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江临:“三百两银子。” 江在水:“……诶?” 虽然还是很贵吧……但比八百两便宜多了? 祝江临不知道游与明还买过八百两一条的风袭玉情报,没明白这小姑娘心里又琢磨什么鬼点子呢,只继续道:“还附赠了一条:容寻双的母妃和白鹿门稍微有些关系,她原本是青崖山庄的人。” 太虚大陆西部为绵延不绝的雾霭山脉,白鹿门建在群山之中,其主城青崖山庄半入山间,就好比漓云城之于跃玄观一般。 “那关系也不大?”江在水疑惑。 祝江临应了一声。 江在水想了想,把话题往回回溯了下:“容寻双和白泽又是什么关系?” “这不好说。”祝江临又端起了谜语人的架势,老神在在道:“有可能是载着另一半【灵知】,也有可能是嵌着白泽残魂……” 他话未说完,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风袭玉走了出来。 江在水瞬间没心情管他了,才放下点的心又揪起来:“阿弋呢?” 祝江临看了她一眼,息声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没事了。”风袭玉脸色不太好,但语气还算平稳:“宫里有人借容五身上的东西在布阵,【灵知】和那东西同源,所以连带着动了小大夫的魂。” 江在水吓得声音都抖:“严重吗?” “没事。布阵的人手脚轻,我封了【灵知】后帮小大夫安了魂,她再睡一会儿就该醒了。”风袭玉说着,不免有点动气:“但她肯定早知道自己身上有问题,拖拖拉拉讳疾忌医!醒来之后你记得教训一顿!” 江在水连连点头,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那一桌子行李:“我教训她?那你去哪?” 风袭玉顿了下,转头看向祝江临。 祝江临挑眉:“作甚?” “呃……”风袭玉又转回来,“云绯楼出了点问题,我急着回去一趟。” 江在水不太信。 她隐隐觉着这些事都是连在一起的,却找不着穿线的绳,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凤凰回屋拎了行李,逃也似的溜了。 临走前还不忘把手里的东西给她。 “这个你拿着。”风袭玉将一块墨色玉牌递过去。 江在水接过来,正面结结实实写着“摘星令”三个大字。 她吃了一惊:“摘星楼的一等令牌?” 风袭玉匆匆点头,看起来的确很着急:“既然你认识,就不用我多解释了。有事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他说完翻窗就要跳出去,一条腿都迈过去了,想起什么,又回头叮嘱:“我去个几天就回,你们千万小心行事。” 江在水看着他欲言又止都觉得累,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一切等你回来在进行。” 祝江临嗤笑一声。 风袭玉看上去还是不太放心——那能放心就怪了!全场可就他一个记忆完整的啊! 但另一边的事态实在紧急,他只好勉强信任留守的那条大号泥鳅,一步三回头的跳出窗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嚯。”江在水头回见着凤凰瞬移,有些好奇地看向祝江临:“你也是这么赶路的吗?” 祝江临:“……” “……人间不便显出本体。”他道:“上至云层间,方可现出真身。” 江在水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个,但反正话都问到这儿了,她就顺着道:“你真身到底什么样?” “真身啊,”祝江临矜贵道:“人类记载,有‘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1] “哦。”大小姐油盐不进:“所以实际上是什么样?” “……除了‘视为昼,瞑为夜’,其它都可以做到。” “挺厉害的。”江在水真心实意地夸奖。 祝江临有些气闷,很想现场就露个真身让这没见过世面的死孩子见识一下,就听她又问:“《世间录》中载烛龙‘人面蛇身而赤’,所以你的鳞片真的是红色的吗?”[2] 还真让当年的宫恒蒙对了? 祝江临沉默了片刻。 在江在水觉察到不对前,他开口道:“不是。” 然后又没声了。 江在水还惦记着楼下的管事公公,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边应声边抬脚往楼下去:“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帮阿弋看看那宫中来人所为何事,龙神大人若无事的话,麻烦帮我等一等阿弋,转告一二。” 龙神大人心说这活跟看门小厮无甚区别,他从出世起没被人这么指使过,属实憋屈。 奈何他刚给人当完镜子架,此时再抱怨这个未免为时太晚。 江大小姐倒是一溜烟跑得快,祝江临思考片刻,决定不搭理她的无理要求。 走廊空旷无人,他弹了弹衣服袖子,转身欲自行回房。 没走两步,就听那门又是“吱呀”一声,游与明揉着脑袋走了出来。 游小神医今日时运不济,被皇宫内的五公主殿下坑带了一波,魂魄刚定下来,脑子还不清醒。 她一抬眼,没见着被她吓得嗷嗷乱叫的江在水、也没见着应当是来过了的风袭玉,眼前就立着祝江临一条活龙,下意识张口问:“在水呢?” “……楼下。”祝江临答她。 堂堂龙神成了个传话筒,话音刚落,一人一龙都觉出不对味来。 自从遇上了江在水,祝江临觉得自己这身价是越落越低。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反思:怕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小黄鸟的,睡一觉失个忆来给她当牛做马了。 游与明和这位龙神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准确来说,祝江临平等的不满所有人类,游与明单方面怕他诱拐小孩——此时相顾无言,唯有“哦”一声,扔下一句“谢谢”,转身下楼。 祝江临盯那楼梯口盯了半晌,没琢磨出个对错,自我安慰:答应了那凤凰要照顾他家妹妹的,不好食言——浑然不记得自己那声嘲讽十足的嗤笑。 他捏了个除尘诀,将一身雪青长袍恢复干净平整,抬脚施施然下了楼。 甫一到大堂,就见着那显眼张扬的嫩黄色正带着一脸假笑和人打太极。 江在水同那深绯色官服的管事太监道:“公公且慢,不知五公主是何病状,先透露些许,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太监一甩拂尘,嗓音尖细,面上也带着笑:“江大小姐莫要为难咱家,公主殿下的病情,哪里是咱家这等奴才议论得的。不如请游神医快快上路,莫耽误了才是。” 让谁上路呢你!会不会说话! 江在水在脑海里把这太监暴打了一顿,笑容纹丝不动:“宫中聚了全天下最好的太医,若是他们都治不了公主的病,阿弋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奇效。” “哎哟,这是哪的话。”管事太监也看出来江在水不好说服,转过头对游与明道:“游神医之名举世皆知,您师承青风堂宋圣人,悬壶济世菩萨心肠,还请您移步,救救公主殿下吧。” 这话绵里藏针,皇朝不好得罪四大门派,管事公公更是得罪不起青风堂大弟子,只能暗暗抬出门派与宋堂主的名声,试图压一压游与明。 游与明匆匆忙忙地下来,不知前因后果,站在江在水身后听了一会儿才算听明白。 两人刚把“神医是外出了还是躲在客栈里”一事给圆过去,如今听这太监出声威胁,面色都冷了冷。 游与明直接道:“不清楚公主病情,我无法决定带什么药,一来一去耽搁了病情,你担得起吗?” “这……”管事公公急忙道:“宫内什么药材都有,神医需要什么尽管……” “若是我需要自己炼好的丹药呢?”游与明打断他。 管事公公语塞。 真要说来,两人其实没有拒绝进宫的理由。 江在水之所以要拖延,只是因为游与明昏迷一事涉及神格【灵知】,绝不可让外人察觉——尤其是皇宫、国师、丞相府这一坨幺蛾子们。 既然游与明醒了,他们借此机会近距离探探虚实,当然最好。 只是前后态度转变须得拿捏住,不可太过突兀,反叫背后之人觉出不对。 ——皇宫那么多太医,偏要出来找游与明,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架子摆的差不多了,江在水松了口:“算了,想你也不知内情。只是四大门派不好涉及尘世,公主金枝玉叶之身,若是出了差错……” 这是肯入宫的意思了,管事太监一喜,顺水推舟:“游神医不过给太医提点一二,便是有太医操作不当,咱们也自然不能把脏水泼到恩人身上。” 江在水得了这句话,满意道:“既如此,我们便走这一趟无妨。” ---- [1]《山海经·海外北经》
[2]《山海经·大荒北经》
第62章 山川法(9) ===== 宣明殿。 堂内站满了噤若寒蝉的御医,容帝一身龙袍坐在上首,看不出脸色,用茶碗盖拨了拨茶叶。 江在水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像个陪长辈参加家宴的乖巧小辈。 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祝江临站在门外,摇着扇子观察人类阶级多样性,周围人像是看不到他一般,没人站出来大声呵斥质疑。 实际上他们也确实察觉不到门口有人,祝江临跟着江在水一行从客栈一路到皇宫,给自己加了个隐踪咒,将护卫当摆设,大摇大摆便混了进来。 隐踪咒与隐迹阵原理差不离,好歹也是一介神兽,要在凡人面前不动声色还是不难的。 他想起路上被某个小姑娘“请去”做的“证”,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室内,红木雕花的大床上铺着柔软的织锦,容寻双无知无觉的沉睡其上,秀眉紧蹙,面色苍白。 游与明坐在床边,按着她的脉,看着她的脸,无声叹了口气。 她摸了下丁香坠,从中取出了一枚小瓶子,用灵力裹住手,倒了些玉膏,抹在了容寻双眉间印堂处。 那玉膏瞬息便被吸入了皮肤之中,容寻双微微挣动了下,眉头稍松了些。 “雾山阴阳玉,能养神魂。”游与明低声道。 屋中只有她二人,游与明摸了摸小公主的额头,又取出一条串着黄褐色木牌的青绳。 这算是件法器,木牌是雨栾木炼制的,上面刻着聚灵阵,绳用雨栾木的叶子浸过,能起些锁灵的效果。 法器本身不是稀罕物,重要的是,江在水在绳上下了咒。 江在水来时便同游与明商量过,容寻双在这个节骨眼昏迷,怕是与白泽之事脱不了干系。 游与明几乎是魂魄稍动便被风袭玉紧急稳了下来,小公主却是身在其中,情况不明,若也是因那什么“阵”损了神魂,她们怕是不好管。 一者,普通人惊了魂尚且要生场大病缓个几日,真正伤到神魂,就算不死也要半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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