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水就踏了进去。 踏进洞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膜,水流的阻力骤然消失。玉佩散发起隐隐的微光,好像更欢快了一些,拉着江在水往前。 江在水停下脚步,思考片刻,从乾坤袋里又取了两只带流苏的钗子,小心戴好。 横公鱼无语地看着她,吐了个泡泡。 这位大小姐臭美不是一天两天了,见龙子大人确实值得好好打扮,它忍。 江在水睨它一眼,猜出它在想什么,没理睬,继续向深处行去。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那块玉佩,眼睫垂了垂,而后趁着洞中越来越黑,悄然伸出手,在石壁上轻轻划了一道。 石壁光滑冰冷,上面什么都没有。 道路倒是越走越宽,从最开始的将将够一人,到如今已经能并行两三人,够横公鱼转身转个圈。 江在水轻轻点了两下横公鱼的鳞片,稍停脚步,又从乾坤袋中拿出八块阵石——她阵法学得不好,不借助阵石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计算着将阵石摆在小隧道的八个方位上,又拿出灵粉画了个小阵法,横公鱼一开始还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见那阵法除了发光便没再有动静,就失去了兴趣,无聊地开始吐泡泡。 江在水沉吟片刻,突然伸手改了一处阵石,看过后手一收,把八块阵石收回了乾坤袋。 灵粉随之闪了闪,化作一小股灵气散在了隧道中。 横公鱼打起了精神:“你看出什么了?龙子大人设下的阵法是不是很厉害?” 江在水笑道:“是很厉害。” 毕竟她还真没见过,“自己”封印自己的人呢。 还龙子大人,前因后果,稍微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是他自己设的阵法。 江在水摩挲着玉佩,心中升起了一丝隐忧。 这是一个封印阵法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对了。 玉佩越到深处越亮,足够起照明之用,一人一鱼跟着玉佩,又慢悠悠走了一会儿,到洞已经足够五六人并行,江在水开了口:“你之前来,游了多久才听到龙子大人说话的?” 横公鱼拍了拍自己的鱼鳍,沉吟片刻,不确定道:“大抵,一炷香?” 江在水“哦”了一长声,开始扣扣扣地敲横公鱼的鳞片。 横公鱼被她敲的心慌,一溜身往前窜出一个身位,刚想转过去问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忽觉脑海中一清。 令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洞里响了起来,那是龙子的声音。 但是不同于一年前的沉稳,这次的声音好像略带上了一些迟疑:“……谁?” 横公鱼一喜,尾巴在洞里的静水中欢快的摆起来,绕着江在水转起圈,试图被认出来——他说不了话,又无法和看不见的龙子传音。 江在水看了两眼那条红色的玩意,头晕的闭了闭眼,没忍住开口到:“你给我消停点。” 横公鱼顿了顿,委屈的停在了她身侧。 一人一鱼呆在原地没动,龙子的声音却没再响起,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是你啊,横公,好久不见。” 横公鱼一激灵,又要开始转圈,被江在水死死按住。 龙子好像轻笑了一声,他说:“你们往前走一步吧。” 江在水其实满腹狐疑,犹犹豫豫,十分想先问出个一二三来再走,怎奈横公鱼趁她松劲,箭一样窜出去,瞬间在她面前消失了。 她在水中也无法与那位所谓的“龙子”对话,沉默片刻,只好也往前迈了一步。 光线进到眼中,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抱歉。”有谁站在远处,声音带上了些许歉意,那人挥了下袍袖,原本就柔和的光更加暗了下去。 江在水睁开了眼。 这是一个挺大的洞穴,开凿的却并不细致,周围空旷一片,饰物与家具一概没有,只中央处有个床一般大小的石台,半米高,无数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上,好像罩了层无形的罩子,散发着幽微的光。 洞穴里没有水,也不见出入口,她那一步大概是踏上了什么传送阵。 龙子就站在那石台前,并非是龙形,而是着一身玄色长袍,长身玉立。 他长得很好看,眉如远山霭霭,眼似深海沉沉,夜明珠昏黄地照过来,没让他显得面色暗黄,反倒衬的他清润似杨柳风,眼中好像含了光,棱角都模糊。 横公鱼不知如何也变成了人形,垂手站在他侧后方,见江在水进来,悄悄冲她眨了眨眼。 这就是龙子?人形的龙? ……那条鱼怎么就跑到他身后了? 龙子向江在水弯了弯眼睛,一派温和模样,话音也是清润的,“是在下考虑不周,倒是忘了洞里暗,未将这夜明珠盖一盖。” 江在水听他开口,便暂时了放下横公鱼“疑似叛变”的事,心说这“龙子”看着还挺年轻,而后貌似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本来就是我不请自来,龙子大人别见怪就好。” “哪里叫不请自来。”龙子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让横公帮我取回我的玉佩,却忘了如今人事变迁,想必是无意间唐突了你罢。” 江在水右手下意识抓住了玉佩,而后反应过来,松开了手,道:“龙子大人客气,我和横公相处得不错,算不得唐突,只是……” 她略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只是我确实有些疑问。” 龙子笑道:“有何疑问,你说便是。” 江在水诚心发问:“这玉佩,是大人的东西吗?横公说大人需这玉佩回龙宫,莫非这是个信物?那又怎么会到了我跃玄观手里?” ……或者说,这东西若真是个阵眼,怎么会到了跃玄观手里,又被轻易地交给一个六岁小孩子? 龙子又叹了口气,他垂下长长的眼睫,语气带上了无奈:“此事实在是说来话长,世事难料,我竟不知这玉佩流落到了你人族手中。” 他沉吟片刻,又道:“却不知小友从何而来?交予你玉佩的人,可有说些什么?” 要是说了啥我还至于来问你?江在水在心底吐槽,这龙子真就是个老谜语人呗,说了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没说出来。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江在水面上不得不维持小辈规规矩矩的表象,退让一步:“晚辈跃玄观江泱,字在水,玉佩乃是家中的传家宝。家父交与我时,还特意嘱咐了要好好保存。” 她故意抬眼看着龙子,假模假样地扬起谦恭的笑,一字一顿道:“千万,不能摔碎了。” 若这是“封印”的阵眼,那可不就是得好好保存,不能摔出个好歹。 只可惜这玉佩并非什么传家宝,也不算是她那位观主父亲给予,甚至被幼时的她磕碰过不知几次——□□得很,连道缝都没磕出来。 龙子神色自若,“唔”了一声,收了笑脸,貌似有些为难,“竟成了传家宝吗?这我倒是不好求取了。” 江在水不接他的话,就站在原地跟他面面相觑,许久,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怎么?就没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都不解释吗? 洞里于是变得静悄悄的,横公鱼眨了眨眼,疑惑这两人为啥突然没话了。 在气氛变得奇怪之前,一声长叹从前面传来。 龙子这时候倒好像是个和蔼的长辈,纵容着妥协道:“小友方才问这玉佩的来历?那可是个挺长的故事。”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眉眼又带上了温和的笑意。 “你且上前,我与你慢慢道来。” ----
第4章 跃然(4) === 江在水不疑有他,拱手一礼,向前快走几步—— 尘嚣剑横空而出,“锵”一声挡在身前,正正挡下了一股袭向腰间的气劲。 龙子遗憾的“哎呀”一声,身形一动,转眼消失在原地。 江在水那一剑完全是戒备状态下下意识的反应,一口气还没吐出来,背后寒毛炸起一片,她脚下还依着惯性向前,伸手握住尘嚣剑,提剑,扭身,堪堪接下一记手刀。 龙子挑了挑眉,“啧”了一声。 他从虚空中抽出来一把暗沉无光的剑,也不出鞘,手下收了气劲攻上去,嘴上还不忘逗她,“小姑娘小小年纪,出手倒是狠,用剑接手刀。要不是我护了气劲,这手就要被你劈成两半了。” 分明是他自己说翻脸就翻脸,倒好意思反咬一口。 江在水心下有所防备,但确实没料到有这么一出,不禁有些慌乱。 她头上珠钗叮当响了两声,很快随着大动作与发丝相缠,她也顾不上。 小姑娘手下尘嚣剑快速拆招,稍微逮着个机会就朝死穴刺,顺便在心里啊啊啊地跳脚:早料到这种老东西不会讲什么道义,但真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讲道理,翻脸比翻书还快,说抢就抢! 越打,江在水越心惊。 她勉强躲过迎面一掌,心下快速思量。 这所谓的龙子最开始出招不过心动期水平,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实力却在肉眼可见的节节攀升,未免太匪夷所思。 而且最大的问题在于——上来就抢玉佩,招招虽不致命,却也不留情,他难道是敌非友? 她这一年综合了自己所能知道的所有信息,肯定了“龙子”对跃玄观至少不会有敌意,这才敢在今日下决心和横公鱼一同悄悄溜下漓江。 可如果龙子根本就是被跃玄观镇压在此地…… 不对,这不可能,这是她早早排除过的可能性! 江在水想着玉佩上自己做的手脚,努力安下神,硬着头皮和眼前实力愈发恐怖的龙子拆招。 这边单方面碾压的瞬息过了几十招,那边横公鱼才终于反应过来,盯着交错翻飞的黑白衣袍喃喃:“……啊?怎么就打起来了?不是,那我帮谁啊???” 龙子打的游刃有余,很是有闲心耳听八方,闻言弯了眉眼,对江在水道:“看来两位小友玩的不错,我还以为小鱼会直接上来帮我呢。” 江在水不吭声,用剑接住他的一劈,仗着自己有护体的仙器一下死不了,反手送剑往他心口戳。 龙子挑了挑眉,惊讶于小姑娘居然还敢往上攻,轻飘飘向右侧了下身,拎着剑鞘四两拨千斤的一挑,一个转腕向她砍去,脚下顺势向前压去。 江在水急急后退,右脚踩地旋身借力,抬剑又接下迎面而来的一击。 却不料龙子不过虚晃一招,冷不丁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从斜里出手,重重点了一下她的手腕。 江在水只觉得手腕一麻,剑没握住,“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龙子抄起她左手一扭,一记擒拿把人生生按在了地上。 那把无光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收了回去,龙子朝横公鱼眨眨眼,“这下你不用为难了。” 横公鱼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一顿,哀嚎一声:“龙子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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