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回头看他,狐妖今日换了件长袍,很合身,只是下摆处斑斑点点都是泥点子印。 池子时撞开姜晚继续往前走:“赔钱。” 姜晚哑然,没想到这只狐妖还有洁癖。 阴沉的天色转朗,阳光照下来,刚才那些符纸灰烬流过的地方生出数条裂痕来,裂痕的方向直指最后几期的烂尾楼。 姜晚抬脚将那些灰烬搅散在水里。 穿过巷子再往前绕就是小区的大门口。 池子时不知何时又变回了狐狸身,蹲在围墙边上挖着什么东西。 姜晚走进一看,那洁癖狐狸竟然用爪子刨土! “感情是假洁癖啊。” 池子时不搭理她,自顾自地挖着。 终于,土里露出半截旧的淡了色的符纸。 姜晚蹲下用扇子挑出来,符纸上的符号已经花的无法辨别了。 “应该是布的阵法。” 姜晚往左丈量了几米,指着地:“这里。” 池子时不解的看她:“你不会要我挖吧?” 池子时还没恢复完全,狐狸身时还只能发出狐鸣。 说的什么姜晚听不懂。 “快挖啊,愣着干嘛。” 池子时脑子里闪过仙册系统的页面,负分呼之欲出。 “就这,挖吧。” 姜晚用脚踩了踩要挖的地,继续指挥着。 “回头再赔你件新的。” 不出所料,那块地下也挖出了一样旧的掉了墨迹的符纸。 姜晚勾起嘴角:“我说呢,这片区域当初怎么没有鬼差走动,原来是步了障眼法。” 有只鬼站在墙脚下不停往这边张望,姜晚抬眼它就钻进墙里,像是在刻意躲着她。 鬼? 像条导火线般,突然就疏通了姜晚的疑惑。 池子时还在为了新衣服挖下一个坑。 姜晚用扇子戳了戳它:“别挖了,我有些事要去做。” 池子时满爪子都是土,半举着扭头看她。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地府的人脑子都有毛病吗? 姜晚看着被池子时刨的坑坑洼洼的墙角和翻出来的老旧符纸,有些头疼。 坑好填,只是这被挖了个口子的阵…… 姜晚将莫尧塞给她的符纸随手糊在墙上。 “完美。” 池子时看着那歪七扭八的贴符技术,有些无语。 这能成? 姜晚指挥着池子时填完了最后一个坑,很满意的拍拍它的脑袋:“走了,去会会老朋友。” 老朋友站在城隍庙前打了个喷嚏,不禁缩起脖子。 白芋提着灯笼对他虚行一礼:“今年春寒,城隍大人要注意身体啊。” 黑玉牵着拘魂锁站在一旁等着社交达人结束他的寒暄。 “该上路了,晚了你又该遭白老爷批了。” 白芋冲城隍摆摆手,回到黑玉身边。 “黄泉路遥,看好脚下,上路咯。” 见了石兽像,过了石桥,就要入鬼门关。 白芋熟络的跟看门的阴差客套,塞了些好处,免了许多程序。 黑玉照旧在前头将锁链荡起,提醒后面的鬼要往前行了。 长长的拘魂锁叮叮当当的往前行进着,鬼往四处张望着。 蓦地,拘魂锁断裂开来,长队截成两半,黑玉长舌头一下垂落地面,飞扑上去将后半截的绳索死死拽住。 看门的鬼卒都赶过来看:“怎么回事?” 黑玉当鬼差才短短几载,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事情。 鬼卒利落的上禀了白老爷。 白老爷诸事缠身,只是传回话说:“大概是被凡间的东西拘住了,需要先清了才能入鬼门关。” 黑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鬼抖着身子问:“无常老爷,我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白芋将前半截鬼送到阴司,回头数落他:“生前得罪人了呗,给哥说说,都欠了哪些风流债?” 那鬼从上至下,一副工地干活的民工装扮。虽是怂包了点,人倒是老实巴交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欠风流债的人。 黑玉提醒他:“你的魂比别的鬼都淡,再不入地府,怕是要散了。” 那鬼慌忙握住黑玉的手:“散了?散了是啥意思?是我不能投胎了吗?” 黑玉挣扎着,奈何那鬼的手劲实在大,怎么也挣脱不开。 白芋拍拍他的肩膀:“差不多吧,就是烟消云散的意思。” 那鬼使的劲更大了,捏的黑玉脸色一黑。 “那可不成,我我的工资还没拿到,我们不能没咯。” 我们? 黑玉盯着被鬼捏着的手,眉头拧在一起。 白芋赶忙上去分开他们:“你最好和老爷们交代清楚,依你这样淡的魂魄,撑不过多久的。” 那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莫尧:我真不是茶艺弟弟
第8章 抓鬼加分(上) 城隍爷坐在城隍庙的门槛上啃着新贡上的桃子,边上站着两个小鬼童,合力托着一本厚厚的名录。 几个年长些的鬼童爬到庙门前的树上,将信徒系的签子解下排着队递送到城隍爷面前。 “佑我儿早日觅得良缘,了我心愿。” 城隍爷将桃核抛向侧边的空地,桃核落地滚了几圈,正好掉进鬼童挖好的小坑里。 鬼童勤快地将小坑填平,用积攒的雨水浇灌。 鬼童翻着名录找到签子主人的那一页:“刘家老妇也求了许多年了。” “可不是嘛,自从她儿子到了年纪月月都来求,下个月他儿子可就奔三了。” 鬼童将毛笔尖在舌尖润了润,在刘家老妇的名字下数不清的正字里又填上一笔。 城隍爷将签子丢回给鬼童:“送去给兔儿神。” 鬼童笔下一顿:“那刘家老妇做梦都想抱孙儿,这要出柜了,不得气得亲自来下头见您?” 鬼童们都咯咯咯地笑起来。 城隍爷一记眼神扫过来,鬼童们自觉噤声,一人持着一支签有序地排起队。 “小儿多病,求城隍爷庇佑。” “父亲多年未归,不知下落,求城隍爷庇佑一切安好。” “金榜题名,考上心仪的学校。” …… 鬼童将解开的签子和待解的分开放入两个盒子里,满了一盒又有鬼童将别的空盒子补上来。 城隍爷往门边上一靠,摆摆手让他们停下。 连日里积压的签子装满十几箱,前头还有好长的队等着,树梢上的红木牌也不见消减。 “有人痛快离职,有人忙到猝死。” 鬼童续了茶水递上去,好心提醒道:“老爷,您是城隍,没法再猝死了。” 城隍爷对着它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 小鬼童被踹得往前跌了两步,撞到了来人。 城隍爷眯着眼睛往前看,是人啊。 嗯? 是人! “怎么,城隍爷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姜晚从贡盘里随手捡一个桃子。 城隍爷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慌忙整理仪态,连坐褶皱的衣摆都强行扯直了,恭恭敬敬候在一边。 “小的忘了什么也不能把姑姑您忘了。姑姑来怎么也不说声,我好将小庙里里外外打扫下。” 姜晚轻呵出声:“方才我还听见有人说痛快离职害他忙到猝死……” 城隍爷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鬼童躲在门后偷笑,被城隍瞪了眼,扭头撒腿就跑。 “客套话就别说了。” 姜晚随手翻阅两页记载着生死的名录,将来的目的简单挑明。 城隍听见她说要两个鬼差的活,激动地往前两步,两眼冒光,像是看见救星般:“姑姑可是要回来了?” 姜晚皱着眉,用折扇抵住他靠近的身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些:“我自有旁的用处。” 城隍爷不干了,生硬地挤出两滴泪,苦水一筐一筐的吐着。 城隍依着阎罗发布的生死布告差鬼差拘魂,送往阴司。阴司赏罚分辨上报阎罗殿,再由阎罗判定处罚,罚入十八层地狱。 地府阎罗缺位三载有余,凡间生死都乱了套,未经审判的鬼魂不得投胎,如今新魂旧鬼都挤在阴司。 鬼帝东奔西走找不到合适的人接任,苦了各地城隍爷多累一遭。 “那阴司的鬼魂都快无处落脚了,姑姑再不回去,三界怕是要乱。” 池子时赞许地点头。 狐狸脑袋上翘起的一撮毛一晃一晃的,有些呆。 姜晚单手轻易将桃核碾碎,碎末撒在门槛前。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是他鬼帝该操心的事。” 虽说阎罗请辞了,可地府始终未批复。 对外只称阎罗游历人间,私下却交代他们报告阎罗行踪,若能劝得阎罗复职可得无限功德。 城隍爷将问题咽进肚里,招手让鬼童将未解的那盒签子搬上来。 姜晚随手捡了两支签,走出去几步,又回头来叮嘱他:“鬼帝若问起,便当我没来过。” * 第一支签子所求: “母亲被鬼魅缠身数年,请过无数道士主持都没招,还求大慈大悲的城隍老爷开开恩,救我母亲脱离苦海。” 签子背后是小鬼童贴心标注的地址位置,是一栋老旧的小区名字。 一人一狐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十几座的房子,不知如何下手。 姜晚将签子摆正在折扇上,指腹覆在上头,片刻那支签子左右摆动起来。 向左,向右,向前,向后…… 签子转动了数圈后掉落在狐狸脚边。 姜晚:…… 城隍是囤积了多久的工作没清理,连签子主人的痕迹都混杂了。 姜晚盯着狐狸,意味深长地笑道:“千年狐妖的鼻子一定比法器好使吧。” 池子时后退半步:“老子不是狗。” 狐狸的叫声分辨不出什么不同,音调有些上扬。 姜晚可不管它讲了什么,一概默认为同意。 将签子凑到他鼻尖。 可恶的本能反应让池子时不自觉怂了怂鼻尖。 该死。 姜晚一脸欣慰地抚摸着他的脑袋,指着前面的岔路口:“上吧,哮天狐!” 池子时:你才是狗吧! 老旧小区楼房之间的过道很窄,被绿化带占了大半。 姜晚和池子时错肩走着,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前头和大爷大妈聊得火热。 “姐姐!” 莫尧开心地冲她招手。 姜晚只是点点头,并没准备停下来加入他们的家长里短话题群聊中。 池子时看着她拐弯走向另一个路口,又将她拽了回来,带她直直走向莫尧的方向。 姜晚偏头小声道:“我怎么不知道狐狸还爱八卦呢?” 池子时瞥了她一眼:“你走错了。” 莫尧和几个忘年交简单解释了两句,快步追上来。 “姐姐,是我啊,那个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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