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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姝予：…… 祝问善：噗嗤。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被子就是普通的被子，再不下来，鬼来了能把你卷铺盖一起吞进去。”胡姝予积极打击不实谣言，“你还不如离我近点，省得到时候我手不够长照顾不到你。” 关莲莲和李静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胡姝予想到刚刚祝问善让她“把脚缩进去”那番话，忍不住朝边上人看了一眼。 祝问善见她看来，回以一个疑惑但礼貌的微笑，像是在问“怎么了”。 胡姝予又把头转了回去，心想她刚刚大概只是想开个小玩笑吧。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我脸上的这东西……大概是从上个星期开始长的，刚开始只是眉心处长了一点，我以为是痘痘被抠破后发炎了，便没这么在意，但其实我并不记得那块地方原先有没有长痘痘。” 关莲莲把油成一缕一缕的刘海扒拉起来，露出她的重灾区额头，胡姝予凑近看了看，溃烂的皮肤上方隐隐冒着缕缕的黑气。 黑气并非漂浮在表面，而是由内及外散发，瞧着有些棘手。 胡姝予对上关莲莲想问又不敢问的眼神，没吓唬她：“你继续说。” “哦，好。”关莲莲把刘海放下来，不自在地用手指当头梳扒拉了一下，“它一点也不疼，所以刚开始我就忽略了，就连它慢慢变大也没怎么察觉。直到有一天，它长到大概有……一个硬币那么大的时候，溃烂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这才开始担心起来，上网查了以后却没有发现类似的病症，无奈只好去医院挂号，医生说的什么病我也记不得了，反正该吃药该涂的药都试过了，还是没有用，后来我又去其他医院看了一次，几乎把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了，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医生都解决不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这样放着。有一次我照镜子，甚至还看见了它变大的过程！它、它像是活的一样，在我脸上不停分裂繁殖……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痛不痒，只是……变丑了。” “就在我以为这东西要把我整张脸都变成这样的时候，它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变大，但也没有变小的趋势。”关莲莲摸了摸脸，神情复杂地看向了边上的室友，“但是……李静的脸上却开始……”
第8章 她的脸好了 李静点了点头，适时接过话头：“没错，我的脸上也开始长了，刚开始是长在嘴巴边上，后来蔓延到脸颊上。这下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传染病，可是这病症听都没有听过……另一个室友家就在海州市，怕被我们传染就回家了。” “我和莲莲想让兰馨也搬出去，以防万一。但是兰馨家在外地，我们和辅导员申请让她暂时住别的寝室，但辅导员不肯，说我俩这病只是巧合什么的。反正结果就是，兰馨也被传染了。” 李静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事发之后，我们仨除了必要的上课，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还乐观地想着这病来得突然，说不定哪天也突然走了，除了丑了点，倒也不痛不痒，还能熬段时间，可是没想到，是我们太天真了……” * 上周五晚上，方兰馨三人带好帽子和口罩，准备出发去上本周最后一次晚课。 关莲莲打开衣柜瞅了瞅，有些犹豫道：“你们说我要不要穿个外套……这几天晚上好像有点冷。” 方兰馨戴着口罩，说话声闷闷的：“今天最高31度，晚上的风也是热的，不用穿外套吧？”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冷，”李静戳了戳袖子外的胳膊，“尤其是昨天晚上，我都半夜冷醒了。” 方兰馨奇怪地看向她：“昨晚空调27度，我们平时都是这个温度呀……” 李静胡乱摇了下头：“哎呀不知道，随便了，先去上课吧，等会要迟到了。” 关莲莲想了想，还是没有拿出外套。 方兰馨坐在李静的电瓶车后座，晚风吹来，她莫名起了半手臂鸡皮疙瘩。 奇了，难道她也觉得冷？ 周五的晚课是她们三人一起抢的选修课，课堂氛围轻松，比较水，像是今天晚上，课上到一半老师就开始放电影，昏昏欲睡的关莲莲打了个哈欠，抽了两张纸去上厕所。 教学楼的厕所又破又臭，关莲莲憋着气上完，洗了手后习惯性地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仪表，她拿手指拨动刘海，又理了理衣领，嘴里还哼着某Kpop流行曲，却只听声音忽地断了，关莲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愣。 她先是将刘海掀了上去，又把口罩给摘了。 顾不及直面而来的厕所味儿，关莲莲深呼吸、欣喜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镜子中的人，脸上洁净，哪里还有半点溃烂伤口？ 她好了！她的脸好了！ 关莲莲喜不自禁，将口罩揣到兜里，一蹦一跳地朝教室跑去，迫不及待地想和两个室友分享这个好消息：既然她的脸能好，那她们的脸也能！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关莲莲并没有想到，脸能好是好事，但好得这么快实在古怪。 教室关了灯，里边漆黑一片，巧的是影片里也是黑夜，宽敞的空间内，只有屏幕里发出的荧荧之光照亮了观影人前半张脸。 关莲莲从后门进来，悄悄坐在了最后一排，拍了拍前边两位室友的肩膀。 李静一回头瞧见她的脸，心里一惊，皱眉道：“你把口罩摘了干嘛？” “我脸好了！可以不戴口罩了呀！”关莲莲转左脸又转右脸给她们瞧，“你们看……” 屏幕里散出的蓝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那些伤口更加崎岖凹凸、幽深恐怖，李静和方兰馨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者一言难尽道：“和我们开玩笑也就算了，吓到其他同学怎么办？赶紧把口罩戴上。” “啊？”关莲莲纳闷她们的态度，伸手要了方兰馨的小镜子一瞧，倒吸一口气，“怎么回事？我刚刚明明看见……看见我的脸都好了……” “哪里看的？”李静嗤笑一声，“梦里啊？” 关莲莲小心地碰了碰脸，摸到密密麻麻的疙瘩，可刚刚她在厕所摸的时候，却是光滑的…… 什、什么呀…… 关莲莲咬了下唇，后知后觉察觉到一丝不敢深想的诡异，但她是个神经大条的，甩甩脑袋便将此事落在了不知何处，而李静和方兰馨二人习惯了关莲莲偶尔的发傻，根本没放在心上。 直到隔天晚上，李静在睡梦中再次被冷醒，她往下午刚换的厚被子里缩了缩，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刚到十二点。 好冷……怎么样都不暖和…… 李静想下去把空调的温度再调高点，或是将风速减小一些也是好的……她缩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却诧异地瞧见深蓝色的窗帘上映着一片橘黄色的光亮。 有人还没睡吗？ 寝室里三个人都是夜猫子，平时熬到三四点都是正常的，可自从脸上长了这些奇怪玩意儿后，她们变得很容易疲惫和犯困，最近都是十一点之前就早早睡下，方兰馨还笑谈这是因祸得福，作息都规律了。 所以现在是谁还没睡啊？ 李静小心地用胳膊撑起身子，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这么悄悄摸摸的，她掀开一点床帘，发现是她斜对边的座位上亮着小灯，关莲莲穿着睡衣坐在那儿，一声不吭的。 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立起来的化妆镜，关莲莲偶尔转动一下脑袋，似乎在很认真地端详镜中的面容。 这家伙，大半夜不睡觉的在干嘛啊？
第9章 小镜子 李静有些无语，不过转念一想，关莲莲在下面也好，让她帮忙把空调调一下，她就省得下去一趟。 就在李静刚要开口喊人之时，她双眼一眯，忽然发现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关莲莲的侧脸干干净净的，哪里还有溃烂的模样？李静心里纳闷，视线又转向关莲莲面前的那面镜子，镜中人的面容也是完好的。 李静被惊住了，喉咙里那声“莲莲”迟迟未喊出口，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有一部分回忆起昨天上晚课的时候，关莲莲好像也说过自己的脸好了怎么怎么的，难道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子落了肩头，李静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 她将右手的手指放在左手背上，正想使劲儿捏一下看看自己疼不疼，却见化妆镜中，原本认真照着镜子的关莲莲忽然一定，那双没有任何反射光线亮点的瞳孔斜向了左边——和她透过镜面对视上。 这是一种她从未在关莲莲身上见过的眼神。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刺痛了她的神经，像是……被什么她不敢多想、越想就越恐怖的东西盯上了。 李静呼吸一窒，手背被捏紧，皮肉的疼痛传递到她的大脑，告诉她这不是梦。 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那就是关莲莲啊，肯定是她想多了。 可到了嘴边的那句“莲莲”却始终喊不出口，她的身体似乎比她的大脑还要实诚，就是不肯出声，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可她不动，对方会动。 悄无声息的一瞬，关莲莲桌前的灯光灭了。 李静的瞳孔在黑暗中猛然放大，她明明瞧见刚刚关莲莲动都没动，灯怎么会突然关了！？ 而且关了以后，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她难道不上床吗？？ 李静没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背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记，可即使是这样的疼痛，也无法在她此时的恐惧里占据一点思绪。 李静半撑着身子僵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时，只要不动就不会被鬼抓住一般。 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声音。 李静心想，如果这是梦，求求让她早点醒来；如果这不是梦，能不能让她毫无痛苦地死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静的精神状态在“靠怎么还没声儿搁哪儿等我呢”和“它是不是已经走了”的界线上来回横跳，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躺下来继续睡的时候，忽然—— 前边的床帘上，有什么东西突出来了。 她的床帘是那种一体式床帘蚊帐拉链封闭式，所以突起的东西会随着蚊帐的弹性收缩而越发明显。 比如这会儿，李静就眼睁睁地瞧见那东西在自己的眼前突了出来，然后显出了一张人脸的模样，跟面具倒模似的。它似乎还想更近一些，却被蚊帐阻碍着，可事实上，它都快将脸突到床铺中央了，蚊帐已经严重变形。 李静因为恐惧而无法思考的脑袋里忽然想到，床铺下方没有支撑的东西，它是如何这么稳稳地立在上铺这样的高度啊？ 就靠臂力吗？还是因为它根本不需要…… 李静呆呆地僵在那里，她知道自己根本跑不了。 那个脑袋进无可进之后顿了顿，慢慢地朝她的方向转过了头，李静觉得很荒唐，她居然隔着蚊帐和床帘，瞧出了这确实是关莲莲的五官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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