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十一月中旬,灵蛇事件平息,伤亡者家属均已安抚,经此一战巫狼更不可能放封灵走。为此,狼面对封灵总是心虚,又被大人赶回高中上学去,二人再次分离。封灵也继续学业,生怕贺天山留在家受人欺负,正好他又与自己同岁,干脆一并带去学校,让他坐自己邻桌。巫狼这边的学生老师自然不给贺天山好脸色。恩和其其格有近亲在战斗中牺牲,她虽不至于刁难贺天山,但面对他总不禁板起脸,止不住想就是他背后的家族带来战火。 这样的精神折磨持续半月,贺天山再也受不起,这天赖在榻上不愿起床。封灵拽拽他的被子,他拉住被褥蜷缩着,她只得坐在一旁陪伴。片刻后,贺天山嗫嚅道:“昨晚又做噩梦了。梦里所有人都在指责我,不管是巫狼还是灵蛇,大家都在指责我。我想说我什么坏事都没做,我希望再也没有战争,可是我好难受,一句都讲不出。” 封灵伸手揉揉他头安慰道:“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他们也只是……” “别碰我!”贺天山暴躁拍开封灵的手,“你到底图什么,我对你对巫狼都没有利用价值了吧!想杀就杀,别假惺惺的,你以为这样的我真能回去灵蛇继位吗!” “你这人……我对你好你就质疑我动机不纯?我图你什么?”封灵委屈到带上哭腔。 终于还是贺天山妥协,乖乖爬起来洗漱吃饭,所谓破罐子破摔。 这些天恩和其其格照例接送封灵,不过她与贺天山对话实在尴尬,只跟封灵说话。现在封灵已不需要旁人牵马,自个骑她的白马,牵着贺天山的黑马,去前头与恩和其其格并排而行,留贺天山在后独自清净。 北方草原比灵蛇大寨冷太多,贺天山又瘦了不少,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还是冷,手脚总是冰冰凉。 对抗灵蛇之战多少改变封灵形象,如今总算有巫狼的孩子结交她,而封灵本就渴望正常社交,既然人家热心贴上来,多个熟人总是好的。这样一来,下课时同桌那边时常吵闹,伴随着时不时投来的鄙夷目光,贺天山只能埋头学习,很快雄霸年级第一,搞得大家更不快。 除开恭维讨好声音外,人群中还有另一种论调。一些人认为狼深入敌军是不负责任行为,害得前锋部队全军覆没,而他倒捡回条命,怕不是早就指望着家中妹子涉险救他。封灵坚持为狼辩驳——她听过狼的分析,敌众我寡,不冲也免不了一战还有家族压力在后方,杀进去被困又是必然,唯有一路搏杀尽己所能屠灭敌方精英才能为全族争取到生存希望。对于差一步击杀灵蛇族长一事他心有不甘却无力弥补,也清楚某些人不会问他们打击多少敌人只因为他没能摆平敌方头目彻底终结战事便否定所有牺牲与战果,更不考虑如果他们这些前锋怯战保守会面临多大压力。 当人们将问题归因于他,只是因为,他活着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可以继续健康幸福生活下去。作为前锋的领袖,为何死的是旁人而不是他,他应该对所有死者负责! 族长巴特尔多少明事理且偏向狼,各方沟通交流乃至争论,终于将这些舆论压下,换得表面安宁。狼对此装得不太在意,只与封灵谈起感受,将所有敏感脆弱尽数倾吐,泪水止不住地落。甚至,他自己也觉得活下来的他该对先锋部队死者负责,哪怕所谓先锋队击杀敌方两倍人马的战绩中,有一半归功于他。 封灵绝不容许那些被保护在后根本不懂前线凶险之人对兄长指手画脚。 好在如今无人敢与她正面交锋,只要她稍显强硬,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的人便灰溜溜走开,而希望与她友好往来的同学也会帮着她说话,姑且算是一条心。 贺天山不想参与任何活动,封灵为此拒绝所有邀约,专心护着他,惹来不少流言蜚语。贺天山心里清楚,过意不去,空闲时帮封灵补课以示感激,毕竟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一日休假,趁狼的父母都在外头,包里只有两个孩子写着作业,贺天山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困惑:“你根本不是这里的人吧?” 封灵手一颤,笔一停。 “别担心,我不是要抓你把柄,这也不是你的把柄,大家早知道了,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明明你有九岁,‘朋友’都是最近一个月才交的。作为继承人的妹妹,善解人意的你也愿意交朋友,正常来说怎么可能混成这样。还有,你说蒙古语磕磕绊绊,汉语却很好,跟同学完全相反,与本地人交流用汉语居多。”贺天山分析得头头是道。 “嗯,我不是这里的人,但我是巫狼族人。很矛盾吧,事实如此,狼哥也真的是我的亲人。我记不清自己到底来自哪儿了。”封灵刻意隐瞒自己已能回忆部分过往的事实。 贺天山思索片刻,切入正题:“那天半夜你救你哥的时候,为什么唱那首歌?是谁教给你的?” “没人教我。”封灵实话实说。 “那就怪了……你还会哪些歌?”贺天山直勾勾盯着封灵。在巨大困惑面前他已不怕这狼一般的女孩因质子逾矩一口吃了他。 封灵撇撇嘴,“怎么怪了?我脑子里就是有那些旋律,并且还能用根本不懂的语言唱出来,另外蒙古语的歌也有啦。你知道那天我唱的是什么歌吗?” “歌名我不知。但可以确定,那是用灵蛇古语所唱,失传已久的乐曲,”贺天山说着叹了气,“当时我下意识以为你跟灵蛇有点关系,不过这种曲子放在今天的灵蛇本家也没人会,大家还把它列为禁术,也就不太可能是灵蛇本家传给你的,连至今还在使用音律术法的两个旁系都只剩零碎传承……你要小心哦,我妈妈肯定在调查你,弄不好派人把你抓去研究。” 封灵不禁打个哆嗦,“你妈妈啊……真可怕——说起来,三年前万一族长把我交出去联姻,是不是得嫁给你了?” 贺天山刚喝一口茶,惊得直接把茶水吐回碗里。 “真就差一点,从那时起你妈妈就对我来了兴趣吧。不过你呢,要是她硬塞个妻子给你,你怎么想?” “我还能怎么想,妈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有反对资格吗?其实我……其实我有个未婚妻,是今年妈妈指给我的,她那样做只为结盟,后来一起攻打巫狼的同盟中就有那个家族。但那也只是‘灵蛇继承人’的未婚妻。谁做继承人,谁对那女孩负责,很简单的逻辑。”贺天山抱住膝盖,心口隐隐作痛。 封灵奇怪道:“继承人可以随便改吗?” 贺天山探头望望,感觉大人们一时半会回不来,他忽然有了倾诉欲,附在封灵耳畔说悄悄话:“你别跟旁人说哦,妈妈把我扔在这里说明她肯定有了别的打算,要立我三弟做继承人吧,他资质比我好就是年纪太小了……千万别告诉别人啊,不然我死定了!” “就算不让你继承家族也不能把你扔掉吧,那还算什么妈妈!”封灵为他打抱不平。 “在她是我妈妈之前她是族长啊,家族利益肯定比我重要。说到底我只是继承她那王位的工具而已,工具不就是没用了随时可以扔掉的么,反正现在有三弟了,她也该下决心换人了……”贺天山声音渐弱,泪水划过脸颊。 封灵拿来毛巾递给他,“如果将来灵蛇族明确跟我们说不要你了,大不了不做继承人,我跟族长和哥哥好好说说,你就在这里住着呗。” “说得轻松……族长只想利用我,至于你哥,简直想把我剁碎喂狗吧!” 封灵回想着狼还在家时三人间的诡异气氛,她总被狼护在身边而贺天山总被撵去别桌待着,一个不小心就得被怼,那可真够他窒息。 “原本我想一死了之,却还担心死在你们地盘上会给妈妈继续发动战争的借口,所以连去死的自由都没有。罢了,不提这事了。我稍懂乐理和术法理论,如果你需要我帮你改进乐曲类的术法,尽管跟我说,在巫狼杀掉我之前我陪你一起研究。”贺天山不自信地转过头去,忍受心脏“砰砰砰”的冲击。 封灵不禁抬手戳着贺天山消瘦面颊道:“可我是灵蛇的敌人啊,你不介意吗?” “干嘛碰我啦!”贺天山触电似弹起,像极炸毛的猫,往远处挪挪,“我只是很感兴趣想把你脑子里的歌全部学过来!我是在利用你!” “啊对对对,你在利用我。作业写差不多了吗,待会咱俩就去山丘上练歌?我还真没留意过歌曲背后有什么规律,只知道每首歌的作用,自己改进可太难了。”封灵将笔一搁,起身欲外出备马。 “就在这里吧,外头太冷……” “这部分能力只有我跟狼哥知道,现在又多了你,其余那些族长元老乃至阿爸阿妈都不晓得。说到底我也是族长他们的工具而已,之前是联姻工具,联姻不成又变为守护家族的工具,在这点上你我没多大区别。”封灵掀开门帘,推门而出。 这一刻,贺天山与那神秘女孩高度共情,不由得在心中念起熟记于心的诗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 贺崽,巫狼在PUA你啊贺崽。 贺崽:无特长,给大家表演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所以我觉得这条线灵儿跟贺崽还有素未谋面的小白CP感都挺强的,但为了照顾狼哥心情没套娃写分线中的分线,也没光明正大开后宫。(狼哥警觉:解释一下为什么用“光明正大”四个字?) 顺带一提,之前忘说,狼哥在市里读高中侧面反映他学习能力还是强的,在条件相对落后地区完成义务教育+其实他要继承家族根本不用按部就班升学+还得备战灵蛇,结果居然考了市里高中,隐藏大学霸就是他了。主角团学习能力都不简单。 (狼哥:这年头不好好学习都不能当男主了是吧?)
第54章 长歌线番外 狼族军神 几百年来面对的大多是这茫茫草原,一如初次睁开眼眸。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什么都没有。巫狼守护者是全部身份,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自己能够去往何处。连时间感都消磨殆尽。过路强大灵体或只在此短暂停留的守护者不能理解他,他亦不需要被理解。既然愿意停留,巫狼族不追究他有何目的,对他的礼节宛若普通人对待神灵。 或许自己就是很喜欢被人类崇拜,看着他们匍匐脚下罢了。 这就是被巫狼称作“苏鲁”的蓝眼灰狼的故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变自“苏勒德”的名字由来无人知晓,只是一代代那么称呼过来,大家都觉得贴切。苏鲁还记得当年给他名字的女族长,不过这实属无关紧要之事,他从未提起。 直到某日,一黑一白狼夫妻游荡至此,白狼灵体觉得人类可爱,想把巫狼当作自己的孩子,身为丈夫的黑狼看中巫狼核心区灵气充沛之地,也就随她落脚。与巫狼族人商议后,两只狼有了“名字”——黑狼叫“阿斯尔”,白狼叫“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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