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好,其他人也罢,左右都是这样的生活,我早已经看开了。” 面对这样已然看破洒脱的步妩,舒言的心却越发的沉重了起来,还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原本的小洞,已然又重新被堵了起来。 步妩她,单方面的截断了两人的对话。 舒言尝试着想要再扒一扒开,但原本松动的石砖,就像是牢牢的粘在了上面似的,半分,都挪动不得。 尝试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是步妩已经不想要再和自己说话了之后,舒言愣愣的躺倒在地,看着画室梁上木条横直的框架。 明明已经入夏了,顺着窗户,还能够看见一点一点撒射进来的温暖阳光,清晰的显现着飘散在空中,那时不时随着呼吸波动的尘埃,但舒言躺在地上,却只觉得整个人,都冷的慌。 舒言木木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半抬起了自己那只被抓伤了的手,还没有来得及上药的伤口处,原本的血珠,都已然冻在上面,隐隐的泛着黑。 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伤口,像是自问,又像是自答。 难过吗? 后悔吗? 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是对,还是不对了。 舒言有些愣愣的望着自己的手掌发呆,他在想,如果当初自己肯定的回答了步妩,那么现在,是不是就会完全的不一样了? 可是,又哪里会有那么多个如果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低落感,瞬间席卷了舒言的全身,即使像是这样,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突然空出了一大块。 空落落的,一股寒意从里面逼发了出来,四散着,席卷了四肢百骸,一直寒冷到了骨子里,连动一动,想要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舒言踏入祖父的书房。 崔尚书原本正在练字,看着他进来了,忙不迭的,就把手上原本握着的狼毫,放置了下来。 两祖孙对视了良久,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崔尚书见他不说话,心里倒是暗自赞了一声自己,要不是自己教导有方,这么大个岁数的孩子,哪里能够像是现在这样的沉着。 便是放眼整个天下,他都敢说没有比自家外孙更沉稳的青年才俊了。 “说吧,出什么事了。”只一点不好,只要自己不主动开口询问,即使真的碰见了什么难处,他也会什么都不说。 刚刚下学的时候,分明见他已然回家去了,这会子又重新赶过来,怕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祖父,”舒言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若待人,由不关心到关心,由不主动到主动,由不喜欢到喜欢——有,有没有会变成,爱的可能?” 原本以为自家外孙是为了之后的殿试担忧,却不料,却听到了这样的问题。 崔尚书只差点没有吹胡子瞪眼睛了起来,但是看着舒言现在的样子,已然很是苦恼的样子了,末了,还是把自己的斥责给压了下去。 只是那双眼,还是不自觉上下打量了起来。 舒言要是不提,他只怕也还没有想到这里。 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亦师亦友,但他好歹也是舒言的外祖父,想着舒言这般年纪,似乎也该是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了。虽然心中不赞同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因为儿女私情而烦恼,但到底,还是不由得多嘴了一句,“你这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话一出口,就看着方才还一脸苦闷的人,猛地一下,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求有所得的样子。 难不成,自家外孙这样的才俊,竟然还会有人拒绝不成?! 崔尚书方才还想叱责他不思进取,现在却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眼光如此之高? 总不至于,会是皇室的公主吧? 在太学一众人的眼里,白舒言仿佛和所有的人,都有着微妙的距离感。 即使他的性子,再怎么温润谦和,可饶是一同身处在太学里,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靠近他。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五官就像是玉雕出来的不说,只要身处在人群中,便就是全场的焦点,而其他的人,靠的越近,越是被对比出了自己的平庸。 拿捏着这一点说不出口的想法,不少人都不愿意主动靠近他,又因为这种微妙的神秘距离感,倒是真正让舒言成为了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即便从小看着舒言长大的崔尚书,也觉得自家外孙的性子难以捉摸。细细想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一般,露出了这样失落的样子。 崔尚书心中啧啧称奇的同时,不免的,对于自家外孙的眼光,更加好奇了起来。 “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世家,但到底世代书香,你若真的看上了什么姑娘,也不要担心,直接告诉你母亲,上门求娶就是了。”看着似乎已经有点恍然起来的舒言,崔尚书摇了摇头,“男子汉大丈夫的,怎能为了这一点小事就瞻前顾后的?莫要失了为人的担当。” 望着舒言似乎要脱口而出的样子,崔尚书话锋一转,止住了他的话头,“不过不该是现在,俗话说得好,男儿欲先成家必先后立业。我问你,这次的殿试,你到底准备了没?” 舒言被祖父的话一噎,方才想要感激的话,便半分都说不出来了。 话头不上不下的被卡在喉咙的样子,一时倒显得面色奇怪了起来,落在崔尚书的眼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还不快点回去温书!” “诶——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你还不快走!” “等,等等,等等!君子动口不动手,祖父你别动手啊!” …… 中秋宴之上。 四品以上的官员已经全部到齐了,这是大选之后宫里的第一次宴会,又恰逢恩科刚刚结束,如此盛宴,除了当朝的官员们以外,还有今年殿试的三鼎甲。 作为开朝以来,首个连中六元的舒言,此时虽然还没有来得及被授职,但也坐在了靠前的位置上,和自己父亲的位置,中间大略隔着三四个人的样子。 斜前方遥遥相对着的,赫然就是当朝的太子,和他那方新过门的太子妃。 男女有别,舒言只是看了几眼太子妃之后,便全然把心思放在了太子的身上。 五官端正,身量也挺拔,即使身边侍从不少,但是对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却还是十分照顾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拉拢联姻的目的,但就一照面看来,大抵,还算是一个良人吧。 新过门的太子妃是当朝太师之女,两人不过才刚新婚半月,想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等过了年节之后,就合该是步妩嫁给太子,成为侧妃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里,舒言只觉得喉咙苦涩难言,默默的灌下了一杯酒。 太后坐在凤座之上,她近些年一直都在潜心礼佛,就连前些时候的大选也没有出来,这次要不是因为正值中秋团圆夜,想必,也不会出自己的神寿宫。 宴会上的老面孔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张,此刻看着赫然在一群老橘子皮脸中,格外显眼的年轻郎君,太后的兴致也就跟着上来了。 先是暗中打量了一会儿,后又在自己脑中筛选了各家的郎君,只是到底还是想不出,是谁家的。招了招手,身边跟了她多年的叶姑姑,立马靠了过来,“太后?” “叶姑姑,你认识那里坐着的郎君吗?看着他的衣着和气度,应该出身还算不错。可是这样的年纪,哀家长久不曾出宫了,倒一时想不起,咱们京城里面,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的一位人物了?” 顺着太后的视线,叶姑姑往舒言这里小心的看了一眼,这才凑近,小声介绍了几句。 “白家的郎君?你这一说,哀家倒是想起来了,是那个素有‘神童’之称的公子吧?”太后越看,越觉得称心,“不过一晃眼,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可惜,咱们的公主已经定了人家了,不然这状元和公主的美谈,想来也很是般配的。” “太后说的是。”叶姑姑笑的捂了捂嘴。 过惯了礼佛的日子,乍一到了这么热闹的宴会上,倒也有几分不习惯了起来。 此时宴会举行过半,正是在最欢腾,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时候。 强撑着坐了一会,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皇子皇女们,好半晌,太后忽然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连带着神色也跟着一起,有点萎靡了下来。 叶姑姑一脸担心,“太后可是乏了?” “年岁长了,精神不比从前,确实是有点累了。”太后揉了揉眉头,“你去向陛下通禀一声,就说哀家先回去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这次的中秋之宴,因为离婚期不远了,所以步妩和步姝两人,都没有参加。 来来回回的在女眷席位上巡视的向婉蓉,在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看见的人之后,安心的同时,不免也有几分担忧了起来。 她嫁给太子,虽然不过是才半个月的光景,但早在出嫁之前,她就已然是知道了侧妃的事情。周家的小姐,她也曾经见过几次,虽然没有怎么说过话,但是那样貌,只是初初一打量,就知道,那确实是一顶一的好。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自己不过勉强当得上清秀可人罢了,虽然是正妃,占了个先来后到的位置。但是等到了年后,新人入门了,也不知道还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更何况,听说那周家的小姐,比自己还略小上两岁。 只希望,不会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心中悲叹了一声,摸着自己的脸,她不自觉的就有点愣神了起来。 一边的太子和前来敬酒的人寒暄过后,立时,便就注意到了她的出神,当即,有点担心的微微凑近了来,“怎么了?” 猛地一回神,就对上了太子投过来的关切眼神,向婉蓉心中一暖的同时,缓缓的摇了摇头,“臣妾只是觉着有点微醺了。” “那本王便让他们给你换成茶水,果酒虽然不醉人,但是后劲儿足,你也不能过于贪杯了。” “嗯,那就有劳夫君你了。”向婉蓉面色微红,说不出的娇羞。 “你我本就是夫妻,用不着那么多礼。” 夫妻。 她心中一甜,原本还七上八下的心,突然一下子,就落了地。闻言,不由得欣喜的,轻轻点了点头。 —— “哎呀,祖母,我也想去嘛~” 这是正在向太夫人撒娇的步姝,整个人扑在她的怀里,只差没有在坐榻上撒泼打滚了。 因为自幼和着周步明一起在太夫人这里闹腾,步姝也习惯了像是这样的闹腾,这次乍一听到了府里要带人去寺庙祭拜,和父亲说了一声之后,便就跑到了太夫人这里求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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