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把疑问倒了个干净,觉得呼吸都畅快了。 “我就是不明白。”江在水吸了下鼻子,“到底有什么可瞒着我的?你们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说呢?” 我们明明不是敌人,为什么非要防贼一样相互防备,为什么非要我一点点东拼西凑地寻找线索,为什么永远把我当个不经事的小孩,遮遮掩掩地骗着我往前走? 屋里寂静一片。 江在水接过游与明递过来的温好的茶,捧在手里一下一下地抿,眼眶带了点红。 半晌,祝江临叹了口气,妥协道:“风袭玉带回来了我的一份记忆。” 江在水没设想过这个回答,稍微愣了一下,“你看过了吗?” “没有。”祝江临道,“我本打算先把你忽悠过去,看过这份记忆再决定和你坦白多少。” 他难得如此开诚布公地坦白自己的心思,江在水一时没敢信,抱着杯子盯他,“你的记忆跟你坦白与否有什么关系?” 大小姐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平时一副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模样,桃花眼一弯能盛起透亮的狡黠,此时人委屈地皱成一团,眼睛也漾着小兽般的警惕,黑白分明的眼珠望过来,直看到人心里去。 祝江临被她这么拘在眼里,心里好笑,他这岌岌可危的信任值怕是就勉强剩了个底,还得是薄如蝉翼的那么一片,这小丫头盯她跟盯狼似的,半点不掩饰。 江在水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要给他一个白眼:还底呢,祝公子想的倒是美,没跌下负值就已经是看在“神兽”这个名号的分上了! ---- [1]1.海宫珠里面是什么;2.为什么要江在水与祝江临同时出现在海宫珠面前才能解开;3.风袭玉和钱府什么关系。
第70章 寥寥(3) === “我总要拿到足够的筹码,才能决定要不要乐于助人吧。”祝江临摇着扇子,眼角一弯。 江在水问:“那你现在怎么又决定说出来了?” 可说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一言不合就给他红眼眶。 祝江临有些手痒,很想把她一脑袋丁零当啷的珠钗卸下来揉揉她的脑袋,视线往上飘了下,又被拽下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都到现在了,有些事也没必要瞒着你了。”祝江临手一翻一转,手心中凭空多出一块玉石,他把那石头往桌上一放,淡道:“不过信任是相互的,小友,从我们认识以来,都是我们单方面的与你共享信息,你还从来没和我们交过底吧。” 江在水愣了一下:“我又有什么瞒着你们的?” 祝江临答她:“你来雍都城的真正目的。” 江在水想起来了。 这两日事情一波接一波,她都差点忘了自己手里还有这么一块儿不算筹码的“筹码”了。 索性都摊牌了,她这点目的也没必要瞒着,江在水道:“我是为了找一个东西,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那东西和我有关。” 这话绕口令似的,风袭玉原本在一边装死装的正安详,听到这儿突然怔了怔,插嘴问道:“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我就是知道。”江在水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比如你们神兽之间能互相感觉到彼此存在,我也能感受到有个属于我的东西落在了雍都。” 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远隔千里也能冥冥感受到的,除了主体自己的魂魄,他想不出其它。 风袭玉面色严肃起来,按耐着性子问:“你从小到大,有过神志异常的情况吗?” 江在水犹豫了下,“算是有?” 风袭玉没再说话,直接化指为刃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在空中画了一个法阵。 那法阵一环套着一环,线条繁乱极为复杂,风袭玉的手在空中快出了残影,和那些漂浮的红色线条相互交错,直看的人眼花缭乱,他边画边快速道:“泱泱,我怀疑你魂魄有损,现在,闭眼。” 江大小姐本就不擅长阵法,又被这架势唬了一跳,下意识要转头找游与明,就听风袭玉一声叱:“显!” 法阵在空中红光一闪,被风袭玉两指按着,“嗖”一下没入了她还没来得及转的眉心内。 “别动。”风袭玉低声道。 江在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游与明嚯地起身,袖里的暗器滑到了指尖。 祝江临坐在原地未动——他认得那个法阵,架势摆的大,实际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探查一个人的魂魄是否完整。 神兽之间能够相互感应,靠的是“气息”,要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才有效,本质上和凡人察觉到身后有人是一个道理。只是神兽对彼此的气息都十分熟悉,感觉更灵敏些而已。 没听说过哪个神兽远隔千里就锁定另一只神兽的气息不放的。 探查神魂说到底不是什么好事,风袭玉心里另有一层隐忧,没把握能被允许,不管其它先下手为强探了魂,脸色却反而更差了。 他收回手,迎着游与明抵上他脖颈的刀老老实实地举起了双手。 “事急从权,抱歉冒犯。” “你探我神魂做什么?”江在水拖着椅子退开三尺,从储物指环里摸出了尘嚣剑。 “大小姐明鉴,这隔着半个大陆就能相互感应的奇事我闻所未闻,一时心急,这才先上手探看了一番。”风袭玉这事干得不地道,自觉的一动不动任刀架着,嘴却不停:“你所说的‘有过神志异常’,是不是无所念无所欲,一心只想到雍都找回‘自己的东西’?” 江在水抿着唇不说话。 “那是幽精丢了的表现。”风袭玉一锤定音。 “不可能。”江在水脱口而出,“若是幽精丢了,我现在又怎么可能行如常人?”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三魂分别为胎光、爽灵、幽精。胎光属天,为生命之本;爽灵归于五行,存于身而统七魄,掌精神禀赋;幽精属地,决定一个人的七情六欲。[1] 魂魄不是零件,是相互沟通连接着的“人”本身,丢了哪个都活不长,尤其不可能失了三魂之一还健健康康的再活十几年。 “那要问你了。”风袭玉说着,低了低眸,斜向后扫了一眼祝江临——刀架脖子上他动不了脑袋,啥也没看见,“捡回念想的前后,你做了什么?” 六岁前后做了什么…… 江在水想起了她拿到那枚玉佩时,突然涌现的好奇心与执着。 “我拿到了龙纹玉佩。”她喃喃道。 而龙纹玉佩和龙塔……江在水抬头,目光绕过僵持着的好友与凤凰,看向最后面低着头把玩着那枚玉石的祝江临。 他似有所觉地挑起眼皮,与她正正对视。 半晌,还是风袭玉打破了寂静,“龙纹玉佩是什么?” 江在水给他解释了一番自家“传家宝”的由来,顺便提了一句龙门岛下的封印。 说完她想起来不对劲:“对哦,祝江临,既然龙门岛下的封印不是‘龙王’封的,那是谁把你封印在了岛下?” “不记得。”祝江临瞟了一眼风袭玉,见他没有心虚模样,又转过头来,“可能是我自己封的吧。” 那封印阵上的灵力熟悉得很,他只是一直没想通,自己千年前又是拆记忆,又是下封印的,究竟是在藏什么。 风袭玉趁着他们又开始拌嘴,琢磨了片刻。 胎光属天,说得不是属性,而是胎光这魂就不在人身上常呆,是住在天上的;同理,幽精则是居于地;三魂中只有爽灵是一直居于人身、也必须一直居于人身的。 龙凤司掌天地阴阳,凤归于天,龙归于地。[2] 从某种意义上说……幽精在龙那里保管着,也算是居于地,若是还能和本体保持联系,应当也能不影响人的日常行为。 但现在问题是—— 风袭玉客气地喊了一声:“小大夫。” 游与明把目光从江在水身上移向他,便见这大麻烦冲她一笑,右手握住她拿刀的手腕一个用力,把人拽过了桌子,稳稳放在自己身边,松了手。 一人一凤并肩维持着“挟持”与“被挟持”的姿势站着,只是“被挟持”的凤凰脸上满是歉意,“我有点事要问咱们龙神大人,烦请小大夫跟我一块换个方向。” 小大夫面无表情地把刀往后一压,直接在他脖子上压出了一道血痕。 “嘶。”风袭玉轻轻吸气,尽量保持着静止小声道:“我错了。” 游与明深吸一口气,反手收了刀,走回江在水身边,任由她的手摸上来拉住自己。 江在水拉住她的手,心下安定许多,光明正大地给她传音:「阿弋别理他!我算是发现了,这俩神兽一个赛一个的脑子有坑!」 游与明把手轻轻晃了晃,意思是认同。 这边两个小姑娘开始说悄悄话,那边风袭玉打量了祝江临几眼,也传音道:「龙纹玉佩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能感觉到吗?」 江在水她们修为不够,传音入密就是“给面子不当面骂但是让被骂的能听见”,龙凤之间的传音就是确确实实为了保密了。 祝江临手里耍着扇子,回他:「里面应当是留了我的一滴心头血。」 风袭玉拉过自己的椅子坐下,「龙塔呢?那里面的东西你能感应到吗?」 祝江临扇子一合,沉默地看向他,又垂下眸,点了点那块玉石。 那是一块很普通的玉石,通体晶莹,泛着淡粉色的光。 珚玉,唯一能容神魂的一类玉石。[3] 「我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我的空间里,还被妥善保存在特制的雨栾木盒中。先前还当是误放……」他在指尖凝了些微灵力,碰了下那块珚玉,看着淡粉色的光涟漪般漾了出去,「但现在我有种直觉,龙塔里面的东西,就是它。」 风袭玉的记忆向久远的从前翻涌,直到追溯到千年前的某一天。 然后他恍然大悟,从自己的空间里扯出一本卷轴激发,随即拉出了他那根许久未现世的赤金色长鞭。 冲着祝江临那张没反应过来的脸就抽了过去。 江在水从自己的椅子上一跃而起:“风老板?!你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祝江临反应很快,脚一蹬地连龙带椅堪堪避过长鞭,扇子“唰”地一展,“锵锵锵”连着接下三鞭,而后一矮身又躲过一鞭子,顺势从身下抽出木椅子,头也没抬地朝着风袭玉扔了过去。 他虽然有剑,但心里总不喜用它,不到危急关头,从来是手头有什么用什么——扇子用的最多,因此做扇子的材料都是上等的练器材料。 饶是如此,勉强承受了灵力又与凤凰骨短兵相接的扇子还是光荣散了架,祝江临顺手把它也当暗器丢了出去。 那边风袭玉卷了木椅子扔到一边,又挡下几枚“暗器”,祝江临目光一扫,发现椅子竟还完好无损,于是不退反进,作势要往江在水身边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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