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袭玉:「……」 有求于龙,不得不低头。 一来一去不过一息,祝江临从容与江在水对视,眼睛里见不着半点心虚:“小友好记性,我还真忘了这事。” 江在水不吃这套,嗤笑一声:“是忘了我的已知信息里还有这点了吧。” 龙皮是世间顶尖的坚硬材料,厚得很,听她两句话面色都不带动一下的,“小友这话说的,咱们共享信息共同解密,我还仰仗你的聪明脑瓜呢,哪里会算计这个。” 小友给了他一个白眼。 她不说话,祝江临就当此事翻篇了,包容一笑:“既如此,事情就明晰了:反派势力借五公主魂魄内的白泽残魂,动用了神格【灵知】的力量,撬动了山川法,目的大约是取用其中的【领域】神格之力,你看对也不对?” 江在水也没打算和他们斤斤计较这个——毕竟计较了也没用,活了不知几千年的老妖怪们没有人界的礼义廉耻,是绝对不会因为骗了人被戳穿而羞愧地袒露事实的。 她只能尽量自己打起精神,防着这两只神兽不动神色的隐瞒与扭曲,试图从只言片语中抽丝剥茧,找出这天地棋局背后真正的原因。 ——反正肯定不是反派搞事那么简单。 她沉吟片刻,认可道:“嗯,国师与丞相府的谋略大致如此。可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确定皇帝也参与了此事?” 祝江临就等着她问这个,借机送上个情报以示诚意:“小友可还记得那座龙塔?” 皇宫之中的八角塔,形如春笋,绿琉璃瓦做顶,金墨成线描边,八只龙纹铜铃镇于八角,红线绕于其间。 江在水在它附近“听”到过清脆的铃铛响,“看”到过自己的身周阵。 她一直怀疑,她的那样东西,被误锁在了其中。 ……可是为什么是误锁呢? 祝江临向她一笑,终于重新站回道德高点:“小友还没告诉我,那天在龙塔附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是“反派们”,特意锁住了它呢? ---- [1]编的。和前文中的阴阳判是一个东西,但是没人知道这玩意是“天地秘宝”。
[2]混沌神格。这个设定在第五十六章 出现过。(“仙兽龙凤司掌天地阴阳,恶兽混沌司掌原初鸿蒙,本身就是一种“法则”于世间的代行者……”)
[3]“孤若、拘寻”为了凑没有“木”的两字树名而编的。原文出处如下:
《山海经·海外东经》:“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居水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山海经·大荒北经》:“大荒之中,有衡石山、九阴山、泂野之山,上有赤树,青叶,赤华,名曰若木。”
《山海经·海外北经》:“寻木长千里,在拘缨南,生河上西北。”拘缨是传说中的古代北国名。
《山海经·海内南经》:“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 虽然说是出自“大荒北经”,但大家都说若木是与扶桑相对的、长在落日处(西边)的树,我反正觉得它们四个像四个大柱子()挺和谐的
第69章 寥寥(2) === 龙塔共六层,下两层布置成祈福堂的模样,第三层供着先皇后几样遗物,点着白烛。四层是一层层的白幡布,绕着围了一圈,像个诡异的灵堂;五层则是空荡荡的,只在墙壁上雕刻着不知名的花纹。 祝江临进去转了一圈,本已经摸到了上六层的台阶,谁想到台阶前的必经之路上还留着一道机关。 那机关不会伤人,也不复杂,平平无奇地卡在杀机密布的五层与步步刀剑的台阶之间,无害又不起眼,只是无论谁踏足于此,都会引动铜铃响罢了。 它卡在这么个一夫当关的位置,同时又难以避开——除非闯入者想要和塔中设下的死阵硬碰硬一番——因此祝江临探了整整三次龙塔,愣是没碰到六层的边。 “龙塔六层到底放着什么”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 江在水冲他甜甜一笑。 “我看见了铃铛啊,一共八枚,上面还雕着龙——龙神大人,这塔真的与你无关吗?” 切,你能顾左右而言他,咱也能装傻充愣,谁怕谁啊。 祝江临被她反问的一时语塞,发现这小姑娘是真长进了不少,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不能再随便哄哄就把人打发了。 江在水只觉眼前一花,那风度翩翩的祝公子手中凭空多了一把水墨扇子,好似捡回了什么面具似的,微微一笑,“小友也知道,在下于你们龙门岛下压了一千年,甫一入世物是人非,自己都茫茫然不知所措,又上哪去与这十六年前的塔扯上关系呢。” 这老龙一开始装腔就滑不溜手,江在水转换策略,“说得也是,祝公子一朝受困前尘往事忘了大半,一问三不知倒也可以谅解。既如此,我也不好勉强,就此告辞了。” 祝江临刚打算打起精神和她绕圈子,不想对面迅速举了白旗,他手里掏出来的扇子还没摇两下,客房的门已经被“砰”一声甩上了。 他在原地戳了半晌,缓缓转了个头。 风袭玉本也正讶于这么轻松就混过去了,见他这一脸茫然,没忍住乐出了声。 他边笑边拍了拍祝江临的肩,“人都不跟你计较了,你怎么还一副失落样子。” “也就你管这表情叫失落。”祝江临没好气道。 风袭玉确认了山川法的情况一路飞回来,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此时喉咙里简直能冒烟。 他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下来的清茶,手一抬:“请。江小朋友给支走了,大人们可以开始聊聊正经事了。” 祝江临眼皮都没抬:“说……等等。” 他从桌子下摸出一张闪着灵光的传音符。 “曲线救国啊。”风袭玉“嚯”了一声,脸上带着促狭,显然是说给对面听的。 传音符闪了闪,没有要熄灭的意思。 祝江临只好亲手掐灭了小姑娘微薄的希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都是谁教的。” . 江在水还没走到自己房间呢,留下的小手段就被发现了。 她本来也没指望传音符这种东西能在那一龙一凤眼皮子底下撑多久,挑了挑眉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推开门,游与明还在等着她回来分享所见所闻,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拉了起来。 游与明:“……怎么了?” “风袭玉回来了。”江在水委委屈屈地跟她告状,“我一个人斗不过他们两张嘴八百个心眼,你来给我助阵。” 游与明哭笑不得地被她拽到门边,看着搬了救兵的江大小姐礼貌地敲了敲门。 “请进。”风袭玉在里面扬声喊。 江在水推开门,进去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门上有没有隔音符——没有,那八成是他们就等着她杀个回马枪呢。 没能成功耍到两只神兽,江在水颇感遗憾。 几人对面坐了,江在水手往桌面上一支,托着下巴打量一圈,惊觉此情此景分外眼熟。 上次他们齐聚一堂摆出这种架势,她还刚出那个桃花源似的跃玄观,心里揣着对雍都城的好奇与幻想,却又被渡城的一张“悬赏”绊住了脚,意外扯出了一滩污泥。 那是她第一次触及到这个世界隐秘的过去。 当时江在水提了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海宫珠的,在当场就得到了解答;第二个问题风袭玉要她自己问海宫神,到现在才见个眉目;第三个问题她隐约猜出来些,却也没必要再验证了。[1] 如今傻兮兮的横公鱼成了不知根底的“神”,带着个将散未散的魂魄留在了渡城,她却在一个个谜题中越陷越深,仿佛世界成了一张网,龙、凤凰、爹娘、师父、甚至友人,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段线,她在网里挣扎着想找到被缠绕裹挟的真相,最后发现自己手中也多了一根丝线。 但她离那个茧还远。 “我们谈谈吧。”她最终说。 每次这种对峙的局面好像都是江在水先开场,游与明直接被她拽过来凑人头撑场子,暂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怕毁了她的气场,谨慎地没有接话。 对面一龙一凤都没吭声,江在水知道他们习惯私下传音讨论,也不催。 片刻,祝江临有些无奈道:“小友,许多事情,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是吗。”江在水低声问,“你不记得山川法与【领域】的关系,不记得自己的‘漏洞’,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可你身为神兽的感知总还在吧?‘山川法被人动了’,什么叫‘动了’?被砸了个豁口还是削薄了一层?动它的人现在在什么方位?龙神大人,你是真不记得,还是不想说?” 风袭玉作为刚见过山川法并且清楚记得其形貌的一员,非常想说山川法是个“规则”阵法而不是个有实体的大罩子,但他毕竟保留了点眼力劲,安静如鸡地坐在一边没插话。 他不插话,祝江临就得自己答题,龙神大人边给他传音边顶着大小姐的怨念道:“虽然龙宫那一套是我编出来的,但我的确是被不知谁封印了大部分修为,包括感知能力与神格——不然怎么会连龙塔都进不去?” 江在水被糊弄惯了,对他这套解释半个字都没信:“谁知道你后来进没进去,反正龙塔就在那里,你随时可以去探。” 祝江临属实冤枉,但他信用值太低,证明自己“没有”可比证明自己“有”难多了,这神兽之首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愕然发现他还真是洗不清。 祝江临无法,只得将手里的扇子一歪,照着充当缩头乌龟的杂毛鸟砸了下去。 风袭玉凭空挨了他一记打,痛倒是没多痛,但也知道再缩下去就要失去一个盟友了,只好站了出来:“江儿啊,山川法这事祝江临确实是不知情,你想,他总不至于连我一起瞒吧。” 江在水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显是“怎么不能”四个大字。 “风老板既然这么说,”她道,“你当是知情了?山川法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这就是风袭玉装聋作哑不敢吭声的原因了:祝江临还能用“不记得”当挡箭牌,但他不仅记得,还同时藏着一堆不能抖出来的事呢。 他头疼地灌了口凉茶,干脆半敞开天窗道:“你非得知道这个干什么?” “不是你们在吊着我们吗。”江在水用陈述的语气淡淡道。 “我爹娘关了我十七年,见了龙子,才把我放出观上京城;青风堂那套游历的规矩立了千年,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如今急着施行;在渡城时你什么都知道,不骗我不瞒我,就是要我去问没个影的‘海宫神’;龙塔里有东西,你们带着我去探,却又不告诉我其中牵连;就连【灵知】与白泽残魂的现世始末,都要拐着弯让我去摘星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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