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在这里?” 那些人吓坏了,很快,侍卫们就将这座宫殿团团包围了起来。 而,恭亲王也很快到来。 一身风尘仆仆,看起来像是从宫外急急赶来,绛红的官袍如天上吃人的血月,几缕发丝散落,头上的玉冠也有些歪,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他一张脸疲倦至极,眼底浓浓的乌青,愤怒写满他的面庞,甫一进殿,就开始咆哮:“云雁,你跑到哪里去了?!” 看到云雁好端端地站在这大殿之中,他愣是盯着他看了好久,才道:“接陛下回宫。” 云雁被人扶回了自己的宫殿,又一次被关进了那个金雕的牢笼。 殿内,空旷安静,只剩下他与他两个人。 恭亲王走至他的面前,询问:“陛下,这两日,你在哪儿?” 云雁不说话。 恭亲王继续问:“陛下,你是怎么从守卫森严的君临宫跑到坤宁宫去的?” 云雁依旧不开口,只冷冷地看着他。 恭亲王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俯下身来,“雁雁,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告诉皇叔,你是怎么出去的?” 云雁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里了。” “你不知道?” “你去问那只妖怪吧。” 恭亲王在他这里问不到什么,转身郁郁地走了。 而云雁,又再次被囚禁了起来。 这两日,太监一直在往他嘴里灌药,他知道,这次的药性比以前都要猛。 恭亲王不会再拖了,为了不再生出变故,他会很快地解决了他。 “咳。” 他剧烈咳嗽了起来,长袖掩着发白的唇,绣满白玉兰的袖口被一团血浸染,白色的花被染成了殷红的妖花。 “云雁!” 一道亮丽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他蓦然抬起头,看到如花夜精灵一般的少女站在对面。 “你怎么来了?”云雁大惊,神色紧张,“快走!” 虞洛芽却看见了他飞快藏起的衣袖上一抹鲜艳的血,她惊声道:“你咳血了?” 她正要往他那边跑去,就被一道青光结界拦住了。 那道青色的光以她为圆心,逐渐收拢,将她牢牢地困在了其中。 贺无霜从后面的殿门走入,勾唇浅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就是你在惑乱皇宫吧?五小姐。” 虞洛芽抬起眼睑,看向那边的男子,怒火中烧,骂道:“贺无霜!你快把我放了!” “哈哈哈哈。”贺无霜仰头大笑了起来,“五小姐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恭亲王从殿外走入,凌厉的目光落在虞洛芽身上,“就是你在迷惑陛下?” 我?迷惑? 虞洛芽无语,如今被抓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恭亲王看向殿内的云雁:“雁雁,什么时候与涂山家的五小姐关系这么好了?” 对面的云雁坐在榻上,长袖掩着唇,又咳了一声,面色清冷地道:“朕不知她为何出现在这儿。” 恭亲王走了过来,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为他拍背:“哦?不知道么?” 云雁将袖口握紧,藏住里面的血:“朕不知。”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恭亲王递给了那边贺无霜一个眼神,随后虞洛芽便被数道青丝桎梏,那些青色的丝线很细,像钢丝一样,缠绕住她的身体,痛得她大汗淋漓,面目狰狞。 “啊……” 少女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大殿回荡,宛如枝头夜鸦的哀啼。 云雁瞳孔睁大,想要站起来,却被恭亲王的大手按住肩膀,他用仅能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呢喃:“芽芽……” 都怪他,害了她。 如果不是遇见他,她会活得好好的。 他抬起一双发红的眸,瞪向头顶的男人:“放了她!” “此女精通邪门歪道,随意出入皇宫,若是放了她,恐怕对陛下不利啊。” 恭亲王非但没有放了她,而且还加重了力道,似乎想要在云雁面前活活折磨死她。 虞洛芽心想:难道自己又要下线了吗? 可是云雁还没有觉醒。 她看向一旁的贺无霜,咬牙道:“贺无霜,你又想再害死我一次么?” 贺无霜被她那样的眼神刺到,一时有些怔忡,说:“我何时又害死过你一次?” 此刻的他亦活在秘境中,并不记得现世之事。 “上次,就是你把我害死的!”虞洛芽愤怒地吼了出来。 “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你。休要胡言乱语。” 贺无霜将青丝收拢,打算让她闭嘴,而就在这时,一道白衣身影破窗而入,长剑斩断贺无霜手里的丝线,然后将虞洛芽救走了。 “师姐!” 虞洛芽垂下的眼皮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又抬了起来,这一刻的女主就像天神一般,来救她如水火。 “不要说话,我带你去疗伤。” 之后,她就昏迷了过去。 宫殿内的人对这突然的变故都没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的太监婢女全都在惊讶:刚刚破窗而来,满身清晖,救走殿中少女的,莫不是神女? * 虞洛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她躺在一间房间里,涂山楚坐在她的身旁,一脸的愁容。 “师妹,你醒了!” 涂山楚立即将她扶了起来,虞洛芽扫了一眼窗户外面,又下雨了。 细雨如丝,从青檐落下,雨幕中烟雾朦胧,往着窗户内飘来。 虞洛芽坐起来后咳了一声,身体还隐隐作痛,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是一身铠甲的封青玄,“师妹,你醒了。” “大师兄,你也觉醒了?” 封青玄点了点头,现如今就只差云雁了。 虞洛芽看向身边的涂山楚,问道:“师姐,你是怎样让师兄醒过来的?” 为什么云雁迟迟不醒呢? “我……”涂山楚眼神闪烁,脸颊竟然生出了一点红晕。 封青玄走了过来,打断两人的话,问:“师妹,那日你为何要向我刺那一剑?” “那日……我也不知道为何,手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好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她忙向涂山楚道歉,“师姐,对不起……” 涂山楚拍了拍她的肩头,发散着女主耀眼的光芒,“无事,师姐不怪你。” “那你为何又留下那个写着贺无霜名字的字条?” “那个啊……” 虞洛芽当时想的是,她不能白白的死了,她必须要留下点什么,让他们把怀疑的方向转去贺无霜。 “云师哥给我卜了一卦,说我那天晚上命数将尽,所以当我感觉身体有异样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贺无霜,因为我只有和他单独待了一晚。” “师妹你放心,这事等我们出去后一定会找他讨个公道的,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出这个秘境。” 涂山楚道:“这个秘境是前尘幻境,境中所经历的皆是前世过往,倘若不醒来的话,便会永远困在前世梦里,无限循环。” 虞洛芽喃喃自语:“那该怎么唤醒云雁呢?” 话音才落,外面便响起了一声巨大的钟响,闷闷的,像闷雷轰过。 涂山楚与封青玄即刻对视一眼,面色惊恐,不约而同想到一处。 “这是……丧钟?!”
第64章 诈尸 发出这道声音的人是虞洛芽。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仓惶地往着外面跑去,她跑得跌跌撞撞,险些摔倒在地上。 后面的涂山楚追过来扶住了她:“师妹。” 虞洛芽往着门外跑去, 站在栏杆上, 望向钟声响起的方向。在那昏暗阴霾的天空上, 乌云密布,宫阙层层叠叠, 飞檐孤傲伶仃, 在那九重繁华内,钟声接连又响了两声,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 如果这只是秘境,她还不会那么哀伤。 可是, 这也是云雁的前世啊。 一个可怜的傀儡帝王, 死在了那高大的朱红宫墙内, 死在了弱冠不到的佳华年纪。 “云雁……” 她低头痛哭了起来, 身子颤颤地耸动。 为什么? 这秘境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为什么到死都不肯醒来? * 丧钟一响,举国哀悼。 皇宫内, 披着白布的宫女太监跪了一排又一排,从内殿一直到宫门,再到御花园, 跪得整齐划一,乌乌泱泱, 宛如一个个被装点得精致的雪人。 殿中, 有人忙着为新帝递帕, 也有人偷偷抹着泪。 这殿里, 好多人都是看着云雁长大的,从那么一个小小的婴儿, 长成如今这样高大的少年郎,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伤心呢? 在殿里临窗的一张红木祥云纹矮榻上,一个如雪的人坐在榻上,双睫似没有精气的蝶翅覆下,永远地失去了活力。 恭亲王云涟半蹲在少年面前,用太监递过来的一块玉锦丝帕为他拭手上的血渍,动作轻柔细腻:“雁雁啊,下辈子就可以上树摘果子了,再也没有人拘束你了。” “记得,要投一个好胎。” “做一只翱翔于天地的大雁。” 少年面如白纸,瘦骨嶙嶙,宽大的紫缎袍子罩在他身上,墨发被春风吹得飞散,却是再也无法回他的话了。 他擦拭完了他的右手,然后去擦他的左手,可是却见他左手紧紧攥着,里面是一条山鬼花钱的手链,他攥得很用力,手心都沁出了血来。 他用力将其抽出,血水顺着红绳滴落,像一朵凋落的梅花。 他盯着那串红绳,很普通的一串山鬼花钱,没什么特别的。本欲扔掉的手却停住了,他将那串红绳系在了他的手腕上,站起了身,为他整理鬓间的青丝,“罢了,雁雁这么喜欢的话,就留给你陪葬吧。” 无人知道,少年在垂死的那一刻,紧紧握着那串山鬼花钱,想的是什么。 也许,是洛阳城早春新绽放的花。 又或是一场无期望的雪。 雾散了,花开了。 但,雪要等来年了。 * 洛阳城的雨卷着一丝潮气儿,下了不知道多少天,细雨霏霏,屋檐干了又湿,春芽儿生了一簇又一簇。 绿意盎然。 城中的人好几日不摆摊了,都在为年轻的帝王哀悼,大小穿行的河流被雨点打得生出了皱,岸边的柳树也被风雨弄断了好几根枝条,空气里的雾气就好像是谁的眼泪似的,彻骨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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