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就是这样。 阿沅呼出一口郁气,伸手欲施展灵力疾飞时,目光落在了自己一截皓白玉秀的腕子上。 曾经它流着脓水,皮肉翻飞,深可见骨。此时它袒露在月光下,莹润如玉,仿佛要融化在月光里。 这全赖那书生的一身血。 若……若不是她吸了他半身血,他也不会想跑都跑不了吧? 那、那不就成她的不是了? 她前头还嫌弃人心易变呢,那她不就成了自己口中…… 阿沅愣在了原地。 —— 天上那道曼妙的身姿仿佛奔入那月宫之中,消失不见。 沈易直到那抹曼妙的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唇角一勾,低低笑了起来。 四面八方俱是张牙舞爪飞扑而来的行尸,就在一行尸的手正要从背后挥向书生之时,阿沅化作一缕青烟闪现,她一把抓住书生的肩,大声道:“走!” 书生骤然抬头,凤眸亮亮的:“小生就知道姑娘会回来的。” “你……”阿沅愣神,被书生凤眸中的光闪了下眼,有些僵硬的偏过头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沅抓着书生的肩飞上空中,所幸这些个行尸能跑会跳不会飞,阿沅望着底下冲他们嘶吼咆哮的密密麻麻的行尸,松了口气。 继而,一股深深的犹如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般的恐惧俘获她的心。 这都是……哪来的怪物啊…… 行尸们渐渐嗅不到书生的人味儿了,它们又开始漫无目的闲逛……不,并不是闲逛。 它们看似像无头苍蝇似的,实则有着统一的方向。而它们前进的方向是—— 长安。 “妖星再现,国将不国。” 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阿沅顿了一下闻声看去,书生并没有在看底下浩浩荡荡的行尸大军,而是望着天边。 阿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天边映着猩红的血月燃起一丛赤色的幡云。 有星闪烁在其中,乌云被映衬的通红,状若一幅巨大的赤色的幡旗,底下这群行尸正朝着幡旗的方向前行着。 两厢交映,分外妖冶鬼魅。 【有其状若众植华以长,黄上白下,其名蚩尤之旗。】① “蚩尤旗”,妖星。 阿沅曾在《修道界三千问》看到过,妖星一出,天下大乱。 只怕这群行尸一旦让它们穿过沙漠,到达长安,长安只会沦为炼狱。 所谓的,生灵涂炭。 —— 天将将破晓之时,阿沅才带着书生落在一片林子里,甫一落地阿沅就瘫在了地上,太累了,实在太累了。 她已经再生不出多余的力气了,只手挥挥就当打发书生了:“好了,这下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书生走到她身边,屈膝蹲下,俯视着她,如远山般的长眉微微蹙着:“姑娘……就这么想和小生划清界限?” 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划清界限”?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阿沅仰面看着这张玉似的的俊脸,觉得有必要让这书生知道画皮鬼的厉害,叫他再也说不出这么狂妄的话。 阿沅素手搭在书生的脖颈上,触及一瞬间,手心下书生肌肉浑身一紧,阿沅轻轻笑了声,一把勾着他的脖颈拉下来。 登时两人鼻子帖着鼻子,呼吸相闻,空气一瞬间变得粘稠起来。 在坐佛里他们也是如此的相近,甚至更近,没有一丝空隙。但当时行尸威胁在外,两人都没多大在意,此刻仿佛连同上一次的旖旎一齐爆发出来。 阿沅右手勾着他的脖颈,左手两指一跳一跳的在书生胸膛上打着转儿,最后停在他左侧的心口处。 指尖感受到指腹下越来越激烈的碰撞声,阿沅无声笑了笑。朱唇朝那张如描如画的俊脸上轻轻吐了口气,媚眼如丝: “书生,你知道……你招了只艳鬼么?”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吕氏春秋·明理》。 明天见啦~
第23章 23 ◎“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 阿沅望着眼前一张玉似的俊脸,忽的笑了。 “忘了你是个书呆子。或许我应该说……”阿沅指尖轻点了两下书生的心口处,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知道什么是‘艳鬼’么?” 阿沅料他就是个没开过荤的木头桩子,指不定连女人的正脸都没敢正眼瞧过呢。 哼,怂蛋。 阿沅起了坏心,青葱似的指尖在他心口处划着圈,故意在书生耳旁吐着气拖长音:“想不想知道呀?姐姐教你好不好呀?” 书生没说话,指尖下富有弹性的肌肤倏然绷紧,沈易就这么俯视着她,闻言神色不变,只是凤眸越来越深。 阿沅顿住了,后头还有一箩筐调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跟她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她预想中的,调戏良家妇男的快乐一点儿没有。阿沅想过最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迂腐的书生恪守迂腐的礼节狼狈逃窜,省得她撵人走了。可这书生既没有面红耳赤也没跑,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凤眸漆黑一片瞧不清喜怒,看着阿沅莫名有些发毛起来。 难不成……脸上的伤还没好? 我、我是说错了还是做错了? 可是话本上就是这么写的啊…… 话本上女妖精勾人都是勾勾手指的事,怎么轮到我这儿…… 上次她脱光了衣服季陵都没正眼瞧她一眼,这次连这个书生也……!!!! 阿沅登时面如土色。 一个男人眼瞎了有可能,那……两个呢? 所以……是她没有魅力吗?!!! 阿沅第一次尝到了比百蚁噬肉还令人绝望百倍的痛苦! 不过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更气的是她堂堂一个画皮鬼居然被区区一个孱弱的病书生给唬住了! 藤蔓妖和季陵再怎么欺负她,她都认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打不过就认怂不丢人。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妄想爬她头上??? 不!能!够! 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诱惑人,心想学着话本里的总没错,正好拿这书生练练手,谁知道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真当自己是唐僧肉不成?给你脸了! 新仇加旧恨,阿沅顿生无趣,一把推开他:“滚蛋!” 哪知书生眼疾手快,先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这些话除了我,还对谁说过?” 沈易如墨似的凤眸就像一张网似的,紧紧攥住阿沅,凤眸直视着她,叫她避无可避。 阿沅愣住,好半天才回了个:“……啊?你有病吧你。” 书生似乎顿了一下,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的黑雾散了,甚至于弯了弯眼角,对她笑了。 “小生确实不知,姑娘可否…指教一二?” 阿沅:“……” 书生变脸之快仿佛是场错觉,阿沅狐疑的瞅了他半晌,书生还是好脾气的冲她笑笑,这时候一副好皮囊的益处就来了。 阿沅疑心自己看错了,美人如斯,书生看起来病恹恹的,笑起来却如春风化雨,方才那阴鸷的表情是季陵那厮独有的才对,她定是看季陵的臭脸看太久了,一时看劈了。 对,就是这样。她对美人,尤其是听话的甜心美人就是这么宽容。 这样也就能解释了书生为什么对她的挑逗视若无睹,当真是读书读傻了呗! 合着他和季陵一个瞎子一个脑子不好,这就对了嘛! 还指教一二,指教…… 登时,阿沅一张小脸唰的一下通红,指教……什么? 他想指教什么??? 阿沅本意是想吓走他,顺便逗逗良家妇男,她这是……反被调戏了??? 可书生一副正襟危坐的、好好学生的样子看着她…… 要不是书生的表情太过认真,凤眸清澈见底,真像个笃学的学生,阿沅还以为他在耍流氓呢! 阿沅干咳两声,见书生还在直勾勾盯着她看,一脸好学的样子,更羞耻了。 阿沅偏过脸,避开他的视线:“你……你给我松开!” 书生痛快的松开了她,阿沅揉着自己的腕子,心想:这书生看起来孱弱,手上力气倒不小。 见书生还整个屈膝撑在她面前,顿生旖旎气氛,阿沅耳根子都红透了,一掌打在书生的胸膛上:“你给我起开!” 一声闷哼,阿沅下了狠手,书生被迫微微侧身却还要伸手去拉她:“姑……” 阿沅逃似的在他身下翻了个身滚出去,然而方才离了书生身下半寸,阿沅一声嗷的又钻了回去,这次她死死抱着书生的腰身不放,右手拇指抵在唇上不住哈气,书生背后是万丈光芒—— 太阳升起了。 真真是美色误人!!! 可笑她被美色冲昏了头,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阿沅尖叫着疯狂往书生怀里钻,书生略略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阿沅听见他带着疑惑的、清冽的嗓音徐徐吹入耳里,还有浓浓的羞赧:“姑、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少来,谁方才抓我手不放的!?” 沈易顿了一下:“……” “是小生逾距了……”书生好听的声音里全是懊悔,他挣扎着起身,“小生这就给姑娘赔……” “给我呆着!!!” 阿沅几乎在咆哮,她整只鬼蜷缩在书生的怀抱里,太阳照身上可不是吓人的,阿沅真怕了,她甚至开始扒书生的衣服,直到脸侧贴上书生微微有些沁凉的胸膛才嘤咛着舒了口气,只是周身还被炽阳带来的灼热烘烤着,太不舒服了! 顶上传来书生带着苦笑的求饶声,他顾不得上身了只能紧紧攥住裤腰带:“姑娘,这光天化日的……饶了小生吧。” 阿沅往下瞥了一眼,耳根微红,像鸵鸟似的埋在书生怀里,这书生真似玉做的人,太阳底下抱着犹如抱着块大冰块一样,舒坦极了。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阿沅瞬间忘记所有不愉快,甚至往书生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趾高气扬的下命令: “你姐姐我可不能晒太阳,快给我想个办法!这么多年书可不能白读了!” 书生若有所思“唔”了一声,这日头眼瞅着越升越高,阿沅急得要命,这破书生还在磨磨蹭蹭! 她气得在书生腰窝拧了一把,没拧动,倒把自己的手弄疼了。也是她没了力气,她们精怪除了除妖师,太阳就是最大的天敌! 呆久了能灰飞烟灭,像她这样栖在书生下,虽说挡了阳光却也是受不住的,浑身软绵绵的,冒着虚汗,犹如一滩水一样瘫在书生怀里,即便不会被晒干,烘干也是有可能的。 不客气的说,她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就是这病书生也能结果了她,她刚才色厉内荏的下命令也是唬这书生的,这方圆百里除了书生也找不到其他遮蔽物,一时竟陷入比当初面对血河大将军还要危险的境地,真是……美色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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