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维亚此时双手互握架在桌子上,眼神空洞,枯坐着不动,完全没注意到托图。托图却惊得说不出话来,心脏都停跳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诶!服务员,我们要点菜。要等多久啊?”一个不耐烦的客人叫走了托图,可他的心还是停在了那张桌旁。
一会儿,丹龙正好出来上菜,放下菜盘正要往回走,看到了那个“女老大”。
“过来。”女老大空洞的眼神突然聚焦在丹龙身上。她声音不大,却穿过了餐厅嘈杂的人声,命令着丹龙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坐下。” 丹龙坐在了对面,隐隐感觉到今天恐怕要出事。眼前这个女老大果然比刀疤厉害,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霸气。
餐厅的另一侧,托图一边听客人点菜,一边忍不住瞥向那少女。他猛然发现丹龙坐在了那少女对面,二人似乎认识!只见那少女站起身,前倾着身体,越过圆桌,把脸贴近丹龙的耳边,在亲密地耳语,真是难以置信!托图感到有些眩晕,口中干燥,耳朵嗡鸣不止。客人点的菜名,他一个也没听见。
这个“女老大”正是尤维亚银狐。她贴着丹龙的耳朵,小声地说道:“我不管你和我爸做了什么交易。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你,死,定,了。”她一字一顿地慢慢说,语气平稳,不带丝毫感情。
丹龙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如此地靠近,能感到她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气,还有,杀气!被□□威胁,丹龙早已司空见惯,但这是第一次感到了摄人的杀气。
说完话,尤维亚甩头就走。丹龙没空多想,抓紧回到了后厨炒菜。托图远远地看着,一时回不过神来。
打烊了,托图在擦着玻璃杯,而丹龙在用餐巾包裹餐具。托图低着头,黑着脸,一句话不说。丹龙的情绪却很不错。 “诶,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丹龙有些兴奋,笑着说道。托图拿着白毛巾用力地擦玻璃杯,擦得吱吱作响。他不想听那个“好消息”。 “我找到是哪个乐团了!”丹龙自顾自地说道。 “乐团?什么乐团?”托图问。 “我和你提过的,你忘了?”丹龙又简单地说了一下,他怎么遇到那个拉小提琴的姑娘,怎么被她吸引,后来护着她到了大宅,可惜走散了,也忘了问名字。 “她们乐团有个标志,是一只鸟,我隐约记得样子。在网上查了好久,终于让我认出来了。叫“百灵鸟乐团”,就在奥底市,网上可以订票,你要一起去听演奏么?”丹龙问。 “所以说……你想去追那个乐团的姑娘?”托图放下手中的工作,转头看着丹龙,郑重地问。 “这个嘛……”丹龙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承认道,“是的。” “你说,那个姑娘的头发是亚麻色的?”托图不放心,还要确认一下。 “是的,原来你记得啊。不过,头发颜色很重要吗?”(对托图来说无比重要。) “那……今天在你耳边说话的那个女孩儿是谁?”托图感觉事情有点矛盾,说不大通。 “哦,你看见了啊。她就是那个‘女老大’呀。她说要杀我。当老大的好像都喜欢这么说。我跟你说,她肯定是个大帮派的头头,说话的时候杀气逼人,我还真有点怕呢……”丹龙滔滔不绝。
托图如释重负,“女老大”三个字之后,丹龙的话他完全没听见。托图心中的天空放晴了,仿佛大雨过后出现了彩虹,彩虹栏杆的后面站着尤维亚,正是那天她站在二楼栏杆后的样子。托图依然不知道她是谁,不过这不重要,她是托图的未来最美好的希望。
突然,托图的心针扎一般地疼痛。他看见了自己的手套。在丹龙身边,擦玻璃杯的时候,托图可以摘下手套,不用怕电到人或是损坏什么东西。他那一双厚厚的黑色皮手套摞在面前。现在,这双皮手套好像一块黑色的石头,飘然而起,“啪”地一下砸在托图的胸口。
托图被现实砸醒。他无法与人碰触。他能做些什么呢?他想起了儿时被嘲笑为怪物,被别的小朋友用石块砸。小石头不大,可是很疼,疼在心里。这种疼痛忽然又回来了。托图又想起了自己隔着一个橡胶垫子在妈妈怀里哭泣。这一刻他又好想哭。他哪里有什么未来?!
托图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了他那狭小阴暗的住所了。那是一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一块空地,散乱的停着几辆快要报废的汽车。空地最深处是一辆破旧的拖车,侧面有一个小雨棚,棚子下面是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拖车里面有一个小厨房,一张单人床,几大箱漫画,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支有些褪色的萨克斯风。这些是托图的全部家当。
托图无力地趴在床上,他曾经以为自己学会了坚强地面对生活。他是个强大的战士,近乎于一个超级英雄。他还很幸运地有了一个好朋友,如兄弟一般。他每天过得很充实,很快乐。可是,这一刻,他觉得生活完全没有了意义,他只想死去。卓文老板说的“想要解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托图混混僵僵地睡去了。 ----
第10章 第10章 错位的相识 == 丹龙听说托图最近很忙,只好自己去听“百灵鸟”乐团的音乐会了。追女孩这种事情,丹龙没什么经验。不过他喜欢看电影,学了不少知识。他仿照电影里的方法,演出后去后台送花,在花束里放了一张卡片,写着自己叫丹龙,希望认识你。“我们一起躲过狗。”还附上了一张福满楼的菜单,写着“欢迎来品尝”。
那位小提琴手名叫兰灵。演出过后,她收到了音乐厅门卫转交的花束,想都没想就走到垃圾箱旁,准备扔了,却瞥见了花束间插着的一份菜单。有谁送花里面还插菜单的?世界上有这种营销方式吗?
可是,正是这张菜单让兰灵忽然想起了筷子,想起了一个扔筷子的人,还有狗……
夜晚的演奏厅外泛着薄雾,街灯迷离,繁星若隐若现。兰灵走出了演奏厅,丹龙正站在街对面的路灯下,二人终于再次见面了。兰灵此时换下了演奏时的黑色长裙,穿着一件乳白色的宽领衬衣,搭配玫红色长裙。客观地说,兰灵不算很漂亮,如果在人群中,如果她不演奏,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但她有一头美丽的长发,眉眼之间透出一种不能言说的气质,在薄雾造成的柔光里,在丹龙眼中,如仙子下凡。
兰灵向街对面的丹龙走去,看他穿着一身租来的不太合身的黑色晚礼服,正向笑着向这边招手,扑面而来的是一种质朴的乡土气息。
二人在夜色中漫步。兰灵感谢丹龙奋不顾身地救她,问了他为什么会去那个生日宴会,为什么有特别的真气护体。她貌似对丹龙身上的气功很感兴趣,可惜丹龙是无意中自学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讲讲那日被洪水冲走的奇遇。
丹龙则了解到兰灵去过跟多国家,见识广博。而且,最重要的是,兰灵没有男友,还是单身。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已到午夜。丹龙送兰灵上了地铁,自己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一路上细细品着兰灵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他不知不觉,跳上了路边一个围栏,沿着围栏狭窄的上缘,好像走钢丝一样前进,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人生的第一次约会,比想象的还要好。丹龙几乎要在这围栏上跳起舞来。
午夜的街头空空荡荡。丹龙正走着,迎面来了一伙人,少说有二十几个。丹龙一看,立刻从围栏上跳了下来。前面为首这人竟然是永兴帮的老大“刀疤”哥。真是冤家路窄,打扰了好心情。丹龙回过神来立刻准备战斗。他右手在腰间摸了一下,“啊呀,换了衣服,没有筷子了”,只好握紧拳头,凝神迎战。
但这伙人貌似不是冲着他来的,走到很近,几乎要错身而过的时候,刀疤才认出丹龙,呆立在那里,并没有掏枪。刀疤微微张开了嘴。他看丹龙的眼神,先是有些奇怪,而后惊讶,再后恍然大悟,最后诚惶诚恐起来。刀疤一脸的横肉突然魔术般地重新组合拼接,堆叠成憨厚的笑容,竟然叫他“丹龙少爷”。
紧接着,刀疤九十度角深深鞠躬,表示以前的不愉快都是误会,自己有眼无珠,有脑壳没长脑子,猪油蒙了心,妖精附了体,做下大逆不道之事,早已悔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他说罢开始不停扇自己的耳光。
丹龙瞪大了眼睛,看着刀疤的表演。这场表演有极高水准,堪称精彩,甚至有些惊悚。丹龙可算是长见识了,原来□□的老大们都是变脸专家。这个刀疤虎背熊腰,一脸横肉,左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平时就算没有表情,看起来也是凶狠残忍。现在竟然这个样子,一边赔笑,一边自扇耳光。这样的天赋,恐怕大部分演员都自叹弗如。
丹龙呆呆的站着,实在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情况;面对枪口,要比面对这场表演容易多了。“啪啪,啪啪”,刀疤越扇越狠,脸都有些微肿,慢慢流下泪来。
“丹龙少爷。”刀疤带着哭腔说道。“我知道我是罪大恶极。您要是不能原谅我的罪过,我,我就只好在这儿以死谢罪了……”他说着解开了上衣,跪在地上,抱着一把没出鞘的短刀,颤抖着双手,做势要切腹。刀只拔出了一半,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可是,我手下那么多兄弟,还要靠着我吃饭……”刀疤说道这里大哭起来,几乎要哭晕过去。
他身后的跟班小弟们,一个一个,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丹龙吓得不知所措。这一伙人,简直比那晚的狗群还要可怕。这到底怎么回事?丹龙想不明白,但觉得必须抓紧逃走。他猛的跳起,高高越过众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背后的原因其实很好解释,只是丹龙当时还年轻,对人心知之甚少。任何时候,如果有人突然变脸,一定是因为你和他的利益关系发生了重大转变,而他恰好掌握“变脸”这门艺术。
那日何塞听了刀疤的描述,觉得丹龙和那个会放电的蒙面人(托图)都是高手,打算招揽他们加入卫队。那天在书房,何塞正要开始谈这件事,就有杀手突然来行刺。何塞身边最强的两个保镖被秒杀。他眼看自己要完了,没想到丹龙强大到让那杀手狼狈逃跑,救下了自己。这样的本事,连豪萨也没有,必须得拉拢入家族才行。
何塞派人秘密调查了丹龙,发现他没什么背景,就是个普通的小生意人。丹龙对何塞来说,好像尚未开采的珍惜矿产,如果自己不抓紧,被别的家族挖走就太可怕了。庄园被狗围攻,要不是因为运气好赶上雷暴天气,整个家族都有可能覆灭。今后的银狐家,必须有镇得住场面的高手才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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