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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掌心微微弓起，压在冰刃之上。 我能察觉到，有股力量，在克制着那冰刃。 但那股力量无法抑制住冰刃对我的伤害，血还在不断地流。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留恋地看着青魇。 “不会的！” 他开口，嗓音嘶哑。 “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死！” “你会活下去，你会长命百岁！” 我苦笑。 能让一贯冰冷的青魇说出这些话，我怕是真要不行了吧。 面具男人单膝跪在我身旁。 隔着面具，我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他的身体在颤抖。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触碰我，手抖得不成样子。 “优优……” 他喊出了我的名字。 他此刻的慌乱，不输青魇。 “我没想害你……我没想伤害你！”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的手眼看就要落下，青魇猛地抬眸，一声怒吼。 “你别碰她！” 戾气，贯穿了青魇整个人。 一道看不见的，无形的力量，将面具男人震出了几米开外。 他狼狈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想向我爬来。 青魇眸中散发出暴戾的幽光，他狠狠咬牙。 我很确定，只要面具男人再上前一步，他就会打破他的规矩，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不要……” 我艰难地摇摇头。 手上沾染过活人的鲜血，就不一样了。 “你不要说话，我会救你，宋优优。” 他扶住我的脸，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我勉强笑笑。 我怕是没救了。 但凡我还有救，青魇都不会用这姿态跟我这样说话。 青魇眼底闪过一丝拉扯。 但他很快就做了决定。 他俯身下来，舌尖撬开我的嘴唇。 我来不及感受他冰凉的唇，一颗沁凉的珠子，就滚到了我嘴里。 那是青魇的蛇珠。 他命令我，“吞下去。” 我……可以么？ 这蛇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见我不肯吞，他不由分说压上来。 那珠子“骨碌”一下，就被我吞了进去。 沁凉的感觉，瞬间传遍了我全身。 我不再吐血了，胸口的血也止住了。 只是那道冰刃，依然卡在我的胸前。 青魇抱着我，站起身。 “我带你回家。” 我向一旁的地上扫了一眼，人骨之匣就在那里。 但，面具男人已经先我一步捡了起来。 糟了，他不会给我了吧。 我的心一沉。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毫不迟疑，就将人骨之匣递给了我。 他怯生生地站在那，说不出话。 他要给我？ 我伸出奄奄一息的手臂，接过了人骨之匣。 青魇用力扫了他一眼，“这笔账，我将来跟你算！” 面具男人还是不发一言，他只是愣怔地看着我，看我被青魇抱着，渐行渐远。 说不出为什么，尽管我看不见他的脸，我却能感觉到，他似乎很难过。 我收回视线，将头依偎在青魇身上。 “青魇。” “嗯？” 他步履飞快，却稳到不行。 “我是不是要死了？” 青魇面色一沉，“你有我的蛇珠，不会死。” 可我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青魇垂下下巴，脸颊轻轻摩挲着我。 “累了就睡，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点点头，眼前一片眼花缭乱。 昏昏沉沉中，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身侧流水潺潺。 我来到了青魇的洞穴里。 我撑开眼皮，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虚弱疲惫。 我的视线转到角落。 是成雅。 成雅正像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 “这里不方便让她知道，让她睡着了比较好。” 我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青魇。 青魇捧着一片叶子，里面卷着水。 他小心翼翼将水滴到我干枯的嘴唇上。 那水温润了我，让我感觉好多了。 可我还是不能坐起来。 冰刃，还插在我的胸前。 每一次呼吸，我都有种说不出的疼。 我想开口，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青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冲他笑，尽管我疼的要命。 我看到他的神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求求你……” 他眸色晃了晃，那一抹神色，分明是心痛。 他既然会心痛，也会答应我的请求吧。 “求你帮我找到神棍……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青魇面色一寒。 他像是有怒意，又硬生生压了回去。 “你死不了，这种小事，你自己来做。” 说着，青魇就将一物塞进了我的掌心。 “你拼死也要拿到的东西。” 我攥紧人骨之匣。 现在，我没有力气去弄清它的来龙去脉。 我只是怕我死了，到时候神棍怎么办？ 之前在血池让我看到的幻境里，我很确定将我拉出迷雾的人，就是真的神棍。 他还在等我…… 我不想就这样放弃。 “不想放弃，就自己好好活着。” “这东西，不难弄出来。”他看了一眼我胸前的冰刃，“你留在这，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里？” 我有些怕。 在这时候，青魇如果不在，我无法安心。 他的指尖轻轻搭在我眼皮上，“你睡一觉，我很快就回来。” 他要去做什么？ 我想扯住他不松手，可他指尖扫过，我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最后看到了青魇一眼。 他的神情，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 我有些心慌。 第851章 在护着我的光是什么 他的眼神，像是一眼看破了千万年。 我从他的眼底读出了几分留恋。 他在不舍。 可他却又转头转的那么决绝。 回来…… 他的衣角，从我眼前划过。 我想要拽紧，手却松松地垂了下去。 黑暗，包裹住了我。 我是在念棠的叹息声中惊醒的。 “寒冰刃，没想到我还能见到这样东西。” 我慢慢睁开眼睛。 念初与念棠，与青魇一起站在我的身侧。 见我醒了，念棠冲我一笑，“别怕，你不会死的。” 念初对着我一点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我报恩的时候了。” 他们怎么会来？ 念棠说：“你的蛇珠，已经止住了她的血，只要在拔出寒冰刃的时候，控住她的心脉就好。” “你救了我一回，我救你，也义不容辞。” 念棠吐出殷红的舌尖，小巧玲珑的舌尖上，托着一颗散发着幽幽荧光的珠子。 那是她的元神珠。 念初也吐出了元神珠。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指尖一挑，元神珠就升到了半空中。 那两颗珠子围绕着我，轻柔地转动着。 我能感觉到两股柔和的力量，将我包围了起来。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能不能融掉寒冰刃，你要努力。”念棠看一眼青魇。 那一眼中，包含了无尽的担心。 青魇的指尖轻轻落到我的脸上。 “不要看。” 他要做什么？ 我心里有些不安。 他越是让我不要看，我就越是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倔强。”青魇轻叹一声。 在一道青色的幽光中，青魇变回了原身。 它巨大的身体盘绕着我。 “不行……” 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隐约有种预感，这是我不希望他做的。 绕了几圈，青魇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姿势。 紧接着，他一口咬在了自己身上。 青魇的牙齿，锐利而细长。 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青魇将血滴在我的胸口。 寒冰刃，是这世上最冰冷的东西。 要让它融化，就只能以血来浇灌。 青魇的血，一滴滴砸在寒冰刃上，它似乎缩小了一圈。 可青魇付出的鲜血，实在是太多了。 念初与念棠的元神符，负责护住我的心脉。 而青魇，则是实实在在贡献出了鲜血。 那血喷泉一样地向外涌，我看着都心疼。 但它的确有作用。 我胸口的痛楚，一点点减少。 眼前的巨蛇，身子一晃，变回了人的模样。 青魇踉跄了一步，双手撑在石床旁边。 他的脸色，较之从前苍白了不少。 他怕是已经将身体里大部分血，都用来为我融寒冰刃了。 我看着胸前，寒冰刃已经一点都不见了。 我是躲过一劫了吗？ 我摸了摸胸口，刚想要给青魇一个笑。 忽然之间，一团腥甜，涌上了我的喉咙。 一口鲜血，从我口中吐了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胸前就像是被人敲断了所有的肋骨。 痛！ 血，蔓延了出来，迅速浸透了我的衣裳。 这是怎么回事？ 寒冰刃不是已经融化了么？ 为什么会这么痛？ 青魇眸光猛一颤动。 “为什么会这样？！” 念棠脸色一变，“不可能啊——” 据她所说，只要融了寒冰刃，我就不会出事。 可现实是，我的的确确快要不行了。 鲜血，疯狂涌出我的身体。 我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血。 在我的意识模糊之前，我拉紧了青魇的手。 我还有没完成的事。 我想求他，至少看在我助他炼成了血衣第一重的份上，帮我完成。 可我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宋优优，你不要睡，我不许你睡过去！” 青魇发力，一股冰凉抵在我的伤口上。 但他根本止不住那血。 我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我留恋得望了一眼青魇。 也许，这就是我们道别的时候了。 我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然而，就在我还剩最后一口气之时，一团温热，从我心底涌了出来。 那是一种别样的温暖，力量，渐渐涌了出来。 这是什么？ 不光是我，青魇他们也面露惊色。 一团暖融融的光，从我的心口浮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 但它的出现，渐渐为我止住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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