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铭毫不迟疑,有样学样,也趴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地冲向了瀑布,一跃而起,点石再起,稳稳地落在了岸边,成功地将老虎和巨蟒甩在了对岸。 巨大的危机终于解除,赵小铭长舒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心有余悸地对身边的齐麟说:“幸好咱俩跑得快!” 齐麟亲眼见证了赵小铭横越瀑布的那一幕,和他熟悉的豹族如出一辙,震撼之余突然就又觉得赵小铭该死了,咬牙切齿地盯着他:“鬼他妈才相信你不是魔族猎豹!” 赵小铭浑身一僵,后知后觉—— 我艹? 我他妈刚刚干了什么? 赵小铭呆如木鸡地看着齐麟:“别他妈说你了,我自己现在都有点儿懵了。” 齐麟:“……”
第32章 踏天教最兴盛的时期, 也是天下最乱的时代,各界都在混战,百姓民不聊生, 饿殍遍地。 人为了活下去, 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生死面前仁义散尽,明哲保身方为上呈, 刚巧符合踏天教“以我为本, 唯我独尊”的教义, 于是乎,踏天教便顺时而起, 月王像遍布五界。 但这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一个“月满则缺、水满则溢”的道理, 有盛必有衰。 自从踏天教解散的那日起,月鎏金就没再见过自己的月王像,时隔千年, 而今再见, 她的心中除了震撼就是错愕……到底是谁重振了踏天? 她当初最信任的那几大护法早已死在了千年前——时局稳定下来之后, 月王的信徒逐渐流失,各界的主宰者也开启了一轮又一轮针对踏天的围剿——最后连她自己都被谛翎给招安了, 还能有谁比她这个教主更重视踏天? 月鎏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一个答案。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月鎏金决定暂时保全眼前的这尊硕大的蜡塑月王像,迅速捏了个火诀阵法, 以一圈一丈高的不灭火困住了那尊蜡像,继而一跃而起, 直接跳到了蜡像的头顶, 一掌拍到了它的天灵盖上, 源源不断地往其内部注入自己的灵识,开始和制作蜡像的“手艺人”争夺灵核的控制权。 按照常理来说, 灵核与大脑一样,是自身的产物,可以被夺走,但绝对不可能被其他人控制,但前提是,这人是个活人,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和感情。而眼前的这尊月王像显然不是活物,而是一尊肉身虽死但灵核尚在的怪物。 但按道理来说,灵核算是一种衍生在肉身上的器官。灵核消亡肉身不一定消亡,但如果本体的肉身消亡,灵核必定会死亡,由灵光流转的气凝状变成死气沉沉的硬核状。 但这尊月王像的灵核却是半气态半固态的,光泽也是半灭不灭,全然是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月鎏金猜测,应当是那些凝聚成它的乘务员们的肉身被制作成蜡人时还未彻底死亡,也就是说,他们当时的个人意识和感情还尚存,所以灵核也还鲜活,却被蜡液侵蚀,丧失了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变成了蜡人。将他们制作成蜡人的凶手又利用了蜡液可保鲜的特点,延缓了灵核的死亡时间,在那些人的□□死亡后,将自己的灵识注入了半死不活的灵核中,从而取得了他人灵核的控制权。 放眼整个六界,能利用蜡烛杀人于无形,还能够用蜡制造活人且难以被发现破绽的人,唯有烛童了吧? 可烛童不早就被流放修罗界了么? 在她被封印进玉佩之前,烛童就被谛翎给流放了。 从古至今,还从没听说过有谁进了修罗界之后还能够再出来的。 月鎏金越发百思不得其解了,但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不想了吧了,更何况调查疑案这事儿也不是她的工作,而是灵官殿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外孙儿! 月鎏金一边稳固身形以免自己从不断反抗的月王像头上掉下来,一边操纵着自己的灵识与月王像灵核内的灵识对抗,一边急切不已地冲着梁别宴大吼一声:“你还愣在那儿干嘛!快去找外孙儿啊!” 梁别宴也不想干愣着,但是—— 早在月鎏金骑上月王像的那一刻,他就决定分头行动了,毕竟时间紧迫,晚一分钟说不定赵小铭那个废物就会死,但就在梁别宴转身的那一刻,乙座的一层大厅内忽然冒出了无数位乘务员,身穿同款制服的逼真蜡人如同潮水般不约而同的从位于四角的四条楼梯间内跑了出来。 梁别宴当即就将骨刀横在了身前,然而就在他即将开杀之际,那些蜡人竟在一瞬间同时融化了,变成了无数滩颜色模糊的蜡液,又在眨眼睛两两一滩地相结合,变成了一尊又一尊身穿黑金色华服、手握黑色长刀的高挑月王像。 每一尊蜡像,都顶着一张和月鎏金酷似的脸,蛾眉修长,凤眼妩媚,红唇点朱,眉宇间的神情既慈悲又妖邪,活脱脱的一尊邪神。 梁别宴瞬间就被无数尊“月鎏金”给包围了,那一双双内勾外翘的狭长风眼,皆如刀似剑、凌厉万分,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盯着他,盯得他头皮直发麻。 一位月王就够他受了呢,更何况是这么多位同时出现? 但这些月王像,他也不是不能砍,就是如果擅自作主地直接砍了,可能会摊上事儿,搞不好下一个被砍的就是自己。 梁别宴转头看向了月鎏金,无奈道:“这些蜡像怎么办?” 月鎏金这才注意到了围堵在梁别宴周围的那一圈蜡像,好家伙,全是她“自己”,跟同时照了一百张镜子似的,震撼又恼怒:“全给本尊杀光!一个不留!” 得到了应允之后,梁别宴才敢下手,当即就用右掌压住了距离他最近的那尊月王像的天灵盖,同时抬起了左手,一刀穿透了它的前额。 灵核被毁,蜡像失去了灵气支撑,瞬间就化作了一滩粘稠腐臭的蜡液。 梁别宴又故技重施,接连捅杀了几尊月王像,然后忽然收起了骨刀,十指成鹰爪状,以灵气化箭,抬手一挥,数支金芒齐发,同时没入了剩余的那些月王像的前额。 数位妖尊齐刷刷地融化倒地,化成了一滩又一滩颜色模糊的“烂泥”。 压力感终于减轻了不少,梁别宴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月鎏金的冷笑声却忽然从他身后传了过来:“明明可以一下子杀光,却偏偏要多捅几刀,多杀本尊几次,这下杀爽了吧?早就想这么干了吧?王八蛋!” 梁别宴:“……”真难伺候啊,不是你让我杀的么? 但现实却不容他辩驳,因为下一瞬,就又从楼梯间涌来了一批月王像。 越是阻挡不让进,就越说明他们来对了地方。 梁别宴只得再度以灵气化箭,挥箭绞杀这些蜡像的同时,迅速在乙座的一楼大厅内观察了一圈。 这里的挂画比甲座少的多,防备人员却比甲座多得多,说明甲座对“母画”来说是陷阱,需要布置许多子画去监控、筛选猎物;而乙座对于“母画”来说则是老巢,需要安排许多人手在此来阻拦外人的进入,确保自身的安全,所以它只需要在最关键的必经之路上挂上用以监控的子画就好。 大厅中,电梯正对面的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西南角的那条楼梯间的入口处也挂着一幅小型的山水画。 梁别宴再度召唤出了骨刀。电梯内空间太小,容易被困,他果断朝着大厅西南角冲了过去,进入楼梯间后,下意识地想要顺着楼梯上楼,因为船长室一定在上层,但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刚才大厅中月王像涌出的画面。 那一尊尊蜡像,并非是从楼上跑下来的,而是从楼下跑上来的。 梁别宴斟酌片刻,转身便沿着楼梯下了楼,才刚下了半层,就又遇到了一尊月王像。 他不假思索地举起了手中长刀,悍然朝着它的前额刺了过去,然而这尊月王像的智灵却比之前的那两批都要高,不仅身形敏捷会闪躲,还会出刀反击。 但武力一般,抵不上真正的月鎏金的两成,仅仅只能和梁别宴过上两招,就被梁别宴踹到了墙角处。 然而就在梁别宴执起骨刀,准备捅向它前额之际,这尊蜡像的眼中竟然闪现了泪花,纤瘦的身体瑟瑟发抖地缩在了墙角,双臂紧紧抱怀,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中尽显畏惧和哀求:“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 梁别宴怔住了,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段遥远的记忆,与现下的情况十分相似。 在这段记忆中,他的身上也穿着一套黑色的束腰劲装,头上却戴着一顶蓑帽,手中也握着一把刀,却不是骨刀,而是月鎏金现在所用的那把黑金长刀,名叫听风。 那时的月鎏金似乎还很小,仅有十四五岁的模样,相当纤瘦的一位少女,模样灵动,花样年华,脑袋却上别着一根树枝当发簪,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粗布麻衣,无论是袖口还是裤口都短了一节,手腕脚腕皆是细长消瘦。 她瑟瑟发抖地缩在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根下,声泪俱下地求着他别杀她。 她不断地呜咽着,满目都是绝望,眼泪滚滚,眼眸中却又透露着不甘心:“我虽然是妖,我被人看不起,我是最下等的物种,但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错么?明明是那只雉鸡精先挑衅我的,我不杀她,她就要杀我!” 他持刀的手因她这一句话而落了下来。 天庭派他来杀她,原由是这只小凤妖不知天高地厚,不仅大胆妄为地杀了英招神花圃中的雉鸡,还行径恶劣地折辱英招神,扒光了英招神的衣服将他吊在了南天门门口。 挑衅天庭权威,罪无可恕。 可她又仅仅是一只最低劣的小凤妖,天庭若真是和她计较了,显得天庭不大气,可若是不计较,天庭又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尊芙就派出了他这位身份特殊的镇天玉尊来处理这件事。 他此番下界的任务就是杀了这只凤妖。 可这只凤妖,真的该死么?就因为她是最低下的物种,所以她活该被雉鸡精挑衅?纵使雉鸡精要杀她,她也要任其宰割么? 但是这段记忆的结局梁别宴已经不记得了,也想不起来自己上一世到底杀没杀她,不过按照现今的发展来看,自己应当是没杀她。 他不仅放过了她,还放纵她成为了一呼百应、翻云覆雨的大妖。 或许当年,在相识之初,他就应该直接杀了她? 梁别宴仅仅是迟疑了一瞬而已,瑟缩在墙角处的月王像突然面露凶光,电光火石间抬手刺出了手中长刀,一刀捅穿了梁别宴的身体。 那双依旧含着眼泪的凤眸中,绽放出了志得意满的奸诈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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