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气得想往自己脑门来一拳,都是这破书生不好! “你磨蹭什么呢……” 书生一顿,阿沅也愣住了。 阿沅气极,本是火冒三丈的指责然而脱口而出却是期期艾艾的,混着一点喑哑的哭腔像小猫叫似的,刚出口阿沅就止住了,尾音悄然消失,像小勾子似的挠人。 阿沅在那该死的里正的记忆中看过的,那些红楼的打扮精致的女孩们有时就这么说话,咿咿呀呀的猫儿似的向身边的人求宠…… 丢人! 太丢人了! 随便吧,阿沅一头扎进书生怀里不说话了! 胸膛震动几下,伴随着几声闷咳,阿沅更羞耻了,双手捂住了耳朵,这次说什么也不肯抬头了。 书生闷笑几声后,唇角微勾,在阿沅看不到的角度,指尖捻着一簇阿沅的及腰长发把玩,缓缓开口:“姑娘不是说了要和小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么?怎么……” 阿沅头也不回:“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 “不是小生不信姑娘。”书生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委屈,“小生也是头一回出远门,头一回打尖就被黑心店家扣下了财务,姑娘现在是有求于我,倘若姑娘得了自由,姑娘是妖,我是人,姑娘要除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家可就我这么一个独苗,小生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书生就跟念经似的,好好一个美人怎么就长了嘴!?阿沅气得想咬他,忍无可忍打断他:“放心好了!我若想杀你就不会救你!你若不放心,我立下妖誓行了吧?!” 妖誓,若妖对人立下誓言,便是认其为主,为其所用,生杀大权全交给了他。 一只妖一生只可认一次主,妖不可背弃主人,若主人抛弃了妖,只需背弃誓言,无主的妖顷刻就会被天道绞杀干净。 这该死的妖誓可比日头毒辣的多,但凡有点脑子的妖都不会立下妖誓的。 阿沅真是走投无路了。 然而书生淡淡道:“不必。” 这个不识货的! 阿沅气得想撕烂他,只听书生微微叹了口气,道:“姑娘只需告诉小生芳名就行。” 阿沅傻了。 ……就这? “小生从头到尾只不过想知晓姑娘的芳名,小名也行啊。”书生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作为日后一路同行的伙伴,知晓名字也不过份吧?况且小生都把名字告诉姑娘了,姑娘连个小名也不肯透露,小生实在……实在是没有安全感呐。” 阿沅:“……” …… …… …… 还是不肯么? 沈易指尖把玩着那簇长发,眸色浅浅,漾着一层愉悦的波光。 算了。 还是不逗了。 反正,来日方长。 沈易松开了绕指的乌发,唇角微弯:“姑……” 突然,一股刺痛。 沈易垂下眸,愕然地看着阿沅。 阿沅竟在他胸膛上咬了一口! 就为这破事啰嗦大半天! 阿沅抬起头来,双眸燃着怒火亮晶晶的,嘴唇殷红泛着一层水渍,披肩的乌发盛开在书生身下。 肤是白的,发是乌的,唇是红的。 双眸亮晶晶的,鲜活的烫人。 她盯着书生,恶狠狠道: “姐姐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阿沅’,给我记住了!” 沈易怔住。 好久,也许只有一瞬。 他笑着将阿沅抱了个满怀,胸膛震动迁出闷声: “原来这就是‘艳鬼’啊……学生受教了。” 作者有话说: 汪汪汪 (明天开始每晚九点准时更新!断更我是小狗狗!)
第24章 24 ◇ ◎“是我疏忽了,原来阿沅想要的……是我。”◎ 边陲小镇, 隆谷。 这里是位于沙漠和大魏边境之间的要塞,前往长安必先途经此地。 此地寸草不生,多是往来大魏和西域的商人, 除了商人便是流放边境的苦刑犯。确实是个穷到连鸟都不拉屎的苦地方, 骆驼看着都比人精神些。 此刻阿沅被萦绕周身的水墨香熏得昏昏欲睡,精神紧绷了数个月, 终于能安稳的歇一歇, 一歇浑身骨头都软了下来, 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有些倦怠:“还没到啊?” 这书生虽说是个不识风月的榆木脑袋, 也不算无可救药, 他让阿沅先置身于竹简之中, 阿沅原是不肯的,她原先呆在季陵那把破油纸伞里,憋闷得很, 已经很不舒服了,竹简可比油纸伞更狭小,在书生连连保证等到市集就给她换个好的她才勉为其难的化作一缕青烟飘了进去。 哪知, 一飘进去她就不想出来了。 太舒坦了。 也不知这竹简用的是什么墨,好闻得很。里头也不像阿沅想的那么冷硬, 这书生一身穷酸的打扮倒是把他的书卷都好好用上好的布帛包好了, 确是个极爱书的书呆子。 阿沅在心里默默给书生加了一分。 “爱惜书的人, 总不是坏人。” 嗯,对…… 不对, 等会儿! 阿沅脑海里又响起了那道低沉的男声, 其实已经好几日没再梦见那道男声了, 说的还不是经常唤她的名字, 竟然有了新词儿。 而且她还没睡呢,这还是第一次青天白日的莫名想起。 阿沅拧着眉,原先的她百思不得其解就不解了,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能确定这是她的记忆碎片,就像道饵一下一下勾着她,是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唤着她,她想知道这人是谁,是她的谁,她为何忘了他却又忘不了他,她想知道这一切。 她迫切的想寻回所有记忆,她想知道自己是谁。 阿沅蹙着眉想了大半天,确定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了,方才那道男声犹如一道风过耳就飘散了,她缓缓舒了口气,没事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找回来。 此刻她躺在软软的布帛之上,伴着水墨的熏香,随着书生不紧不慢的步伐晃晃悠悠的,好像在一叶扁舟上沉浮,双眼渐渐地闭上了…… 果然,用脑不适合她。 “快到了。” 沈易等了许久没等到阿沅的回答,便知道她睡了过去。唇角轻轻勾了下,脚步越加放缓了。 烈日当空,炙烤万物。呵出的一口气仿佛都能着起火来。 青年却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向前走着,他周身清爽,一丝薄汗也没有。漫天狂风卷着黄沙,像疾驰怒吼的野兽,青年脚步微顿,一手捂住了怀里用布帛包好的竹简,一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风沙裹到他身前骤然分道两侧从他身侧呼啸而过,听话得很。 见状,青年这才提步继续向前行走着。 —— 阿沅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她面前是一团浓浓的白雾,她拨开一层又一层白雾向前走着,忽然感觉有什么湿湿的、粘稠的液体洇湿了足底。 低头看,全是血。 再看,白雾散尽,浮现在她眼前的—— 是一片犹如死水般的血池。 登时阿沅浑身都软了,跌倒在血池之中,甜美腥香的血液没过她的小腿、双膝、臂弯,在她几乎快沉溺其中之时,血潮又退了下去。 犹如溺水的人骤然得救,阿沅骇的说不出话,不住的喘着气。只见血潮褪去之后浮出一朵花,是她认得的,彼岸花。 只是这株彼岸花和她见过的所有彼岸花又不太像,它太小太小了,只有黄豆那么点点大的花骨朵,她甚至怀疑她见到的是不是彼岸花。 但是这股撩人的,深入骨髓的香气,她是不会认错的。 忽的,这株小小的花骨朵开口说话了。 它微微张开,露出粉嫩的花蕊,枝叶微微张合着,其实它并没有张嘴说话,但阿沅脑海里确确实实接收到了来自它的“信息”。 它说:“血,给我血,我要更多更多的血,我要……” 阿沅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双目失焦地盯着竹简内那一个个龙飞凤舞般的字,只是在她眼里化作了一团又一团的黑,渐渐凝固成一潭粘稠的血…… 她剧烈喘息着,瞳孔微微放大。 沈易忽的眉心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足下一顿,轻声道:“阿沅?” “你……你叫我什么?” 阿沅出走的神识瞬间归位,她“唔”的一声撞到了硬邦邦的竹简,冲出去时又被外头残留的余晖烫了一下,低叫了一声又钻回了竹简内。 沈易:“……” 沈易疾步走到城墙下的纳凉处,将布帛揭开,捧着竹简,哭笑不得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阿沅在竹简内捧着烫红的手臂龇牙咧嘴,恶声恶气道:“你!再说一遍我的名字!” 沈易一顿,他背靠在城墙之上,凤眸落在竹简之上,轻轻“啊”了一声,道:“为什么?” 竹简内传来阿沅的怒吼声:“叫你说你就说!快点!” 沈易凤眸微眯,在阿沅急性子上来又要吼他一通时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阿、沅咳咳……咳咳咳……” 片刻的沉默后,竹简内,阿沅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 她定是被方才的梦境吓迷糊了,竟然觉得书生和她梦中夜夜唤她的声音重合了起来。 “怎么了吗?”外头传来书生小心翼翼的声音,“是小生做了什么又惹阿沅姑娘生气了吗?” 阿沅听着书生略带讨好的声音撇了撇嘴,一点不都像。梦中那道男声总是喑哑的、呢喃的,像是经历了重重风霜的旅人。而书生是清冽的、润泽的,分明是未经世事的,单纯而炽热的少年人才有的音色。 阿沅既莫名松了口气又觉得失望,不过,这本来也是不可能的事嘛。 她正郁郁思忖着,外头又传来书生的声音。 “阿沅,别生气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一股熟悉的、久违的熏香飘了过来,阿沅也一时没有察觉到书生擅自把“阿沅姑娘”简化成了“阿沅”,她兴奋地飘了出去,果然,红彤彤的、香喷喷的两大只香烛摆在她面前! 她本来不觉得,一看登时肚子就饿了,她在开荤之前都是吸食香烛过活的,她也喜欢吸食香烛,从前看到香烛她都是扑上去的,但是现在的她矜持的从沈易手里接过香烛,不是她不饿,而是…… 阿沅眼神控制不住的飘向沈易的颈侧。 那里,还残留着她的牙印。 那里,还未愈合的、被她咬破的伤口似乎还溢着隐隐的血珠,她能嗅到那隐蔽的甜香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鼻腔内,丝丝入扣的将她俘获住…… 沈易凤眸闪了闪,他上前一步,阿沅就退后一步,他再上前一步,阿沅的背抵在身后的城墙上,退无可退。 他看着阿沅看向他脖颈的痴迷的眼神,唇角一勾:“是我疏忽了,原来阿沅想要的……是我。” 沈易单手撑在城墙上,确保这只色厉内荏的习惯了逃跑的胆小鬼没有逃避的机会,微微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另一只手松了松纹丝合缝的领口,一截玉似的颈就这么袒露在阿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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