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名叫李鹤,他和李文兰李彬是出了五服的亲戚,虽然出了五服,但却是同宗同姓。 李文兰小时候住在乡下,与李鹤算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他们是同姓,没有人把他们往那方面去想。 李文兰长大以后回到董镇,与李鹤的来往却从未中断,不仅是她,李彬和李鹤同样亲如兄弟。 后来李鹤来董镇读书,更是住在李家,李文兰和他总是粘在一起,终于被李家爹娘发现了端倪。 为了让两人断绝关系,李母带着李文兰去了岳县的姑母家中,因为李母与韩老太太年轻时是手帕交,所以李文兰到了岳县之后,经常出入韩家。 而李鹤和李文兰更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忽然被棒打鸳鸯,自是无法接受。 沈二老爷打听的消息是,就在李家母女来到岳县不久,李鹤也来了,并且考进了县学,在县学里待了整整一年。 一年后,他回到董镇参加童生试,没有考上,直到三年之后才又回到岳县,不过没在县学读书,而是拜在一位姓黄的夫子门下继续读书,这一读就是几年,几年之中又考过几次童生试,全都没有通过,直到三年前,李鹤终于心灰意冷,转而和李彬一起做起了生意。 李彬瞒着韩家,私底下的生意,就是和李鹤一起做的。 沈凝原本只是以为这个人早就在李文兰的生活中消失了,可现在看来,这十年来,李鹤其实一直都与李文兰离得很近很近。 秦时月很快打听到李鹤在岳县的住址,说起来更有意思,李鹤的家,与韩家的一家脂粉铺子离得很近,从脂粉铺子出去,拐一个路口,便是李鹤所住的胡同。 沈凝让独荒到那一带去看看,当天晚上,独荒便笑嘻嘻地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女鬼。 女鬼生得柳叶眉水杏眼,活着的时候是个美人。 独荒指着女鬼说道:“她叫小水仙,以前是快活楼的,她认识李鹤。” 沈凝虽然来岳县的时间不长,可是也知道快活楼,那是岳县最大的花楼,这个小水仙,看来是那里的花娘了。 小水仙含怨带嗔地白了独荒一眼:“你这个怨家!” 沈凝......看鬼打情骂俏真是活受罪。 她清清嗓子:“先说正事!” 独荒也说:“是啊是啊,这位是天师,你可别说些有的没有,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天师,真若是能给天师帮上忙,这也是积阴德。” 听到“积阴德”三个字,小水仙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天师大人啊,奴家积满阴德,来生投胎能不能倾国倾城让全天下的男人都折腰啊?” 沈凝...... “那要看你积了多少阴德,你先把你知道的事情讲讲吧。”沈凝正色。 小水仙早就听说岳县来了一位女天师,今天一见,什么女天师啊,只是一个小姑娘嘛,她原本抱了几分轻视,可现在沈凝忽然冷下脸下,小水仙顿时便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吓了一跳,哎哟喂,天师就是天师,年龄再小那也是天师啊,怪她鬼眼看人低了。 “奴家啊,以前可是快活楼的头牌花魁......” 小水仙刚刚说了一句,独荒就笑出声来:“什么花魁啊,当年的花魁已经给王老财主做了第十八房姨娘了。” “哼!别提她,那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她哪里比得上我?”小水仙一甩帕子,恨恨说道,“想当年,我可是非读书人不接的,那些读书人给我写的诗啊,都有一大筐呢,她有吗?她什么都没有!” 沈凝干咳一声:“说正事!” 小水仙做作地扭扭身子,这才说道:“奴家当年啊,唉,就是眼瞎,那么多书生都看不上,就看上那李鹤了。李鹤每次来找我,都会和我哭,奴家心软,最是看不得男人落泪了。李鹤说他的心上人嫁给了别人,他想见她一面,都要偷偷摸摸。 奴家便劝他要想开一些,他呢,便抱着奴家叫兰兰,还让奴家叫他鹤哥哥。 后来有一回,奴家去买胭脂水粉,没想到刚出铺子便遇上了他,他本来想要假装不认识奴家的,可是刚巧,有个女人从轿子里下来,正要走进那家铺子,李鹤看到那女人,便一把拉住奴家的手,说要带奴家回家去。 奴家是干啥的啊,哈,这种事啊,奴家见多了。 奴家便跟他回了家,他家就在那附近,他带着奴家进了门,却什么都不干,穿着严严实实,守在门边,还从门缝里往外看呢,哈哈,笑死奴家了。 奴家便问,刚刚那位就是你的兰兰吧,奴家怎么看她是梳得妇人头呢。 奴家原本只是想和他开开玩笑,打趣几句,可他一下子就翻脸了,让奴家不要胡说八道。 奴家才不想惯他这毛病,带上丫鬟便要走,他一把拉住奴家的衣袖,问奴家要去什么地方。 奴家当时也是太年轻,一时气盛,便说我去告诉那些认识你的人,说你和别人家的太太有奸情。 奴家还怕他不够害怕,便又说,刚刚那家铺子叫韩记,奴家看到那铺子里的伙计对那太太点头哈腰的,那位太太该不是韩家的人吧......”
第150章 奴家就香消玉殒了 “唉,奴家只图一时痛快,没想到那李的居然下手那般狠,他一把掐住奴家的脖子,奴家的丫鬟上前和他撕扯,好在那李鹤只是一介书生,没有多少力气,奴家这才逃过一劫。 奴家回到楼里,便和妈妈说了这件事,还说以后李鹤再来,奴家是不会接待他的了,奴家担心会被他杀人灭口。 没想到,妈妈是个黑心的,李鹤再来的时候,给了她一笔银子,她竟准备把奴家卖给那姓李的。 奴家知道以后,知道自己若是被李鹤买去,定是凶多吉少,奴家便连夜逃路了,唉,可怜奴家这弱柳拂风一样的身子,哪里经受得住风霜之苦,那日下雪,雪地打滑,奴家没有站稳,从坡上滑了下去,就香消玉殒了。” 小水仙说到这里,用帕子抹着脸上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嘤嘤嘤哭了起来。 沈凝打量她,见她的怨气并不多,便问道:“你为何没去地府投胎?” “奴家不甘心啊,如果不是那李鹤没安好心,奴家就不会死。可奴家问过老鬼们了,他们说奴家这样的最好不要找李鹤报仇,报了仇,反倒会影响到奴家的来世,奴家可不想为了那么个人毁了自己,再说,奴家在这里有好多好哥哥,奴家还没有和他们好够呢,等奴家和他们都好够了,奴家就去投胎了。” 小水仙说到这里,还不忘向独荒狂抛媚眼,不用问也能知道,独荒也是她的好哥哥之一。 对,之一。 沈凝心里清楚,那次李鹤当着李文兰的面,把小水仙带走,其实是想气气李文兰吧,为了看李文兰会不会吃醋。 只能说,这个男人非常幼稚,一个幼稚的人,这些年来不可能滴水不漏。 第二天,沈二老爷便带回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李鹤不但和李彬私底下做生意,而且李鹤和韩纲也认识。 韩纲是举人,在岳县一众学子中是神一样的存在。 因此,但凡是诗会t文会,都会邀请韩纲前去品评,而做为职业读书人的李鹤,当然也是这些场合的常客,加之他和李文兰又是远亲,一来二去,便和韩纲熟稔了,不但能和韩纲同席而坐,更能时常出入韩纲书房,他在韩家的地位,相当于清客,也就是韩纲没有考上进士,如果他去当官,李鹤肯定就是他的幕僚了。 沈凝忽然很好奇,韩纲的二儿子韩寿轩的长相。 长子,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养子韩寿庭,据说长得与李彬很像,他是李文兰亲生的,外甥肖舅这很正常。 那么韩寿轩呢? 想要打听这个并不难,沈凝甚至还见到了韩寿轩。 韩寿轩已经九岁,现在和哥哥韩寿庭一起,在黄夫子那里读书。 听到“黄夫子”三个字,沈凝又给笑喷了。 李鹤之前也在黄夫子门下读书,读了好几年呢。 沈凝问道:“以韩家的财力,怎么不在家中请一位西席呢?” 沈二老爷说道:“据说这是李文兰的主意,她说两个孩子将来是要顶门立户的,因此应该从小就让他们多去外面见识见识,不能一直拘于后宅之中。据说韩纲为此还对李文兰大加褒扬,黄夫子那里目前只有韩家兄弟两个学生。” 虽然只有这两个学生,但是李鹤也是黄夫子的学生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学生的经常去看望老师,这是应该的。 次日,沈凝便来到黄夫子家附近,刚好到了放学的时间,她远远便看到两个孩子从大门里走出来,她以为会有韩家的人过来接他们,却没想到正在这时,又有一人从门里出来,却是一个书生打扮的文士。 那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修长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当真是生得一表人才。 他走到两个孩子中间,摸摸这个的头,又摸摸那个的头,还凑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稍大一点的孩子,居然伸出双手抱了抱他。 这时,一名管事模样的人急匆匆走了过来,沈凝看到,不远处停着一驾马车。 管事走到两个孩子面前,先冲着那名文士抱抱拳,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劳烦李先生了。” 被称做李先生的文士笑了笑,说道:“无妨,我们也是刚刚出来。” 两个孩子跟着管事上了马车,李先生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步行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这一切太出乎沈凝的意料了,原来李鹤不但在李文兰身边,他也一直都在这两个孩子身边。 看那个年长一些的孩子,与李鹤之间的亲昵,沈凝很怀疑,那个孩子十有八九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沈凝想了想,到了晚上,她索性放出女鬼紫苏:“以前在韩家的人,有没有已经死了的?” 紫苏想了想,说道:“有一个,就是韩纪的乳娘,她以前是韩老太太的丫鬟,后来嫁了人,生了孩子,又做了韩纪的乳娘,她是今年病死的,就在我死前一个月。对了,她生病的时候,她儿子还找韩纪借钱看病,可韩纪当时没在岳县,她儿子便求到韩老太太那里,没想到韩老太太竟然一点旧情也不念,反而说韩纪之所以会闯下惹事,都是乳娘没有教好,还说她好端端的儿子,就是让乳娘给养歪了的。据说第二天,乳娘就死了,唉,这样的主子,别说她本来就有病,就是没病也给气死了。” 沈凝问道:“你能找到那位乳娘吗?” “能,我知道她家在哪儿,对了,我死后见过她,她来过韩家,见我也在,便说那她就不找了,她就等着看我把韩老太太吓死的时候,可惜,唉,我没本事。” 紫苏很懊恼,她可能是全岳县最没本事的鬼了。 当天晚上,紫苏便找到了那位乳娘,乳娘正等着孙子出生呢,她死的时候,儿媳有了身孕,她之所以还没去投胎,就是想等儿媳生产,等她亲眼看到孙子,她才算是了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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