” 湚离无声地叹了一息，他伸手握住清燃的手，“当年鬼神尔善前来抢夺鲛衣，你哥哥奋力反抗，不敌后死于尔善手中，你哥哥是个英雄。” 骆思意脸上的神情瞬间落寞了下去，“原来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啊。” 星野突然起身走至骆思意身前，俯身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娶你可好？以后我来做你的家人。” 骆思意闻言瞬间瞪大了双眸，神情怔愣地抬头看着星野，连帕子都忘记接。 湚离不等骆思意回答，立刻道：“今日大好，双喜临门，本座倒是可以做你们的证婚人。” 清燃闻言用力扯了一下湚离的袖子，面色不解地看着他，“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星野道：“还请夫人放心，若是思意不愿，我是不会强迫她的。” 湚离无奈地笑了笑，他俯身贴近清燃的耳廓，“夫人安心。” 骆思意回过神并未接星野的帕子，她低着头道：“平日里的大小事都由母亲为我做主，恩公也说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再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想吧。” 星野温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湚离扶着清燃起身，“既然如此本座便回崇明宫等着二位的好消息，宫内还有些私事需等本座处理，各位留步，本座便先行离开了。那几个施暴者便交给星野你处置，本座对你放心。” 星野抬手施礼，“恭送尊上，我定不会让尊上失望的。” “恭送尊上。” 二人一路无声地出了南海。 清燃出声问道：“为何给星野做主？” 湚离道：“本座只是觉得那也算是给骆思意了个好去处，毕竟传统观念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循序渐进十分重要，在此之前那些半妖的处境依旧困难。星野刚任海妖之王，除了旧皇族需要打压，便是要给本座留一好印象，这样一来岂不两全其美？本座为何不成人之美？” 清燃蹙眉，“有些过于利益化了。” 湚离闻言伸手划了一下清燃的鼻梁，无奈地笑道：“本座的傻清燃呐，这个世上有自保能力的人太少了，有个庇护岂不妙哉？当然你可以也不需要庇护，只不过多吃些苦便是了，扶摇派不就是因为你而继续在修真派作威作福吗？世上又有几人像你这般愿意栽树为后人乘凉的？” 清燃神情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湚离道：“好了，让本座看看你的伤。” “小伤，已经好了。”说完，清燃便转身露出受伤的手臂给湚离看，伤口已经痊愈，那处的肌肤光洁又白皙，若不是沾血的衣裳根本不想不到此处曾有过深可见骨的伤口。 湚离用手指搓了搓那处肌肤，神色心疼地道：“我们回家。” 【崇明宫】 清燃被湚离抛至柔软的床榻上，后者即刻压了上来。 “趁着珏儿未放课，本座可要抓抓紧，否则你又被珏儿占了。” 清燃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呷醋？之前呷醋自己，现下又呷醋儿子。” 湚离捧着清燃的脸吻了几下，“怪你有前车之鉴，所以本座应该让你多生几个。本座觉得还是拿孩儿困住你的好，等有十个八个小孩子围着你时，你想走也走不了了。你若是依旧狠心要走，本座便领着所有的小孩到你面前哭去。” 两人顿时滚做一团，片刻后清燃上位压着湚离，她拢了一下自己散开的长发。 “你倒是说说我往哪里走？” “怎么你想在上面？”湚离气息不稳地道，“谁知道呢，世事无常，万一哪天大封再有个动荡，你说说本座该如何做？” 清燃笑着说：“新的大封几万年不会再动荡的，那时同鬼神一族或许有更好的相处之道。” 湚离撑起上身吻了吻清燃的双唇，“但愿如此。” 清燃道：“我相信你，你是个好的掌权者。有你这种掌权者，三界不愁河清海晏之日。” 湚离挑眉，“怎么，本座之前在你眼中不是？” 清燃双眉紧蹙地回忆了片刻，“当时太烦了，让人总觉得你色令智昏。” “尊上，天帝有话让我传达于你。” 湚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朝卧房门大喊道：“去书房等着。” 清燃忍俊不禁，起身理了理衣裳，捡起扔在地上的胸衣，“正事要紧，快去。” 湚离的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伸手将清燃拉了回来，“让她等一会便是，天又不会塌下来。” “珏儿要放课了，我要去接他，再者你的一会能是一会吗？”清燃道，“起身，我帮你冠发。” 清燃直到帮湚离束好墨发，才见他的面色好了一些。 “你这人，真是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 湚离捉起清燃放置于他肩上的手吻了吻，“你这人就是话多，若是快一些，哪里还有现下这番情形？” 清燃道：“你若是这般说，我倒是庆幸自己话多了。” “行了，理都让你占了，剩下的都是本座的不是。你去接珏儿吧，本座去看看她有何可说的，希望是点有用的消息。”说完，湚离便起身走了出去。 自此一月光景有余，月耀总是想方设法地喊走湚离，天帝的传话以及自己的其余林林总总的小事都要通报一声，搞得两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湚离憋屈地揉了揉眉心，向清燃提议道：“要不本座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她吧。” 清燃此时正带着墨珏将南海捡回来的贝壳打孔穿线，然后挂在蝴蝶风铃上，这样只要有风袭来，风铃便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墨珏闻言扬起脑袋，好奇地问道：“那个漂亮姐姐吗？” “月耀毕竟是有要务在身。”清燃揉了揉墨珏的头发，“是那个漂亮姐姐啊，珏儿喜欢她吗？” 墨珏摇了摇头，拿着贝壳在磨石上磨着，“为何要喜欢她？我不喜欢她，她总是来找爹爹，有时在吃饭，爹爹都会被叫走，之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湚离道：“你看珏儿都是这般想的。” 清燃问道：“那你想好理由了吗？” 湚离顿时面上犯了难，此时同神界的谈判还未定下，现下赶走信使确实不妥当，他思来想去也未想到一个好办法，最终只好重重地叹了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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