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水更不敢说话了。 小姑娘心细得很,感觉自己做错了事,立马变得谨小慎微起来,看着可怜巴巴的。 游与明站了一会儿,看他俩把卷轴重新放回储物戒里,才动了动。 她摸了摸耳坠,取出了一个木盒子。 风袭玉看着推到眼前的盒子,愣了愣:“这是什么?” “里面是和山土,炼器的好材料。”游与明端详着他的脸色,又拿出了两个瓶子两个盒子。 “这是雾山阴阳玉、仑谷白?、龙海鲛珠、北域赤柳木……”[1] “停停停!”风袭玉按住她:“你这是干什么?” “赔给你。”游与明就事论事,语气平静,“这些大概是抵不上五本空间卷轴,只是我带出来的东西也不多……” 你可真是闷声干大事。 风袭玉哭笑不得地打断她:“真不用小大夫,卷轴我给了你就是你的,你自己的东西怎么处置当然是随便你,赔我做什么?” 游与明眨了眨眼,显得有些茫然。 她有个天生的小“技能”,除了把她养大的师父与发小江在水,从没告诉过别人。 ——她对旁人的情绪异常敏感。 举个例子。 风袭玉最开始嚎的时候,心里是没什么“痛惜”感的,直到他和江在水对喊“五本少吗”时,也是“感兴趣”大于“惋惜”。 也就是说,这只凤凰最开始确实是在开玩笑。 但是等他开始捡卷轴,到后来一迭声道“不怪你”时…… 他好像就真的有些悲伤了。 可是小神医把自己压箱底的、五方的宝贝都挑了出来,却也不见他多开心。 真奇怪。 游与明困惑地把自己的宝贝又收回了耳坠里。 难道是这些珍贵材料他都看不上眼? 风袭玉不知这位小大夫又自己琢磨什么呢,只看着收拾妥当的江在水道:“行了,你那三张符篆吸收了五本卷轴的灵力,再不用怕你出事了,哪怕是大乘期的一击你都接的下——好像也挺值。” 游与明回过神来,问道:“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风袭玉便给她仔细解释:“符咒其实就是普通符咒,根据噬灵叶的特性稍作了改动,关键是符纸——也就是噬灵叶。” “那叶子贼得很,平时伪装得普普通通,死物一般,但只要周围灵气浓度超过一定值,就会开始疯狂吸收灵气……” 风袭玉说了一半,反应过来什么,蓦地转头:“不对啊,她俩不知道那是噬灵叶,你这老贼分明早就知道了吧!” 祝江临看着他,挑了挑眉。 风袭玉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怒发冲冠扑了过去:“黑心老贼!不是你亲手做得东西不心疼是吧!爷爷我今天就要灭了你!” 祝江临侧身一躲,语气颇为无辜:“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只是没想起来罢了。” 江在水睁着大眼睛看他俩开始生龙活虎地过招,悄悄退后两步,和游与明并肩站着,捏住了她的袖子。 游与明转头和她对视。 两人心有灵犀,她又轻飘飘地瞧了一眼干嚎的风袭玉,这才向江在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江在水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松了弦,看着游与明一笑,凑过去和她咬耳朵:“噬灵叶出自‘帝屋’之树,帝屋树你应当有所耳闻吧?” 游与明思索一番,点了点头:“御凶之树。”[2] “对。”江在水解释道:“这种树以死气为生,其叶会大量汲取周围死气,供给树身,树根又深埋地下,将转化出的灵气输送进去——这点其实和大部分植物正好相反。” “有这种特性在,帝屋树生长的地方大多土壤肥沃,灵气充裕。” “这是《世间录》里关于它的全部记载。”游与明道:“噬灵叶又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一些符篆相关的古籍上会记载的东西了。”风袭玉打架之余不忘留个耳朵,时不时插句嘴。 祝江临趁他跑神踹了他一脚,把他踢离花瓶:“仔细别拆了人家客房。” 风袭玉怒从心头起,又哇呀呀地和他战到一处。 江在水抽空看了两眼,见他们连灵力都没用,应当心里都有数,砸不了花瓶,于是继续安心地给游与明科普:“对。帝屋的叶子在树上时吸收死气,被摘下来后,却会反过来吸收灵气,以保证自身不枯。这种特性叫‘死不枯’,被一些符篆大师利用,创造了一种特殊的符篆,统称‘生长符’。” 游与明听明白了。 不断吸收外界灵气,吸收的越多,符篆威力越大——这就不受符咒本身“不得中断”导致的灵气限制了。 “生长符的灵气储存量可以通过其颜色看出来:从枯黄色到草绿色再到翠色,总之越像新叶的颜色,内含灵气越高。” “可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流传这么少?”游与明问。 江在水找了个新的乾坤袋将空间卷轴倒腾进去,又把那三张保命符放进了储物戒里。 反正她储物戒里不放灵石,生长符待在里面也蹭不到灵气。 她边招呼着游与明一起收拾,边给她解释: “其一是因为帝屋树有排他性,一片地区只会长一棵,并且生长缓慢,百年方能成材——未成材的帝屋树上的叶子用不了,摘下来也没有‘死不枯’的特性。 “其二则是因为‘生长符’对符师的技术要求很高——在噬灵叶上刻画符咒,其实是一种‘与生命沟通’的制符法,而生命最大的特性,就是多变。 “符师需要根据噬灵叶的特性随时改变符咒的细微走向。可以这么说,每一片噬灵叶上的符咒,都是独一无二的。” 游与明把还完好的四本卷轴给她放进储物袋,又要从自己的耳坠空间里取剩下的几本,被江在水拦住了。 “你好歹给自己留几卷啊。”江在水无奈道。 游与明摇了摇头:“我又不去冒险。” 江在水把她的手从耳坠上扒拉下来:“这谁说得准。不是我咒你啊阿弋,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得给自己存点底牌。” 游与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打完架的风袭玉打断了。 “小大夫你别担心她了,三张翠色生长符,足以与甲级法器媲美了。”他笑嘻嘻地凑过来,往椅子上一坐,假意垮了脸:“就算我把卷轴送你了,你也不能全拿来借花献佛吧。” “……好吧。”游与明妥协道。 她最后不放心地叮嘱道:“别的无所谓,安全最重要。” “知道了。”江在水回头看了眼杵着不动的两位神兽,有些无语:“我说二位,你们不用换衣服吗?” “换衣服作甚?”风袭玉很是困惑。 江在水抬了抬下巴:“你们两个,一个一身红,一个一身白,喜丧事全了,是不是还得请个人帮着吹唢呐啊?” 风袭玉一时语塞。 游与明眼角弯了弯,“怕他们听不懂”,在一旁翻译:“就是说你们二位太张扬了,进皇宫能当照明灯使,不必禁军特意来抓,加段唢呐就可以直接抬走了。” 江在水乐道:“就是不知是拿轿子抬、拿棺材抬、还是金吾卫用绳子绑着抬。” 祝江临折扇一展,轻笑一声:“看来小友是缓过劲来了,这么活泼。” 江在水一滞,有些赧地瞪他一眼。 “得了得了。”风袭玉叹了口气,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老祝啊,人家逐客令都下了,咱也别没眼力了,走吧。” 祝江临就一收折扇,施施然跟着走了。 江在水不服气,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 “两位不必送了。”祝江临似有所觉,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江在水连忙坐正,就见这满肚子坏水的老龙又回过身,笑道:“江小友,今夜亥时,咱们客栈门口见。” ---- [碎碎念]
[1]除了龙海鲛珠以外都是在山海经里找的原型(鲛人太大众了我就也没翻书,不知道有没有)
和山土——出自《山海经·中山经·中次七经》:“又东二十里,曰和山,其上无草木而多瑶、碧,实惟河之九都。”
雾山阴阳玉——出自《山海经·西山经·西次三经》:“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峚山,其上多丹木,员叶而赤茎,黄华而赤实,其味如饴,食之不饥。丹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其中多白玉。是有玉膏,其原沸沸汤汤,黄帝是食是飨。是生玄玉。玉膏所出,以灌丹木,丹木五岁,五色乃清,五味乃馨。黄帝乃取峚山之玉荣,而投之钟山之阳。瑾瑜之玉为良,坚粟精密,浊泽有而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君子服之,以御为祥。”
仑谷白?——出自《山海经·南山经·南次三经》:“又东三百七十里曰仑者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有木焉,其状如榖而赤理,其汗如漆,其味如饴,食者不饥,可以释劳,其名曰白?,可以血玉。”
北域赤柳木——出自《山海经·北山经·北次二经》:“又北三百八十里,曰湖灌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碧,多马,湖灌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海,其中多?。有木器厂焉,其叶如柳而赤理。”
[2]借了个名,出自《山海经·中山经·中次七经》:“又北三十里,曰讲山,其上多玉,多柘,多柏。有木焉,名曰帝屋,叶状如椒,反伤赤实,可以御凶。”
第56章 山川法(3) ===== 永昌二十二年,四月二十。 夜色笼罩下的雍都城,有三道影子悄悄摸进了守备森严的宫城。 同一时间,丞相府里。 宽敞的书房点着几盏油灯,夜风从窗棂溜入屋中,引得烛光摇曳。 丞相同次子议过正事,见天色已经成了墨一般的深色,这才屏蔽了下人,问道:“你弟弟今日如何了?” 灯光将两人一坐一站的剪影映照于屏风上,不像寻常人家的父子,倒像一对君臣。 白长羽知道父亲言下之意,温声道:“课业如往常无二,今日未听国子监里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朋友也处得不错,他今日进宫遇到了江家大小姐,两人一起逛了前朝。” “同行的有谁?”白丞相太了解自家儿子了,他若进了宫,绝不可能独身一人。 白长羽答道:“容四殿下,与一位名叫祝江临的散修。” “容承镛。”白丞相冷笑一声,未置可否。 他沉吟片刻,问起了另一个人:“那个散修,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白长羽闻言,面露难色:“回父亲,儿子查到的关于他的最早的露面消息,就是在渡城。” “多余的查不到了?”丞相问。 白长羽摇了摇头。 书房里静了片刻,他揣度着白丞相的心思,低声道:“请父亲再多给我几日,也许能查到他与跃玄观之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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