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难补,哪怕是身为“神仙”的海宫神,也是借着生死契才保下个魏桃,这还是在魏家与其世代因果交织下的歪打正着。 不然,“霜下春”也不至于被打成邪术。 容寻双真损了魂魄,她们救不了;魂魄未伤,她们也不好插手。 神魂一事本就玄秘,任谁见公主昏迷,也不会往魂魄动摇上猜,更不会因检查了魂魄而看出不对。 但凡救了容寻双,就是间接表明她们碰到了内幕,更等于把牌甩到了明面上。 如今丞相府目的不明,国师还隐在水面之下,皇帝态度暧昧,她们赌不起。 这法器的主要能力是聚灵,凡人带着也可以温养身体,青风堂弟子向来财大气粗,游与明把它送给公主,也只能说是无能为力故而聊表心意。 至于青绳“微弱”的锁灵效果,没人会注意的。 游与明把木牌给容寻双带上,不再看她,起身出了内室。 她推门而出,和等在堂中的江在水交换了一个眼神,站在下首行了个晚辈礼。 “游小神医快快免礼。”容帝摆了摆手,关切道:“朕的女儿如何了?可有大碍?” “回陛下。”游与明恭敬道:“草民医术不精,实在看不出公主因何昏迷。” 站在她身后的众太医默默松了口气,复而又忧心忡忡。 游与明也治不好,证明不是太医院不尽心;可游与明也治不好,圣上若震怒,吃苦头的还是他们。 也不知圣上是抽了什么风,怎么突然关心起他这个不受宠的小女儿了。 “怎么能是小神医医术的问题。”容帝像是个慈祥而忧虑的长辈:“只是若连你也看不出根结,朕便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游与明垂着头,平静道:“草民将聚灵牌给了公主,多少能护住些公主的灵气,回去以后,草民会传书给家师,请他上京来看。” 容帝点头道:“在朕面前,不必自称草民。今日一事,真是多谢小神医了。” 游与明一点也不喜欢“小神医”这个称呼,尤其是它在此时此刻被皇帝喊出来时。 但她不可能跟皇帝说“在我面前别叫我神医”,只能低着眸子领了谢。 江在水在她出来时就知道她们猜对了,听她给出了聚灵牌,在心中叹息一声,帮着接过了皇帝的注意力。 “圣上,既如此,我便和与明回客栈写家书了。” 容帝允了。 祝江临立在门边看着她们出了宣明殿,转了转折扇。 他没有跟上去,将折扇扔回空间,一点地面,轻身向着龙塔的方向掠去了。 . 两人一路无话的回了客栈,江在水把隔音符在门窗上贴好,这才卸下劲。 “呼。” 她也不讲究有的没的了,拎过茶壶咣咣灌了两杯早凉了的茶,瘫在了自己床上。 “这一上午过的。”江在水疲惫道。 她昨日……今日凌晨刚偷摸进过宫,确认祝江临是“龙神”后,想起来封言咒的事,便向他又学了几个咒术。 “以言告神谓之咒,请神加殃谓之诅”,她先前一直以为祝江临身为龙子,用咒是请天地为证,自己请不动天地,是请了海宫神才用得了封言咒,如今豁然开朗——“海宫神”的“神”只是民间敬称,宫恒身为异兽,是没资格做“证”的,龙凤之类神兽才能称为“神”,她离开渡城前根本没用成封言咒,是祝江临假模假样教了她,又自己补了咒。 龙神用咒要稍微借下天地,她用咒,请龙神就可以了。 择日不如撞日,江在水压着祝江临薅了十来个咒术才作罢。 谁想到这东西不能学,一学就要用呢。 她给那根青绳下的咒叫“缚灵”,锁魂锁身,相当于按着神魂沉睡在身躯内,“副作用”是让人醒不过来,但同时,也能保证神魂老老实实的待在躯壳内。 关键时刻,能把容寻双的命保住。 咒术这东西失传千年,她还是有信心不被发觉的。 游与明也绷了一路神,揉了揉太阳穴,往壶上贴了张温茶符。 江在水现在看她揉脑袋就犯怵,坐起来问她:“又头疼?” “没事。”游与明无奈道:“这回确实是没休息好了,你不也累够呛。” “你最好是。”江在水惦记着要教训她,但五公主的事挡在眼前,她只能调整轻重缓急:“容寻双到底怎么回事?” 游与明拿出信纸,铺在书桌上写“家书”,“她体内没有另一半神格——【灵知】在我体内被引动后,我就能模糊的知道点东西了,容寻双应当是同风袭玉说的一样,魂魄里融了白泽残魂。” “这怎么能嵌进去的?”江在水匪夷所思,“灵魂又不是拼图,还能把两个魂魄拼一起的?” “不是拼图那样的嵌,硬要比喻的话,可以看作两瓶水兑在一起了吧。”游与明潦草的应付完“家书”,开始叠纸鸽儿。 她所谓“请家师”其实就是应付下皇帝,实际内容只是报了个平安,雍都这些破事一波接一波,想也知道她不可能把宋堂主牵扯进来。 江在水也知道她就是做个样子,完全没管她写了什么,想象了一下魂魄融合的场景,还是不理解:“可容寻双一个深宫公主,也没机会去融个神兽残魂吧?” 游与明叠纸的手顿了下,奇怪地抬眼看她。 “怎么了?”江在水被看的发毛,忍不住问。 游与明:“容寻双的母妃是青崖山庄的人,你不知道吗?” 江在水有点郁闷:“我刚知道。” “那,她是皇帝微服私访时遇见的女子,在青崖山庄时就怀了孕,这你知道吗?” “啊?”江在水感觉自己被迎面塞了口瓜,稀奇道:“不是说当今圣上对故皇后情深似海,为了她连皇后之位都空悬至今,还建了龙塔悼念?” 虽然那龙塔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皇家的事谁知道。”游与明施好鸿雁诀,走到窗边把折好的纸鸽儿放飞,看着它消失,转过身靠在窗台上:“不过据说,容寻双的出生是她生母设计的‘意外’,她出生后不久,故皇后便去世了。” “嗯?”江在水摸了摸下巴,“故皇后不是生完四皇子后一年不到就去世了吗?这么说,五公主与四皇子差不多大?” 也许是不受宠,心思敏感身子骨脆的缘故,容寻双看着十分显小,倒是看不出和她们同龄。 “容寻双小了容承镛大概半年。”游与明答道,“差不多是故皇后怀孕后,皇帝下民间微服私访,得知皇后有孕了,便赶回了宫。” 江在水总觉得这种故事十分话本子,她道:“皇帝倒是挺喜欢微服私访遇美人的桥段。” 游与明看了她一眼。 江在水自知失言,比了个“我闭嘴”的手势。 茶温好了,游与明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将话题拉回来:“总之,容寻双魂魄里的白泽残魂应当是在她母妃还在青崖山庄时融进去的,至于为什么……” 江在水抿着茶听她发表高见。 就听游与明念出了那个噩梦般的名字:“可以去摘星楼问问。” ----
第63章 山川法(10) ====== “?”江在水放下茶杯,怀疑自己听错了,“问谁?” “摘星楼。”游与明重复道。 江在水质疑:“你不是说他们看不到神兽相关的事吗?” “当然不是直接问,先旁敲侧击试试。”游与明有些不解,“你怎么对摘星楼那么抗拒?” 那可是奸商!江在水嘴撇的能挂油瓶,小声嘀咕:“八百两银子一句话,我可没钱去问。” 游与明有些好笑:“摘星楼号称‘第五大宗门’,这么大的面子,你说四大门派为何放任了他们三百年?” “难不成他们会定时给四大门派上交保护费?”江在水眼睛一亮。 游与明反问:“阴阳判、问星辰,镇楼之宝和不传秘法,这些东西,你觉得光靠保护费保的住吗?” “你怎么说得我们好像土匪一样。”江在水想到自己的“保护费”,沉默。 “事实如此。”游与明无所谓道:“江湖上突然出现个接近‘无所不知’的门派,我们不可能不摸清底细。” “所以底细是……?”身为跃玄观观主之女,然而对此一概不知的江在水虚心学习。 游与明喝口茶,“摘星楼的楼主,同样和白鹿门有关。” 江在水无言片刻,评价:“我外祖家像是大反派。” “ 白鹿门的确是……”游与明说了一半止了话音,摇了摇头:“门规森严,派系交杂,就容易滋生各种问题。更何况,他们还守着雾霭禁地。” 雾霭禁地…… 江在水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她打断道:“等会儿等会儿,让我捋捋。” 路云舒开始游历的一年后,也就是永昌四年,当今国师路云霁闯了雾霭禁地。 容承镛今年十八岁,往回推,他出生在永昌四年,容寻双小他半年,具体月份暂时不知。 但如果一切都冲着“巧合”去,那么永昌四年的同一时间段,容寻双的母妃在青崖山庄遇到容帝,怀了身孕。 路云霁在思过堂里关了一年,便被逐出了白鹿门;同年,刚出生不久的江在水去了白鹿门,雾霭禁地出了岔子,甚至惊动了太上长老。 游与明比她小半年,但这个半年,是以宋堂主捡到她时作为生日来算的。 因此,她、游与明、容寻双,她们的出生日期应当差不了太多。 “你继续说。”江在水喃喃道:“摘星楼楼主和白鹿门雾霭禁地,有什么关系。” 游与明却没再说话。 江在水奇怪地看过去,就见她正盯着自己看。 “你干吗?”江在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游与明抿了抿唇,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传言,摘星楼楼主是从雾霭禁地里走出来的。” 这话没头没尾的,江在水颇摸不着头脑的追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游与明道:“她的行迹最开始被人所知之处,在雾霭禁地外一里。” 太虚大□□大门派,只云绯楼与白鹿门有“禁地”一说。 云绯楼的禁地为南部赤谷,众所周知的“凤凰涅槃”之所,终年炎热,凡人不得进,为了保护广大不自量力的愚蠢弟子,故设为禁地。 白鹿门的雾霭禁地却非如此,雾霭山脉内常年山岚弥漫,有些地区更是时不时漫上有毒的瘴气,门中弟子在群山间住久了,早练就一身生存技巧——不夸张的说,若剥夺四大门派弟子的灵力,最能活的一定是白鹿门中人——要是为了保护弟子,雾霭山脉该处处禁地无可下脚了。 江在水身为门主外孙女,小时候听她娘提过两句雾霭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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