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燃抬手施礼,“凤溪君。” 凤溪微笑着颔首,抬手请清燃入座,他倒了一杯热茶置于清燃面前,“清燃,你最爱的摇雾枫。不曾想到,过去这么许久,清燃还是这么爱管闲事。” 清燃入座后抿了口热茶,虽然凤溪同她扯着闲话,但想必不是来同她闲聊解闷的,于是如实道:“月晟门不是我所灭,我是追着鬼神的踪迹来此,却不曾中了计。” 凤溪说:“我知晓,来此不过是公事公办。一群无聊的凡人而已,也妄图想撼神,真是痴心妄想。” 清燃蹙眉,耐着性子回道:“我等此修道人比不得先天神凤溪君的。” 凤溪微微抬眸,面带笑意,“清燃,你跟他们不同,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凤溪君来此应该不仅仅是同我闲聊的吧。”清燃看向凤溪,突然出声问道:“不知尊夫人现下可好?” 凤溪君微微一哂,“清燃还对当年我悔婚一事耿耿于怀?” 清燃面色不变,心中却多了一丝异样,“凤溪君多虑了,清燃并不在意。” 凤溪君颇为遗憾地叹了一息,他抬手为清燃沏茶,“绾儿最近有了身子,不过身子太过于虚弱,怕是有不祥之兆。” 清燃摸不准凤溪的意思,想起湚离的话,桌下的手先一步护住腹部才出声道:“尊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挺过难关的。” 凤溪君颔首,“天界要你给修真界一个说法,我仗着你我二人还算熟识的关系,自请命来寻你,实则还想同你要一样东西。” 清燃顿时心下了然,随即拒绝道:“凤溪君要的东西,我不会给的。” 凤溪君突然大笑了起来,接着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对清燃说:“清燃,你知晓我最喜爱你哪一点吗?真是单纯又可爱,你不想做上神了?神妖胎一除,于你于我都有好处,这件事你要晓得。而且我也会在天帝面前替你多多美言,此事翻篇容易。” 清燃蹙眉,默不作声地抿紧了双唇,片刻后才道:“多谢凤溪君好意,清燃心领了。” 凤溪君缓缓地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一个顽劣不堪的徒弟,肮脏又丑陋的狼妖,居然也敢碰你,这是天界的耻辱,迟早会被抹去的。” 清燃攥紧了双拳,周围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冰,“不许你辱他!” 凤溪轻笑,“清燃啊,即便你不予我,也会有别人来向你索取。我不爱动粗,向来以礼相待,你莫要不识抬举。” 清燃闭了闭双眸,她喝完了杯中的茶,随后将茶杯往桌上一扣,拒绝之意无以言表。 凤溪也不恼,他甩开折扇轻轻摇晃了一番,“清燃,当你还是位修道者时,天下大道三千,你苦苦修一无情道,是为了什么?总不能为了此前被破道吧。” “飞升,镇守八荒海。” 凤溪闻声继续追问:“你还要不要做神仙?为了个神妖胎和一个可有可无的徒弟,而放弃神位,何苦要修这无情道?要知道无情道最是难修,你既然选择修此道,便做好了断情绝爱的准备,历那九十九道雷劫,脱去凡体俗骨,现在却做出此等事情,怕是倒时候诸天神佛都要笑你糊涂呀。” 清燃沉默,心中疑惑却也无悔。 “你好好想想吧,我可以帮你。”说完,凤溪挥手收了茶具,随后离开了此处。 清燃碾了碾手指,她在回忆自己当初为何会选择无情道,理由却已经十分模糊,她记得幼时的点滴日子,却不记得入道的契机。 如同凤溪君所说,大道三千为何偏偏选择无情入道? 客栈外走来两位结伴同行的修士,进了门其中一位便大喊着累,走了一路要住店。 其中一位颇为稳重的,觉得清燃身怀不凡便上前施一礼,“在下柳乘风,那位是方和玉,我们二人结伴到此,想到月晟门拜山,敢问道尊可是月晟门的尊长?” 清燃颔首回礼,“二位搞错了,我并非什么道尊仙长。” 小二讶然,“二位仙长要去月晟门拜山?可使不得呀。” 方和玉扬了扬下颌,“如何使不得?” 小二回道:“月晟门不知犯了什么忌讳,昨日被人灭门了。现下山上一片狼藉,据说在地底挖了个东西出来,跟婴儿一样的东西,还会哭呢。” 方和玉瞪大了双眸,“啊?那么大一个门派,全死了?!” “师尊尊,起得好早啊,你好点没有啊?” 胡云溪从二楼跑了下来,不等跑至清燃身侧,便被方和玉拿剑抵住了胸口。 “你们二人是妖物?!” 清燃凭空一弹,空中水汽瞬间凝成一粒冰晶,方和玉的长剑顿时落地。 胡云溪趁机跑到了清燃的身后,这才敢怒气冲冲地呲了呲牙,“我们是不是妖,需要你管吗?怎么,你还想灭了我们不成?” 柳乘风伸手虚拦了一下方和玉,“和玉,不要无礼。” 清燃这才发觉柳乘风的异样,他双目大睁而无神,怕是有眼疾在身,“小友多虑,我们师徒二人并无祸心,二位大可放心,来漠北山也是有要事要办。” 方和玉蹙眉,她收剑入鞘,“方才小二说的月晟灭门一事,该不会是你们二人做的吧。” 胡云溪扬声道:“休要胡言污蔑我师尊尊,无冤无仇为何要灭月晟门?” 方和玉说:“妖怪做事还需要理由吗?不都是随心所欲吗?” “二位,少陪。”说完,清燃微微颔首便牵着胡云溪上楼。 胡云溪还回首朝着方和玉吐了吐舌头,挑衅道:“呸,不分青红皂白的臭道士。” “你!” 方和玉气急还想上前理论一番,却被柳乘风及时拦了下来。 清燃推门而入,见湚离还在榻上休息便没有作声,回头却瞧着胡云溪愣神一般地站在原地,他双眸失神地瞧着漠北山的方向,片刻后舔了舔手,又焦躁地用脚刨了刨地。 “师尊尊,好像有人在叫我,好想去啊。” 清燃蹙眉,她上前点了一下胡云溪的眉心,牵着他进来后反手关了房门,“云溪,凝神别想其他的。” 胡云溪木讷地点了点头,盘膝而坐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个声音,片刻后他烦躁地睁开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窗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一直喊我过去啊?” 清燃为胡云溪撑了一个结界,她推开床看着不远处的漠北山,山顶之上似乎有着隐隐神光,她想着方才店小二说的地下会哭的婴儿,心中觉得可能是即将诞生的地生胎。 此物降世非善即恶,不是先天之神便是极恶之妖。 清燃想着这地生胎有神光,又诞生于漠北山,应当是个先天之神,若是极恶之妖,大部分都是降生于八百里血海之内,比如湚离此类。 湚离本体为神兽勾陈,只因为降生在八百里血海,所以变成了得天独厚而生的大妖。 榻上休息的湚离突然翻身而起,他揉了揉眉心,神情烦躁地说:“真是吵死了。” 清燃见湚离额头上冷汗津津,取了帕子递给他,“山上有个地生胎怕是降世了,你撑个结界忍耐片刻。” 湚离将清燃拉至怀中搂紧,蹙眉问道:“你听不见吗?太烦了。” 清燃拿着帕子擦了擦湚离额头上的冷汗,“这地生胎想必是个先天之神,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被影响?” 湚离闭眼感受了片刻,随后才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还记得从背后袭击你的人吗?” 清燃手上的动作一顿,“险些忘记问你,你看清那人的模样了吗?有没有追他的踪迹?” “不认识,模样倒是觉得眼熟,应该是鬼神。”湚离说,“当时你在气头上,不顾一切地要杀本座,又被他偷袭伤了心脉,本座哪里还顾得上那人,只顾得要救你了。” 清燃抿唇,她神情有些凝重地看着湚离,接着从他怀中跳出来,“你在这里看着胡云溪,我去看看那地生胎。” 湚离倒是提醒清燃了,那群鬼神引她来漠北山,大抵不只是从背后伤她那么简单,应当是为了那地生胎而来。 地生胎初生懵懂,若是被鬼神所用破了八荒海的封印,怕是这四海八荒都要成为炼狱。 “一起去。” 清燃理了理衣裳,“确定那地生胎对你没有影响?” 湚离回道:“去见识见识大妖降世。” 胡云溪已经自暴自弃地以头抢地了,他想跟着声音过去看看,但是清燃叮嘱过他要凝神静气,不可以被声音吸引,但是那些充满/诱/惑/力的声音穿过清燃的结界变得更加让人抓心闹翻,他为了不被吸引,只能用疼痛来转移注意了。 就当胡云溪再次使用疼痛转移法时,他居然碰到了一只温暖的手。 清燃替胡云溪揉了揉额头,温声道:“云溪,我们去那处看看,好不好?” 胡云溪起身,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师尊尊,那究竟是个什么啊?一直在唤我,我好想去吃掉它啊。” “地生胎而已,云溪别怕。” 漠北山巅,月晟门之前的建筑已经全部在妖火中焚了个干净,地表塌陷露出一个三丈宽的洞,目所及之处一片漆黑。 不过,这个洞三丈之外围满了各类的妖物,他们想靠近似乎又被拦在了结界之外。 胡云溪伸手碰了碰那张无形的结界,蓝色的电流浮现又消失,将他的手刺得生疼。 “嘶,好凶的结界啊。”说完,胡云溪吹了吹手,上面焦黑的伤口立刻恢复原貌。 山神凭空走了出来,他先是神情有些怪异地看了眼湚离,不明白为何上神会同这种妖物混于一处,随后才朝着清燃深深地施了一礼。 “小神见过清燃上神。” 清燃颔首回礼,“此处发生了何事?” 山神回道:“如上神所见,上次八荒海封印动荡后几日,漠北山巅便笼罩了一片结界,同外界相隔,直至昨日申时左右结界消失,月晟门被一片大火吞噬,随后便再次被笼罩,里面浓雾密布,即便是小神也难以窥探其中,这些妖物大多都是被山上的地生胎所吸引。” 结界内朦胧一片,难辨其物,只有蓝色的电流在结界上若隐若现,其中仿佛起了一场大雾,只有外围的婆娑树影。 清燃伸手去触摸结界,本已经做好了被弹回的打算,却不曾想到手指直接穿了过去,“我进去看看,你们在此等候。” 胡云溪闻声说:“师尊尊,小心啊。” “你等等,本座同你一起。”说完,湚离也跟着清燃走了进去。 结界内的温度骤降,仿佛到了凛冬的深夜,四周能看到的只有浓雾。 湚离警惕地扫了一圈四周,接着握着清燃的手往自己身侧带,“清燃,别离本座太远,这里危险。” 进入结界之后,一直令湚离烦躁的声音归于虚无,他晃了晃脑袋,能清楚地听到发饰相鸣之声,才确信是结界的问题而并非听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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