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听得心惊,恍然抬眸。 裴寂依旧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回答亦是滴水不漏。 “是!捕鲛人的确为儿臣所救!可您不是教导,滴水之恩勿相忘,儿臣受困于朝阳城,亦是她从中斡旋相救。儿臣不过还恩罢了。” 裴玄知听到儿子如此解释,倒也挑不出错处,可仍旧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江沅。 半晌,冷哼一声。 “予卿…为父信你知进退,望你也不要让孤失望!” 说罢,裴玄知先江沅一步甩袖离去。 . 江沅目送着鲛皇离开,直到那抹莹润出丝滑光亮的白袍消失在院落的转弯处,少女这才摘了面纱抚胸|软了身形。 裴寂亦是直起身,重新回到书案前,若有所思地翻看一本南海使臣名事录。 “裴寂,为什么我要叫云芊啊?” 江沅不满地乜着他,不满他给自己乱起名。 可对面的人没有回应,眉头时而紧蹙、时而以手抵唇,严肃的神情更是让江沅觉得自己被忽略了。 于是她走上前去,一把合上了这头的书册,鹿眸微瞪低头瞧着他,却不知这幅模样像足了山涧出生不久的小鹿,黑眸清澈圆圆,娇怜得很。 “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刚刚说的话?” 裴寂眼瞧着少女娇憨、蛮顿,被扰得没了脾性,无奈轻叹一口气,耐心地解释道。 “眼瞧着南海使团不日就会到达,你冒名顶了她人,真正的云芊到了,你将如何自处?” 江沅这才略显愧疚的神情,被裴寂揶揄了几句,半晌没回过神,结舌反复道。 “这…这,到底如何是好?早知道就说我自己真名了。” “说出你真名?到底是你不想活,还是我不想活了?还嫌弃被你连累的人少吗?” 裴寂倏的起身,把书册放到一边,眼神紧紧攫着江沅,带着执拗。 江沅哽咽,带着无奈,来回踱步,沉黄的衣裙像是无目的蝴蝶在屋内乱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我还是离开算了!” 裴寂环臂冷笑,凤眸意味深长地绞着江沅。 “这会知道后悔了?你有如此觉悟便好!” 江沅一听又觉得裴寂要赶自己走,立刻捂住嘴,眼睫颤个不停,懊悔地扑进裴寂怀里。 “不要!我不会走的!我保证,以后不会乱说话,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感受到温香软玉在怀,裴寂由心、推拒不得。继而仰首长叹,又回圈住少女,收紧手臂。 “沅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第61章 喂酒 日暮时分, 晚霞满天。东海的海平面升起一团浓雾,追风逆着霞光屹立在海岸下,灰袍挥舞,有如坚毅的塑雕一动不动, 线条利落的俊颜忽地勾笑, 一副成竹在胸的少年傲气。 南海使船还未靠岸, 追风执剑踏风,一个闪现闷声落在船舱内,没有盲目很轻松地摸进了婢女“云芊”打房内。 “啊…”婢女尚未叫出声, 便被从后捂住口鼻。 冷洌的威胁声直灌入耳。 “想要活!就别出声…” . 南海使团一行人将近三百人,没人会因为一位婢女的消失而在意左右。 浩浩荡荡的人群随着巨型船舶靠港,有条不紊地被安排下船。东海鲛皇没有出面,而是派了他最为骄傲的皇子裴寂, 也即将是南海鲛姬的驸马, 前来迎接。 裴寂今日穿一件月色白袍,袖口用青丝绣着云纹,随着主人步履稳健,时而翻涌, 桃花眼难得收了潋滟, 眸中清朗一片,整个人气宇轩昂、有领者风范。 南海使团为首的礼官, 约莫四十上下,都为鲛人, 自然相貌堂堂、锦衣华服、身形高大、面容和善。 “南宫大人, 一路舟车劳顿, 辛苦万分!还请再受累移步下榻,稍作休整, 酒水美食以备,今晚接风宴定要赏脸光临。” 裴寂客套作揖,礼官南宫亦是行礼回应。 “皇子客套了!如今南海与东海喜结良缘,自然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虚礼。” 一旁的使者也是附和,两国臣子一路上交谈甚欢,不久便到了南海使者下榻处—云栖阁。 礼官南宫多再和善婉拒裴寂继续相送,哪知不遑退让时,竟也到了门口。 南宫做出止步手势,摸须笑得愉悦。 “皇子不必再相送,如此待客至上,老臣自然要回报于我鲛姬,恭喜她觅得贤婿啊!” 说到云蓁蓁,南宫更是笑得肉颤,双手抱拳意指南海,那双不大的眼睛顿泛着精光,眼眸怅然望向远处,似陷入某种美好回忆… 裴寂一路上言语温和有礼,气质卓然,立在原处。虽听着礼官南宫客套相交,桃花眼时不时瞥进使团队伍里,嘴角上扬,眸中仿佛盛满了星辰,带着细碎的笑意。 待送别使团入住云栖阁,裴寂依旧扬笑,拉住队伍里一戴面纱的婢女,微微垂首嘱咐。 “我只是暂时答应你留下,未曾应了旁的…所以,别在使团里作梗!” 江沅抬眸望着他,只见他笑得散漫不羁,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但又想到那礼官与他谈及鲛姬,他仍旧勾唇轻笑,十分赞同的模样,不禁又有些怒气堵在胸间。 “什么叫未曾应了旁的?我有说要从中作梗吗?何况…你都快成南海贤婿了,我一小小的奴仆只能衷心…祝福了!” 江沅说罢,便将包袱往肩上提了提,美目娇嗔地乜了他一眼,不欲再与裴寂过多纠缠,款步徐徐朝云栖阁走去。 追风放走了那叫“云芊”的婢女,与裴寂里应外合,让江沅混入其中,冒名充当。所以江沅从今而起,便要顶着“云芊”的名号在避尘珠上生活一段时间。 . 静夜里,玉光殿的会客楼,隐约传来欢宴夜曲,千盏明灯将整座宫殿照得明亮如昼。婢女们手持灯笼,沿着宫道轻步而行,江沅望着不远处的云阶月地,宛如仙境的夜晚。 一种恶作剧般的邪念油然而生。 穿上淡蓝色宫装,挽发束以木簪,余发如瀑布般倾覆后背,手持托盘,上盛放瓜果酒水。 鲛人不胜酒力,自然酒壶里非酒而是以一种类酒的佳酿灌之,鲛人们称之为白荷花露。 以花露发酵,有酒的醇厚又有荷的清香,口感甘甜甚妙。 江沅整理了衣衫,执托盘随处事的婢女入殿,一同服侍东南海两国君臣,推杯换盏、赏舞品曲、陶醉其中。 金玉帘箔、明月珠壁,幡旖光影、照耀一殿。帏帐飞飞落落间,裴寂正松松垮垮地靠着座簟上,修长的手指扶在案前轻敲。时不时转头与使臣低语两句,挑眉扬笑。 江沅见此状,又无端生上躁郁,戴好面纱,从容地端起托盘走到裴寂身后,弯腰低声询问。 “皇子…可否让奴婢为您斟满酒盅?” 裴寂听着软软糯糯的绵音甚是耳熟,一抬头便撞上一双鹿眸,眼角的泪痣明晃晃地摇曳,虽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呵气如兰,温润的沁香扑面,带着一丝娇嗔和不满。 “嗯…恭敬不如从命了…裴某多谢小娘子斟酒。” 裴寂桃花眼微佻,咬唇玩味地睨着她,极度暧昧地缓缓将酒盅推到了她跟前。 江沅强压住内心的波澜,素手执酒壶轻摁壶盖,佳酿缓缓泻出,混合着花香萦鼻,裴寂还未喝,便有了三分醉意。 “请皇子品尝…” 江沅拿起酒盅放在裴寂嘴边,倚在他耳边轻轻呼了一口热气,酥酥痒痒的。裴寂不抵江沅温软,凤眸微眯、眼波流转间,弯唇佻着她,一手握住冰凉柔荑,仰头将花露饮尽。 然而花露穿肠的那一刻,裴寂脸色忽变! 猛然推开她,半晌抚胸想要缓缓其吐出。 “你…你竟然?” 江沅似乎预料他有这般反应,倒也敛眸垂睫,依旧表情淡然,丝毫不慌。 一旁的南海礼官,南宫察觉裴寂这边有异象,端起酒盅踉跄走来,不顾地从后勾住江沅的脖颈,将她往怀里带。 “东海的宫女的确比我们南海的更加娇软醉人呢!” 说着就凑到江沅耳边想要偷香…江沅奋力挣扎,却不敌成年男子的力量压制,眼见着那张臭哄哄的嘴要贴上自己的面颊,忽然听得“嘭”的一声,身后的南宫应声倒地。 “皇子…你!” 南宫揉着跌疼的臀,酒也醒了十分,但见那婢女低头害怕地朝裴寂身后躲去,也不敢多做计较,吱唔了半声也没了下文。 裴寂忍着浑身炙热难耐,直起身护着江沅,摇头恢复些许清明,仍旧厉声辞辞。 “还请南宫大人自重,此宫女非舞妓,若强要她陪酒,恐会扫了大人的兴致。” 南宫闻言悻悻起身,闷着鼻子不声不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这一幕的小插曲似乎到此完结。 然而…裴寂愈感不适,刚才那辛辣的口感,那独特的香气,江沅给自己喝的分明就是烈酒! 江沅扶起裴寂,凑近耳语。 “应了你…这次是我强喂你酒!” 说完,一男一女悄然从宴会中退出,玉光殿依旧歌舞升平、仰倒酣畅,无人在意有谁离开。 夜色渐浓,离开了会客楼,周遭无比静谧。湖水倒映着夜空的星辰,仿佛是一面银幕上闪耀着画卷,令人陶醉其中。 江沅带着裴寂避开大路,蜿蜒羊肠,曲径通幽不肖一刻,便回到了清风居。 追风听见动静迎了出来。 “主子…” “走开!今晚别让旁人进来!” 裴寂低声呵斥,满目猩红一点点蚕食理智,用尽全力克制住欲念,闭了闭眼,又搂着江沅朝里屋走去。 径直朝寝房走去,江沅环抱着裴寂,能感受到手心下的温度极速升高… 刚转过屏风,裴寂卸了理智,侧身捧住江沅的脸,没有丝毫的犹豫堵住了那娇唇,开始了攻城略地。 微薄的唇含住了娇嫩的唇瓣,刻意撩拨。纤细的腰肢抵在有力的臂弯,他的胳膊渐渐收紧,身子无声贴合。 二人呼吸渐沉,裴寂吮吸她又重又野蛮,江沅无力招架,身子绵软无力,她下意识挣扎,双手不安乱推。 裴寂不耐,侧首低吼了声。 沙哑带着阵阵蛊惑在她耳边牵引。 “乖…沅儿,别动…” 而后又一手扼住她的双手,霸道地桎梏在头顶。 一阵甩袖,房内的烛火全都被熄灭,突然其来黑暗令江沅很不适应,她躲进裴寂怀中,任凭身上的大手来回逡巡,不一会儿,便被除得不着片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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