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望是谁给她的呢? 泽湄她只留下了一段话和武器,她没有料到角木蛟会成为寂念。 亦没有料到她做不到的事,最后居然还是由她自己来完成,多么可笑? 若是角木蛟没有变成寂念,或是寂念没能提早挣脱荼沼。 今日站在这里的会不会是母亲? 母亲最听羲和的那些话,最是遵守约定,她也不知道魔岩火就是羲和,而自己,因为从来没有进过坎离塔,自然也不会阻止她完成第二道考验。 但是天意偏要捉弄人。 芷溟站在在原地呆愣许久,最后离开时脚步扬起一阵轻风,脸上泪痕未干,冰凉刺骨。 ---- 我的存稿用完了(允悲)
第54章 第 54 章 = 外界的光线令人头晕目眩,明明是初夏的天气,芷溟的身上却冷得呵气成冰,连张口说话都觉得能吐出碎冰碴子。 “虚日鼠呢?” 有人突然开口厉声斥责她,芷溟略微瞥了一眼,是那只鸟,脸上的伤仍然显眼。 不,大概是披着鸟皮的人。 芷溟想起之前在九幽地狱里的事,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还是闭嘴为好。 反正她也懒得回答。 “你杀了她?” 南桢怎么想也想不出那考验到底是什么,听说塔中时间和外界不一样,难道她们在里面厮杀,像是斗兽场一般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急火攻心,全然忘记了这里是彼闻宗的主场,唯记得这里距离那锋水河不说十里,五里也是有的。 一团火星已经近到芷溟眼前不过一指之地,再近就要燎伤她的睫毛,这鸟的意思显而易见,是想毁了她的眼睛。 “嘭”地一声炸响,不止投掷了一个武器,连着两三个,被击中的女人只得先稳住身形,周身气焰冲天,那果子还未靠近,便已滋滋滋地烤化了,气味很是不好闻。 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是个少年动的手,用的武器竟然是泣露果。 泣露果若是一直存着不吃便会一直膨胀,直到灵力尽散,丢在人的身上,除了恶心,也没有别的效用。 “你这小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毕月乌的手下先坐不住了,她咬着牙,抬手时已堪堪掐住那男孩的细嫩脖颈。 “……杀……人偿命罢了……” 黎垣的嘴角缓缓渗出殷红,他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心虚害怕,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在赌,赌掌门出手。 或是她能出手。 一阵骨头碎裂的咔哧声音,听得在场所有人都心惊不已,原来是彼闻宗掌门的金杵震地,灵力化成无数金针,前赴后继地朝那只手扑去。 狐假虎威的下属脸色惨白,连半个字也吐不出。 烙月沉默着伸手将黎垣捞了回来,看着他脖颈上的鲜艳红痕,双手靠在他的单薄脊背,为他渡了一些气。 可这气没有渡完,黎垣又被某只无形的手抢走转移到了空中,似乎是为了有意让他出丑,让他悬在众人头顶,由他满身狼狈的费劲挣扎。 “留下你的命,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南桢怒气冲天,自己当时被他的楚楚可怜所迷惑,想着他一个男儿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他一介凡人,实在不该惹恼了自己。 “你终于承认了,你承认……你杀了我黎家满门……” “是又如何?黎氏肮脏龌龊!我杀了她们,全天下的百姓都要感恩戴德!” 黎垣的双眸瞬间放大,他能感觉到自己脖颈上一圈的灼热枷锁越来越重,疼得他又哭又叫,但仍然没忘给家族辩解——“才不是你说的那样,绝对不是!” 烙月不知怎地有些失神,他伸手示意芷溟别出手。 芷溟难以置信地望向他,凛霜还在心口上跳着,颤得像振翅欲飞的鸟。 她对着那鸟义正辞严开口道。 “即使黎氏肮脏,你又非人间判官,有何权力判决人间事?” “我没有权力?” 南桢仰头大笑两声,她分出一只手画出来个巨大的火圈,把彼闻宗的人和自己的下属包围其中,火势蔓延开来,四周的花花草草俱化为了焦土,甚至想要燎上逃跑不及的群妖的皮毛。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权力!” 她忘了自己是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即使已经强到众妖惧怕,却还是处处掣肘,甚至连这神塔都不愿意让她进去看一眼。 黎垣望着下面的熊熊火势,脖颈上的痛甚至蔓延到了肩膀,一寸寸的切肤之痛,他没忍住低头仔细端详一眼身上,青白与焦黑极度分明,像是一张烧出洞眼的纸,陌生到自己好像在看别人的躯体。 心里的惊恐如同海啸山崩一般,自己会死吗?而且是面目全非地丑陋死去? 他双目模糊地看着火势里,那女妖正在和烙月掌门缠斗不休,而彼闻宗的人,那些显眼的天青色衣裳,焦虑得没有方向,有些已经惹火上身,像是困于干涸池塘里的鱼群。 忽然一声清脆,像是冰棱消融摔落在地那般轻微,但又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大家面面相觑,无论是火势内的人,还是火势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心中有了预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天地失色,仿若被漆上一层冷蓝,刚才还明媚如许的春光,此刻就像是被什么冻住了似的。 南桢眼睁睁看着那个光点出现在自己眉心间,寂静无言,她才刚刚呵出气,想要往后退一步的时候,心里忽然冒出个极为困惑的声音。 自己怎会在此处?应该还在青州南氏书房的,再家族没落,总该有温软侍子在一旁伺候,再天资平庸,总有母父家族为她兜底。 等那光点化为一把利刃刺入头颅,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自己所思所想,都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那些火碰着飞舞的凛霜,通通结上一层冰蓝色的壳,像是蓝红错染的水晶雕塑,又碎裂开来,冒着水汽摔落在黑黢黢的地上,像极了深冬时候乡野间烧完了麦秸才会有的景象。 南桢轻飘飘卧倒下来的时候,那双异瞳已经暗得和大地一般颜色。 - 夜已深,天空中星光黯淡。 彼闻宗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受伤的道士大约有二三十人,重伤的除了黎垣,还有二三个因为来不及逃跑被火势波及到自身的小妖,在靖室里凄凄惨惨地哀叫着。 治烧伤的药,无论在凤城,还是在彼闻宗,都存量充足,只是需要现调配,此时急需人手,宁合也被叫去帮忙了。 今日坎离塔自动开启,他本来也想去凑热闹,但是掌门和河神大人让他不要去,人太多太杂,且一切事都未知,他还是留在参园比较好。 也是在这些天,他知道了另一间厢房的男孩的名字,知道了他也是个凡人,修炼了几个月,仍然是收效甚微,连飞行也不会。 他们俩明明隔得很近,却只碰过一次面,连半个字都没跟对方说过,如同有意在较劲一般。 没想到不过一天一夜,再见面,会是在靖室,见到他浑身烧伤找不出一块好皮肤的样子,躺在床上了无生气,除了那双眸子黑得让人心里打颤。 陈璃见宁合完好无损地站在不远处,直接开口道:“幸好你没去。” 宁合近前几步,看着黎垣,脑子里一片茫然。 其他人或许都有师姐师弟帮着照看,可他身边,除了陈璃,掌门和河神大人,还有芷溟,都不见了。 或许她们都有要事吧。 “你这贱人,惹她就算了,非要连累我们!” 忽然有个影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宁合,就要去揪床上的黎垣,被陈璃伸手打断了。 “如果不是他,大家怎会受伤?师姐你为何还要对他仁慈?”那人气得要命,看模样年纪,似乎比陈璃要小一些,眉目离得很近,隐隐含着怒气。 “他就应该死!” “但掌门想让他活。”陈璃眉头紧锁,她知道在场所有人,或许心里都含有几分怒意,毕竟若不是黎垣莫名其妙挑起这争端,或许师弟师妹们也不会受伤。 “还给他用药干什么?他好了也是废人,难道要宗门一直养着这个废人不成?” 师妹睨了一眼正端药来派发的小师弟,他顶着这让人头皮发麻的目光,瑟缩了一下肩膀,先转向另外的师姐们去了。 宁合心里很不是滋味,听这些人的话,难道是黎垣犯的错吗?可是即使是他犯的错,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为何不能有半分怜悯之心。 但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开口插话。 “够了!” 或许是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过突然,陈璃心里也来了怒意,她知道那个毕月乌壳子下是另一个人,却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轻易就被杀死。 冥冥之中的命运,突如其来没有征兆的变故,让自己无法不去想幼年时,所见父亲的溘然离世,那时候,她是所有宫人避之不及的妖怪孽种。 黎垣至少知道他的仇人是谁,自己却只能恨这无常的命运。 见到昔日平和温柔的大师姐也生了气,不仅那不依不饶的师妹熄了火,连地上叫唤着的小妖们也改成了哼哼,声量皆放低了些。 陈璃有些出神,她们三人不知又在谈些什么,大概是自己不配知道的内幕……心间变得苦涩无比,像是吞了一碗黄连汁。 她们是一家人,自己是外人。 本来就是外人。 自己还傻傻地担心芷溟会被毕月乌所伤,谁知她如今已经拿到了独一无二的法器,连千年的古神兽之躯也能轻易杀死。 宁合有些喘不过气,现在安静下来,才意识到此处有多么拥挤,多么腥臭逼人,他见那端药的小师弟又走了过来,面带为难地望了望两个师姐,又望了望自己。 还剩下一碗药,估摸着就是给黎垣的。 宁合握着那白瓷勺子,默不作声,温和地把药一勺勺送到黎垣嘴边,他在想那个道姑的话,黎垣成了废人。 “……是你。” 声音哑得像是砂纸摩挲,床上男孩儿的脸此刻是完全不能看的,除了眼睛以外的地方都成了棕褐色,丑陋扭曲到让人只想逃离,以至于宁合每次递过药去的时候,双手总在发颤。 喧闹的声音忽然大了些,宁合抬头扫了一眼,陈璃刚走了。 药喂完了,他却坐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起身,寻了个看起来面善的男道士,小心翼翼地问这药到底能治到什么样的程度。 “轻伤的好得快,大约一两日就能好,只是要留疤了……但是像他那样,伤了骨头的,或许七八天能下地,最后能变成什么样,真不好说。” 七八天……宁合有些讶异于这个天数,果然这里是仙境,在凡间就是感染风寒都得这么些天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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