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发觉敌方过于强悍时已唤不回前锋,趁敌军精英尚未杀来时下达撤退命令。虽然首战双方伤亡不相上下,但灵蛇联盟那边善战者实在多,足以展开第二波乃至第三波攻势,而巫狼不仅没能击杀敌方首领,还因此将先锋搭进去。 封灵以为前锋也会一道撤离,结果回去东找西找不见狼的踪影,正想偷摸着溜掉,被狼的父亲帖木尔苏赫一把拉住,用那生硬汉语安慰道:“他们都没回来。不要着急,我们派人探消息去了。他……不会有事的……” 封灵感觉到眼前人心急如焚。 很快,探子来报,前锋几乎以一换二狠狠打击灵蛇中坚,除了狼被活捉外全军覆没。 虽然平日里狼的毒嘴将族长和元老们怼了个遍,但面对此等绝境,巫狼到底惜才,若他折在敌方手中,剩余人等哪扛得住这家族?全族盼了几十年也就等来这一个好苗子!因此,巴特尔连夜召开作战会议,讨论后续计划,并以营救继承人为优先。 深夜,灵蛇传书一封,巫狼族人将信送往大帐,刚刚念完,毒发身亡——贺兰以此展示灵蛇态度与她精准控毒手段。 “灵蛇拒绝一切谈判。明日如若不攻,便将汝继承人处刑。” 明摆着要巫狼往陷阱上撞。 巴特尔喝止想要查看送信者状况与那信件之人,紧张得双手发抖。事已至此,他察觉到灵蛇根本不是单纯过来争夺霸权、打压巫狼或立威,那女人和她的家族明摆着要他们全族死!可他不愿相信,毕竟不论出于时代背景还是两族千年往来,灵蛇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大人们讨论至后半夜,计划将老弱病残与部分战力继续后撤,再派人想方设法与外界求救哪怕通灵者之间的战争已被默许;剩余战力兵分三路,一路最怕死也不愿冒险的佯攻,剩下两路分别正侧面突击。后二路已不考虑实力强弱,多是最有意愿者,其中包括狼的父母。 由于大人们都去大帐议事,恩和其其格受托去附近包里照看被带下去短暂歇息的封灵,结果不知着了她什么道,封灵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溜了,毛皮外套都不穿,轻装骑了马儿不知所踪。恩和其其格为此冒冒失失冲进大帐,惹得巴特尔气到胡子发抖,“你说她跑了?临阵脱逃?” 帖木尔苏赫连忙起身辩护:“她不是这样的人,回来后一直在找哥哥,肯定是听到消息赶去救他了!” “她一个人能干什么,赶紧派人去追回来!”巴特尔指了个人,忽又叫住他,转头问恩和其其格,“她走了多久?” 恩和其其格吓得不敢抬头,“她对我施了术法我也不知道……” “罢了,原定凌晨四点钟出发,现在也差不了多久,鬼知道那黄毛丫头走的哪条路,我们一切按计划推进!各位准备去吧!”巴特尔下达指示。 此时此刻,阴暗肃杀笼罩沉眠群山,飞驰白马背上的白衣人儿被长夜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她紧咬下唇,不知自己更多是因为冷到不行还是恐惧前方未知,也无暇思考,所有担忧集中在接下来是否会因为颤抖无法发挥歌谣的力量。早些时候她确实竭尽全力,以至于大人们议事之际昏昏欲睡,被送去附近休息,然而心中牵挂落在敌人手中,她怎么也无法真的睡去,隐隐约约还听得他的呼唤——那声音来自于灵魂深处他们共同血脉的,如同此起彼伏狼嚎一般的呼唤。 哪怕她有自己的父母亲,有不同于此的遥远故乡,他毫无疑问是她的家人啊! 而故乡的歌谣,也已涌上喉头,呼之欲出。 ---- 几个细节: 1、巫狼内部没有灵蛇卧底,还比较团结,所以巫狼把边缘家庭搬到后方集中时灵蛇联盟会扑空(虽然以灵蛇联盟的实力也不在乎有没有卧底就是了),而巫狼这边还是知道一点灵蛇动向的,只是不清楚很细节的东西,所以一开始没料到灵蛇想灭族。 2、狼哥亲爹名字里“苏赫”跟包苏和的“苏和”是一样的,包叔他是汉化的蒙古人所以有这个姓名,不过他的“苏和”这个名不止蒙古语,还有别的含义。在性格上包叔跟狼哥亲爹没那么像,包叔有点暴脾气待人严格,狼哥亲爹相比之下随和很多。但这个名就有一点宿命感。 3、这里也是在补充主线里巫狼被灭族那一战的细节(把灵儿的戏去掉就是主线实况),毕竟主线没必要把这段展开,而在这里这就是主要剧情了。 4、贺崽早早出场,于是狼哥叕可以迫害贺崽了(不是)。(狼哥:什么叫“叕”啊,我已经两条线没迫害他了!)
第52章 长歌线05 血脉鸣 狼嚎声由远及近。 狼缓缓睁开双眼,黯淡蓝眸只能望见前方大群蛊虫蠢动,发出虫群的摩擦与挤压声。脖颈铁圈卡得过紧,连喘气都费力,血液涌进嘴里也没力气将它们吞回去,就这样流淌地面,染红脸颊。双腿仿佛被无数老虎钳一点点拔下肉般剧烈疼痛,能否站起都是问题。 灵力多少恢复了点,无奈他完全没有直接冲出去的把握,只能先将之用于身体修复,免得伤势过重死得太快。 现在他又冷又痛,还很饿很饿。如果不能获取足够食物,御寒跟恢复都受影响。狼恨不得将蛊虫咬碎吃掉,然而这无异于自杀——他倒是想一死了之,省得族人着灵蛇的道来救他,可万一还有希望呢? 即将失去意识的他再次被不知名长嚎拉回现实。灵力似在加速产生、流动、沸腾。附近巡视的敌人戒备起来,这番动静闹得虫群不安。悠扬歌声愈来愈近,却将看守们与那些扭曲的蛊虫哄得睡去。 单薄白衣紧裹的瘦小人儿,极力掩饰恐惧的脆弱女孩,仿佛落入地狱的美好天使,踏入沉默中的蛊虫陷阱,持续输出某种古老语言吟唱的歌谣,小心翼翼向狼走来。 狼记得这歌有催眠效果,不过由于实际起效的是随曲调和节奏流出的灵力,只要封灵把控住灵力流向,完全可以避免误伤友军。之前的念力训练恰恰教会她怎样准确施术。为此他乐观很多,伴随着自身力量快速恢复,除开保护肉身的灵力外总算有了余力,将锁链震裂撕开,蓝色灵力填充于腿部伤口,准备带上封灵逃跑。 诡异笛音突然冲来盖过歌声,虫群瞬间苏醒,发出刺耳鸣叫。狼冲过去提着封灵衣服后领,用尽全力往圈外一丢,自己再次被蛊虫缠上,毒素入体,身体僵硬。封灵以灵力保护自己触地,翻滚两圈后爬起,迎面来了两名敌人,她便用念力掀起地面沙石,趁对方意志不稳下令:“进攻灵蛇族长!” 选择如此命令并非有十全把握。事实上此乃险棋,不过比起直接命令他们自尽,这条命令被他们违抗的可能性更小,尤其是假若对方潜意识里一直对灵蛇族长不满,只要命令他们前去攻击她,他们很难靠自身意志进行抵抗。这手棋也是为了测试灵蛇内部究竟是否存在内斗可能。 二人在封灵指令下迅速倒戈,转而提刀杀向吹奏短笛的族长贺兰。 灵蛇营地已被惊动,敌人倾巢而出。 狼栽入虫群中忍受满身噬咬,眼看着越来越多人冲向封灵,耀眼蓝色灵力四散冲开蛊虫,骨肉撕裂,生长变形,转眼化作灰色长毛巨狼,抖开再次攀附的蛊虫,撞散围困封灵人群,屠灭爪牙所触敌军! 局势瞬间逆转,狼本想再次突击来个斩首行动,无奈身体状况已不允许,搞不好再次止于最后一步,此时带封灵活着逃出生天才是上策。封灵简单问过狼的状况,唤来白马骑上,狼为体现自己身子倍儿棒跑在前面带路,临近前方石山忽地往侧边一闪,躲开名为“地王”的眼镜王蛇灵体。 白马受惊扬蹄,差点没把封灵甩下。封灵竭力稳住身体,发觉地王已将自己与狼分开,实体化的大蛇张开血盆大口扑来,被狼顶去一边。 “你先走!”狼以精神联结朝她嘶吼。 地王扭头便咬,刚倾注一点毒素便被一记念力冲开,在空中翻滚好几圈。紧随这股灵力而来的阿斯尔将嘴里叼着的男孩甩上马背,自个去背狼,白马黑狼飞一般逃离战场。 封灵来不及多问面前男孩是何许人也,一手抓住他免得他被颠下去,另一手拉紧缰绳,瞧见狼的状况不甚乐观,几欲信一次天地鬼神换他平安。 结果,刚刚启动救援从大帐出发的巫狼族人,发现封灵与阿斯尔“满载而归”,继承人变作大尾巴狼,人都快傻了。 “他中了地王的毒,不严重,抢救一下还来得及;至于身体,过几天会自己变回去。你们欠我两条命,我只要你们赶紧找到塔拉,否则下回我还在不在这,不好说咯……”阿斯尔将狼往帐内一甩,准备离开这闹哄哄大帐,路过封灵,直接传音入密,“还有你,我知道你的事,你的背景,你的曾爷爷,所有你本该知道的我是一清二楚。巫狼本家不让说,不过只要你来问,来跟我做交易,我可不会藏着掖着,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送你回家。” 封灵记下阿斯尔的话,见巫狼族人乌压压围上去检查狼的状况,给他止血解毒,想起自己还拽着身旁男孩胳膊,连忙叫住阿斯尔:“谢谢你啊大黑狼,但他是谁?” 阿斯尔故意大声嚷嚷:“这是灵蛇继承人,那女人的大儿子,叫什么,‘贺天山’是吧,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望来。 这会贺天山与封灵差不多高,瘦瘦小小一只,实在无处可躲,只好往看着面善的封灵身后瑟缩,闭上眼绝望一搏:“对……对不起,但是……但是我没有参与那些,求求你们,放过我……”正因见过母亲与族人如何虐待战俘,他身子抖得厉害,若非死抓封灵,连站立都难。 族中有人将他所言翻译过去,引得嗤笑一片,眼中鄙夷倍增。大家都觉得这继承人也太没种,长得柔美配上略长头发像女孩不说,性子过于怯懦,看来灵蛇日子过得也不咋。 巴特尔从人群挤出,径直走来,粗暴掰开贺天山手指让他放开封灵,伸手扼住他脖颈。贺天山含泪挣扎,细胳膊细腿使不上力,留守身边的蛊早已被阿斯尔清除,灵力本能流出却派不上用场,很快两眼发黑,意识模糊。 封灵觉得可怜,开口解围:“族长,他说的是实话,真没参战,别杀他好吗……” 巴特尔将贺天山往地上一摔,瞥着他轻蔑道:“也是,就这点本事,要上战场真是做梦!押下去看紧,把情报撬出来,不过别给他弄死了,现在灵蛇不愿谈判也得给我坐下谈!” 贺天山面色惨白望向封灵,后者再次出面试图帮忙:“要不放我那边我来看着?保证他跑不……” “你自己偷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大半夜的一个人深入敌营你不是去找死?!还有啊,他妈带人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你倒帮他说话了!”巴特尔暴跳如雷,胡须直抖,见贺天山非要抓住身边救命稻草往她身上凑,拿来马鞭抽过去,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在这敌对家族继承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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