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陵还未回答, 她便自顾自的弯着眸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你可以试试。” 剑尖往前逼近一寸, 少女纤细的脖颈倏然划破一道红痕,少女娇声叫着:“呀, 好疼!” 季陵单手执剑, 手背鼓起条条青筋, 已是怒极,而剑尖却未再进分毫。 少女口中呼疼, 却仍立在原地, 不偏不倚, 任剑尖刺入她的颈内,血珠顺着薄薄的剑刃滴落在地,她挑着眉看他:“怎么不继续了?” 又在挑衅。 季陵黑沉沉的眼珠盯着她, 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少女两指轻点在如寒冰般的剑刃上,猫瞳闪着诡谲的光: “既然知道我不是她,为什么下不去手?因为你啊……你舍不得。” 季陵一双眸倏然一利, 长剑刺去,少女却化作了一团青烟, 不但没有逃走, 反而飞扑进少年的怀里, 两条藕节般的臂膀水蛇似的搂着他的腰腹,季陵当即抬手打在少女的肩膀上欲推开, 入手却一片温凉的滑腻, 他一怔, 下一秒仿佛被烫伤似的松开了手。 轻薄的春衫曳地, 入目一片刺目的粉白,绵延起伏的优美脊背之上,两条细细的红带勾连着,季陵只垂眸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向来沉稳的气息错乱了几分。 脊背顷刻汗湿了,薄薄的料子黏在身上,呼出气息有些灼热。 少女下颚枕在他的胸膛前,望着他眯着猫瞳,恶劣的笑着: “你错了,我是她。我是你……想象中的她呀。” 季陵僵直着脖颈,死死盯着虚空,长睫极轻的颤了一下。 少女没有错过,吃吃地笑了两声,手指顽劣的在他胸膛前画着圈圈:“我也远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哦。” 【彼岸花的毒性霸道的很,轻者能勾起心中最深沉的欲……】 少女点起脚尖,朱唇似有若无触着那枚显得孤立无援的、沁着薄薄汗珠的喉结:“我呀……我是你想象中的她,也是你的‘欲’啊。” 桃花眼中的瞳孔骤然一缩,一股被利刃生生刺开、揭穿的慌乱,带着因狼狈而遮掩的雷霆震怒勃然而生,深渊剑心随意动发出骇人长鸣刺向怀中少女的咽喉,却刺了个空,长剑嵌入山体之中,小山洞跟着晃了晃,空气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真想看看寒冰融化了是什么样子呀……” 季陵重重喘着粗气,胸膛剧烈上下起伏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指骨泛白,手背凸起一根根青筋。 “季…季陵……” 小小的,如猫叫似的声音传来,季陵幕的一怔,扬起了头。 四目相视的一瞬间,洞口处的少女似乎被他赤红的双眸吓到了,情不自禁倒退了两步,喃喃着:“你……你怎么了?” 阿沅睁着一双猫眼,有些茫然,又有些惧怕的看着他。 季陵死死盯了她片刻,咬着牙:“你出来做什么?回去!” “我听见深渊剑的声音才出来的……”忽然草丛中传来窸窣声,一条朱红小蛇倏然钻了出去,阿沅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面红耳赤、呼吸急促,明显不正常的少年,恍然大悟,“啊!你是被情花蛇咬了吗!?” 一双猫瞳忽然瞪得圆圆的,本有些畏惧的少女顷刻间就忘记了惧怕,急得抓耳挠腮:“我记得……我记得古籍说若要解情花毒必须……必须……” 傻鬼! 季陵此刻宁可被阿姐劈头盖脸骂也不愿见这画皮小妖,只要一看到她脑海里不由就晃过一片欺霜赛雪的肌肤,以及肌肤之上两根细细的红带…… 甜腻的香味仍漂浮在鼻尖,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有股火在烧,他几分羞恼、几分气急败坏的抓住少女的手腕往外推:“出……” 才说出一字,幕的顿住了。 红的唇,雪的肤,两枚小而精致的锁骨,因皮肤清透而薄,隐隐瞧见青色的血管,仿佛能看见其中流动的液体,锁骨之下是微微伏起的…… 季陵呼吸一滞,怔住了。 从方才一直到现在,面对少女的挑衅和挑逗他虽气恼,气息还算平稳, 而此刻,他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继而剧烈的狂跳起来。 少女衣衫半露,小脸通红,湿漉漉的猫瞳望着他,张了张口,半天才找回声音:“古、古籍说…情花毒若不……不立即纾解,会爆体而亡的……我……我……” 后面的话说了半天到底没说下去,不光是脸颊,连耳廓、脖颈一直往下都染上了嫣红。 季陵仿佛着魔似的,伸出了手,伸向那纤细的天鹅颈,那颈上细细的青色血管诱着他……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那抹仿佛会流动的淡青色时,他的视线落在少女两条交缠在颈上细细的红带,瞬间犹如被灼了一下,本欲轻触的手转而掐住了眼前纤细的脖颈! 阿沅骇了一跳,抬眸看着他,猫眼倏然浮起一层雨雾,朱唇颤颤:“我、我只是想救你……不…不那个、你会死的……” 季陵却仿佛迷失在她一双江南烟雨一般的眸中,好半天才闭了闭眼,从齿间艰难的挤出字眼:“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用阿姐的脸做这种事!” 话落的瞬间,眼前的猫瞳微微一颤,仿佛揉碎的一地月光,一滴泪毫无预兆自眼角淌下,落在季陵手背上,他好似被烫了一下,掐住她脖颈的手极细微的战栗了一瞬。 猫瞳顷刻间盈满了泪,阿沅死死咬着唇,固执的盯着他,不让泪留下来。 不知为何,季陵的心脏好像凭空被刺了一刀,心头涌起巨大的恐慌,想要说什么却徒劳的半张着嘴,半天没说出来,只盯着眼前那双烟雨雾霭的,隐隐藏着一丝怨愤的眸子,喃喃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 “我……我不想这样的……” “阿陵!阿陵!” 季陵恍惚的睁开了双眼,眼前依稀是一张放大的俏白面庞,烟波婉转,带着柔软的哀愁凝着他。 季陵的指尖一颤,倏然抓上女子伸来探向他额上的手腕! “阿……” 恍惚的视线随着他睁开的双眸变得清晰,季陵有些僵硬的顿了一下,才哑然开口:“阿姐……” 薛时雨骤然松了口气,她也才重伤初愈,面容苍白,向来明艳的容貌也折了三分,倒多了些柔软的脆弱。 “我还担心你醒不来了,幸好,幸好……” 不远处的沈琮眼尖的看到季陵抓着时雨的手,登时站不住了,连忙走过来,不动声色的拉着时雨后退了一步,季陵抓着她腕子的手也便落下了,俊容霜白,仰躺在被褥之上,眸色淡淡,辨不清是什么神色。 沈琮笑道:“醒了就好,虽然大家都身负重伤,不过没有人因此身亡,真是喜事一件。” 见时雨不悦的看着自己,沈琮皱了皱眉:“罢了罢了,不打扰你们姐弟俩说悄悄话了。不过你也才恢复了些,不要太过劳累,阿陵还有我呢!” 说罢亲昵的捏了捏薛时雨的手心,薛时雨瞪了他一眼抽回了手。 沈琮余光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季陵,自是做给他看的,按从前这小子一定黑着脸,此刻却盯着屋檐,看也没往他这儿看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颇为无趣。 薛时雨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还不快走? 沈琮笑道:“行,我去看看我家国师大人还要捧着那香炉捧多久。” 见人终于走了,薛时雨才看向季陵,长舒了一口气:“你先前就中了彼岸花的毒,当时我就怕你醒不过来,现在又中了大剂量的彼岸花花粉的毒……” “阿姐。”季陵幕的打断了她,侧首,黑沉沉的桃花眼泠泠地看着她,“她呢?” 薛时雨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出这个“她”是谁。 “放心,阿沅虽然受了重伤,不过只要在安魂香内调养些时日……” 季陵眉心微蹙着,翻身就要下榻,薛时雨连忙两手按住他的肩又将他摁回了榻上:“她没事,倒是你!你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吗?整整三天!所有人都醒了,就你还沉睡着,你要再不醒来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况且阿沅也无意操纵除了恶灵外的人,所以大家睡了一觉便醒了,只有你迟迟醒不来,我思来想去,肯定是你在芙蓉镇时擅自让那饮了花毒的蛇咬了,毒性还残留在体内,可是…可是按理来说你身负天魔血,即便是彼岸花也奈何不了你,更何况是那点微末的毒性……” 季陵忽然道:“是我不想解。” 薛时雨愣住了:“你说什么?” 季陵却避开视线不再说了,只问她:“她在安魂香里?安魂香在哪儿?” 薛时雨狐疑的看着他,什么叫“是我不想解”?他难道一早就知道彼岸花的余毒藏在体内却不解?为何?? 薛时雨疑心自己听错了,罢了罢了,他若不想说就是撬开他的嘴也吐不出一个字。薛时雨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放心,那个叫‘沈易’的书生正守着香炉不放呢。” 季陵黑沉的眸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倏然翻身下榻,动作干净利落的薛时雨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薛时雨:“……喂!去哪儿啊!好歹吃一口再走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感谢在2021-11-28 19:12:27~2021-11-29 20:5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4章 54 ◇ ◎谁不爱香香软软的女孩儿呢?◎ 一只小小的香炉立于案桌之上。 袅袅的檀香围绕着它, 并伴着一道温润的嗓音徐徐传入:“咳咳……上好的来自天竺的香烛,足足花了十两纹银才从西域商贩那儿买来的,整个隆谷只此一根哦……” 钱当然是沈大人出的, 不过这根香烛确实是书生几乎翻遍了整个隆谷才找着的。 然而檀香袅袅中, 小香炉仍纹丝不动着。 书生不死心,凑近了些, 不断用手扇着风, 可好半天香炉还是没动静。 书生凤眸凝着香炉上黑勋勋的小洞, 叹了口气。 “阿沅,你还在气我当时自作主张将你击晕吗?” 香炉内, 阿沅盘腿坐着, 默不作声。 她是气的, 但现在已经不气了。 人妖殊途,非我族类,没有意义。 她只是懒得说话。 开黄泉眼耗了她太多的灵力了, 识海内彼岸花萎靡不振,自行闭关去了。恐怕没个个把月也恢复不来。也是,黄泉眼哪能说开就开呢? 彼岸花闭关前还特地提醒了阿沅, 非必要之时绝不能再开黄泉眼,搅乱六道轮回之事亘古未有, 只怕她现在已名扬整个幽冥界了, 尤其掌管幽冥秩序的血河大将军绝不会放过她的, 除了避开除妖师,万千阴差更视她为眼中钉。 这可是跟整个幽冥界为敌, 阿沅还是第一次见彼岸花怕成这样, 不过她既然做了也不怕后果, 反正……破罐破摔呗。 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 以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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