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额头抵着她的额,眼眶眼尾俱是红的,死死凝着她,呢喃着:“阿沅,你恨我。你恨我那日为什么不早一些回来,你恨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找到你……” 阿沅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忍不住挣扎道:“我根本不恨你,我也听不懂……” 然而掐住她下颚的两指却不容她逃避,他掐着阿沅的下颚,迫使阿沅仰面凝着他,书生盯着眼下这双晶亮的猫瞳,凤眸亦是璀璨,带着诡异的红,抿了抿唇,轻声道: “你喜欢他?” 阿沅顿了一下,忽然腾地满脸通红,明明书生也未点名谁,她却仿佛被刺了一刀,结结巴巴的,瞪着他:“你说什么?!我、我能喜欢谁啊……” 书生笑了:“你果然喜欢他。” 【你说,什么样的感情叫一个女孩无名无分的,像个影子一样跟了三年呢?】 沈琮那厮居然说的是真的。 明明在笑,眼尾却愈发的红,好似……好似哭了一般。 书生忽然卸了力一般,松开了钳制住阿沅双腕的手,松开了掐住了她下颚的两指,微微躬着,头颅抵靠在阿沅的肩上,鸦羽般的长发落了阿沅满身。 阿沅怔住了,方才被戳破心事的慌乱陡的都消散了,她有些呐呐地看着书生,情不自禁放轻了声音: “……你到底怎么了?” 许久,就在阿沅以为书生不会再说话时,忽然肩上传来一道利齿嵌进皮肉的剧痛! 书生居然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阿沅低叫了一声,一拳砸在了书生的肩上:“你干什么!” 然而书生却死咬着她的肩不放,也不知书生把她带到哪儿,举目望去俱是一片黑,她想呼救还不成! 她拼命双手推拒着书生的肩,又捶又打的,此时她今非昔比,身负彼岸花的幽冥灵力,一拳下去也够书生吃苦头的,然而他两臂死死箍着她的腰,埋在她颈间任她捶打,即便嘴角淌下一道血丝也不放,许久才松开了唇,瞧着轻薄的春衫被他濡/湿了一片,瞧着阿沅雪白刺目的肤上一圈沁出血珠的齿印,终于满意的低笑起来,薄唇舔/吻着牙印上沁出的血珠,呢喃着: “三年……才三年……” 阿沅终于寻到机会,毫不客气的一掌击在他的胸膛前,沈易骤然被击落在身后的山体之上,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阿沅愣了一下,本想上前扶起他,又生生止住了,芙蓉面上泛着一层薄红,不知是气还是羞,或者都有。恨恨的瞪着书生:“你到底想干嘛?疯了你!” “我是疯了。”书生笑着揩去唇边的血渍,捂着胸膛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缓步走向阿沅,一边凶狠的瞪着她,眸光唯有落在她肩上他制造的牙印上才柔软了一些。 终于,他又走到了她面前,凤眸泠泠的看着她: “阿沅,这是惩罚,这是你忘了我的惩罚。” 阿沅震住了,被书生凤眸中浓烈的恨意震住了,一时竟然忘了制止他,又叫他逼上了跟前。 说什么她恨他,明明是他恨她才对。 书生凤眸红通通的,真似哭了一般。他复又张开了双臂圈住她的腰,额头枕在她的颈上,阿沅浑身僵住,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许是书生看上去太过可怜,她居然没有推开他。 书生凝着那尚且鲜红的牙印,温凉的薄唇似有若无的触碰着它,轻声道: “是以前我对你太好了么?是不是只有疼痛才能叫你记住我?” 阿沅:“……” 阿沅微张着唇却不知说什么,忽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战栗好似电流般流遍全身,书生居然……居然又隔着薄薄的春衫爱怜的、犹如一只小兽般舔/吻那方小小的牙印,时不时用牙齿研磨着一小块凹凸不平的肌肤。 方才他咬的有多狠,此刻他舔/吻得就有多怜惜。 肩上的濡湿温热和周身浸润在沁凉的夜风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时她只觉得肩上那片肌肤好似被火灼烧般滚烫。 一片死寂的夜中,好似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 她能敏锐的感觉到那抹柔软是如何濡湿她的春衫,也能感觉到夜风刮过裸/露肌肤带来的令人惊悚般的战栗感。浑身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脚趾不禁微微蜷缩着,她紧闭着双眸,两手紧紧握成拳头,死死咬着下嘴唇,浑身轻颤着…… “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推开我。” 长睫犹如振翅的蝴蝶尾翼,阿沅微微睁开了双眸,便和枕在她颈上,默然凝着她的凤眸撞上了。 眼尾的红痕尚未褪去,凤眸晶亮得望着她。 不甘、愤恨……脆弱,都藏在这双眸里。 阿沅怔怔的凝着,似乎被这双眸中血丝做的网网住了,在她愣神时,圈住她腰肢的双臂仿佛怕她后悔似的倏然收紧,紧接着缠绵在她肩上的热气终于散了,转而吹拂在她的面上。 书生的视线落在她泛着斑斑红痕的唇上,眉心拧了拧,俯身下去,薄唇贴着她的唇角,轻声道:“咬嘴唇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啊……松开。” 阿沅幕的顿了一下,脑子好像灌了一壶又一壶的佳酿,昏昏沉沉的,居然顺从地松开了唇。 下一秒,低低的一声:“唔……” 紧接着不光肩上,唇…也失守了。
第59章 59 ◇ ◎“玉陶虽醒着,却满口唤着你的名字……”◎ 然后攻城略地, 接连失守,连呜咽声也尽数被贪婪的吞食了。 圈在她腰上的双臂真似网一般,她居然挣不脱。 阿沅甚至不知自己最后是怎么回来的, 她只记得她好像被又啃又咬的, 她快呼吸不来,她害怕极了, 然后……然后她就哭了。 因她的哭泣终于止住了这场暴行。 她好像……哭倒在书生怀里好久好久, 后来的印象便是书生哭笑不得的, 不厌其烦的哄着她,哄着哄着, 又要去咬她的唇, 去寻她的舌, 她似乎气极又推了他一把,化作了一缕青烟飞走,蹿回了小帐子的香炉内。 那时已是下半夜了。 薛时雨似有所感, 睁开了困顿的双眸,盯着安魂香:“阿沅……你回来了?” 许久不见回应。 薛时雨清醒了几分,往常入夜, 阿沅都是化作了人形同她宿一个被窝下的,而现在却躲在香炉里不出声…… 薛时雨登时紧张了起来:“发生了什么吗?” 许久香炉内才传出声音:“……没事, 你先睡吧。” “真的没事?” 阿沅从香炉里飘了出来, 却是背对着薛时雨的, 猛地扯过薄被盖住了自己,薄被下传来阿沅闷闷的声音:“不早了, 早点睡吧!” 薛时雨:“……哦, 好。” 薛时雨虽然觉得有些奇怪, 还是笑了笑掖紧了她的被角:“那就睡吧。” 直到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阿沅才拉下被子钻出来,大口大口呼着新鲜的空气,一张小脸红彤彤,好似涂了胭脂一般。 不光如此,她两手抚着自己的双颊,一阵又一阵的热潮,好似小火炉一样,唇上更是火辣辣的,书生的气息仿佛还在…… 阿沅盯着小帐子尖尖的圆顶,好半天恍过神,骤然又扯过薄被盖住自己,无声尖叫着! 今夜不光死书生怪怪的,她也怪怪的!!! 都怪他! 都怪那个死书生!! 害她也不对劲了!!! 然而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书生怎样圈着她的腰,怎样堵着她的唇攻城略地。睁眼却又想起缠绵在颈侧的纠缠不休的湿/热…… 她余光瞥去,左侧肩上薄薄的春衫早已干了,然而清透的薄纱下,那小小的牙印越发的显眼…… 阿沅:“………………” 倏然,本在小案桌上的香炉滚落在地,薛时雨蓦然一惊醒了过来,身侧薄被敞开,是空的。 薛时雨揉了揉惺忪的眼,捡起落在地上的香炉:“阿沅你真的没……” “我没事!我、我要修炼,你睡吧!” “你真的……” “真的真的!你快睡吧!” “……好吧。” 好吧,她不光看不懂季陵了,也阿沅也看不懂了。 薛时雨无声叹了口气,睡了过去。 而香炉内,阿沅额头埋在膝上,两手捂住脑袋,念咒般低声道:“快忘掉快忘掉快忘掉啊……” —— 又是几日过去,这几日不知为何,阿沅怎么也不肯从香炉内出来,就连夜晚也是呆在香炉里。 按理来说,在灵力驱动安魂香下,半月过去了,魂魄应该修的七七八八了,没人比薛时雨更清楚了,然而阿沅就是不肯出来。 甚至用香烛诱她也不肯,薛时雨心里着急因前几日还发生了个怪事,沈琮不是为何被人击晕在地,而他们竟无一人发现! 若是有妖袭击一定是大妖。 众人跟着提心吊胆过了几天,却无事发生,便也放了下来。眼下有更急的事,他们迷了路。 “空师父,你确定是这条路么?” “贫僧记得是这条啊……” 沈琮有些绝望:“空师父你昨日、前天、大前天都是这么说的!” “这……这……” 真是出师未捷,还想去黄河上游查探呢,才入了关口就迷了路。 入了夜,众人再次围坐于篝火旁。 相较于前几日还有说有笑的,今日俱面色沉沉,不太好看。 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空师父是个路痴,而这里只有空师父曾经游历过黄河流域……不,除了他,还有一人。 便是三年前剿灭霍乱黄河的蛇妖,国师大人沈易。 空师父忙道:“沈小友,你三年前曾奉旨剿灭了黄河水妖,可还记得路?” 书生摇了摇头:“抱歉,黄河流域九曲十八弯,时隔数载,小生也记不清了。” “唉,这……这当如何……”空师父抚着额叹息。 又陷入了困境。 众人长吁短叹的,就连摩柯大师也面露为难。 而书生却仍是一副清风晓月的模样,似乎未受这些坏情绪的影响,甚至揽过了为众人烹调美食的差事,经他手中炙烤的食物竟无一不鲜美。 今夜也是,围坐的众多愁眉苦脸下,唯有书生老神在在的在篝火中炙烤着林中采来的鲜菇,又一一分发给诸位。短短几日空师父似乎老了十岁,他接过手中的鲜菇,看着书生笑若朗月入怀的面庞长叹一声: “枉贫僧白活这诸多年月,沈小友之阔然心境实非我能敌!” 沈易笑道:“空师父过谦了。” 空师父苦笑一声,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暖黄的篝火映在书生一张玉白的面庞上,好似美玉生辉,即便做着庖厨之事,居然连拿着烤串的身影都犹如手执文墨般风雅,实在令人啧啧赞叹。 忽的他的肩膀被人撞了撞,书生侧眸看去,对上沈琮一张笑脸,莞尔一笑道:“沈大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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