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大人赶回查看情况,见衣衫不整长发凌乱的贺天山脸颊挂泪合起衣物系好腰带,不约而同想到奇奇怪怪点上。狼侧身一瞪,“有什么好看的?”大人们哪敢跟这小霸王吵架,退出蒙古包面面相觑。 贺天山想起药还没喝,端了碗面无表情一饮而尽,站起来腿一痛连忙手撑案几,又一波眼泪涌出,不情愿地向狼求助:“疼……走不动了……要不我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留这里继续半死不活?舍不得族长给你安排的小女生?我都怀疑你能不能活到大。”狼回来将贺天山一抱,出门翻上马背。马匹没鞍,狼将这小家伙搁面前横着坐好。这天刮风下雪的,狼感觉到贺天山冷得直抖,拉开大衣将他裹在怀里,一手拉缰绳一手拥住他身,策马飞速归家。贺天山胳膊又沉又痛,这会几乎没了力气,只能贴在狼火热前胸,好在被那有力臂膀紧紧稳住,不太害怕了,意识渐渐恍惚,直至被他抱下马背才强打精神。 是夜,狼入大帐尽述利弊,总算把贺天山保在自家。回来时他见贺天山还怀揣热水袋,亮一盏小灯琢磨乐谱,而父母刚刚躺下,正低声聊天,便走到贺天山面前给他脱去鞋与外衣,往榻上一摁,被子一拉,掐灭灯光,“大冬天的别浪费电,睡你的觉!以后你不用去训练场有的是时间!我去关发电机了!” 贺天山望着那双蓝眸委屈巴巴,转念一想,当下何尝不是最好结局,也许他总算可以在身心耗竭之前将眼前这套术法钻透。见贺天山乖乖躺好,狼转身欲走,却被那脑子抽风的男孩拉住大衣下摆。 等待片刻,狼不耐烦道:“有话就说,别磨蹭。” 贺天山拿出十二分勇气,可算挤出话来:“谢谢你……”说罢缩回手,将头埋入被子,听那厚重脚步声外出,轰鸣发电机声停止,长夜重归死寂。 此时此刻,封灵蜷在小卧室被窝,亮着床头灯自学乐理。这些年父母不曾停止寻她,不过去年年初又怀一胎,如今幼弟数月,睡父母那房,家庭重心也在他身上。对于封灵突然回归,父母欣喜万分,这两天由父亲带她去逛商场书店,买了大堆物什,似要弥补这些年缺憾。 封灵内心矛盾万分——她不想再离开如此担心她的父母,又无法割舍巫狼本家那位英气十足少年郎与柔弱而认真的灵蛇质子。本下决心当灵蛇卷土重来她一定要奔赴前线,可如果她战死,父母怎么办——好在她已不是独生子女,只求弟弟平安成长,如此就算她一去不返,也有人照看父母…… 狼亦放心不下她,贸然打电话寄信件总怕打扰她家人,只能抽空借着帮贺天山送乐谱的名义亲自跑来看看封灵,不过由于他已辍学专心接手部分家族事务,再也没有名义上寒暑假,这些年只登门五次,其中一次还是因封牧德去世代表巫狼本家来看一眼。初二时封灵获得父母淘汰掉的小手机,有了电话卡,她第一时间联系上狼,如此他们间才常有电话往来;贺天山偶尔与她通话,不过为了避免被狼看成情敌,他只说正事,唯通话结束之际礼貌加上“午安”或“晚安”。 封灵逐渐由可爱小女孩成长为亭亭玉立少女,每次与狼重逢,她的身体变化肉眼可见,也渐渐理解且不避讳有关男女之情的话题。 于是,在十五岁生日当周周末,“正好有空”因此专程跑来给她庆生的狼听她问出致死问题:“哥你一把年纪了还不结婚?” 狼差点没把嘴里饮料喷出去,强行咽下之后骂骂咧咧:“我怎么就一把年纪了,我才二十二!” “那有别的家族过来联姻么?” “巫狼都这状况了,就算英俊如我也别指望有人把闺女送火坑里……你呢,有男朋友吗?十五岁了,再过几年也到法定结婚年龄了。老一辈在这年纪都得定亲的。”狼也有意试探。 封灵摆摆手,“没啊,就几个男生跟我表白过,不喜欢,都拒绝了。” 狼忽又想起正事,从斜挎包里抽出贺天山的信件,“贺天山那小子也考上市里高中了,不一门心思学习,还在研究谱子,说是新写了一首来不及填词,你可以自己填。去年你托我带去的书都被他翻烂了。对了,来之前哥刚整了手机,巴掌大但是能拍照,短信彩信都能发,我把号码发你?” 封灵点点头,接过信件,掏出手机喃喃:“不知道他身体好点没……” 狼警觉抬头,终于问出重点:“你喜欢他吗?”——这些年封灵次次给贺天山手写信件,托他带书去,上回还赠了长笛。答应不偷看的狼当然不曾主动拆开信件,但有意避嫌的贺天山总拿出信给狼先看,以此证明他跟封灵之间仅存在一丝丝友谊,绝无非分之想。 “谈不上很喜欢吧,可以说是朋友,或者知音那种?我离开巫狼后跟他交流得少,他给我乐谱,我送他书之类,信件也比较简短。” 封灵正说着,见狼直接发了彩信来:“哥的号码。” “咱俩面对面用不着为了存号码发彩信吧?”封灵嘴角抽搐打开彩信,贺天山半身照映入眼帘,并且绝对是狼拍的钢铁直男视角。这大个子往那一杵是居高临下四十五度,将矮他十几公分的贺天山拍得更加娇弱。几年不见,贺天山已成美少年,稍长的黑发束于脑后,眉眼忧郁丝毫未变。或许是平日里裹得严实,他皮肤白皙一如从前,只是看着还很瘦,仿佛风儿一吹便能化身断线风筝。 狼小心翼翼观察封灵神情,不爽几乎写在脸上,“他吃那么多肉也瘦得跟杆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亏待他呢。就他那小身板有什么好看的,盯这么久……想他了?” “哥你今天很奇怪哦……”封灵忽然明白狼的小心思,坐到他身边将手机交于他,“咱俩还没合过影吧,你来拍第一张怎么样?” 彼时部分按键式手机虽有拍照功能却只有后置摄像头,封灵与狼的都是这款式,因此自拍约等于盲狙。好在狼很快找对角度,留下二人此生第一张合影。眼看狼要编辑彩信发他手机上,封灵制止他并传授蓝牙用法,还将自己录的歌一起传过去。录音虽无灵力加持,但乐曲谱得恰到好处,大部分听得舒服,尤其适合给这暴躁老哥降火。 午餐后二人沿街闲逛,这天暖洋洋的,商业街上情侣尤其多,看得狼莫名心头发痒。封灵感知到他心中波澜,沉默着回想与分析他先前发言,忽然抬头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狼心下一慌,连忙否认:“没有,别瞎说……” 封灵已然看穿一切,快走两步,转身戳在狼的心窝,“撒谎了哦。” 狼停步望向别处,“喜欢也没结果吧,先得把巫狼的破事解决,如果能活下来,再考虑别的。再说往后我得守着巫狼守一辈子,对我来说那是家,我住得惯,对她来说那里气候恶劣风吹日晒简直什么都没有……” “那你也可以说出来啊,万一她愿意去巫狼呢?狼哥你不是胆子最大最不要脸吗,告白这事总行的吧?”封灵抓着狼的胳膊继续前行,至一绿地僻静处才停下,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助他回神。 “啊,刚才说到哪了?去巫狼大可不必……但如果你期待这场告白,你想听我亲口说出来,”狼咽了口唾沫,牵起封灵左手单膝下跪,仰头认认真真看着她,“小封灵,我爱你,请你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吧。跟你告白单纯想把这话说给你听罢了。我的人生已经望得到底,但你还有很多很多可能性,我不想你因为我也被命运所困。只要我活着就给你自由许你纯粹的爱不准任何宿命束缚你,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誓言!”说罢,他极克制地吻在她手背。 这话有点出乎封灵意料。在她浅薄阅历中,喜欢就会想跟对方在一起,以往向她告白之人也皆希望建立情侣关系,甚至单纯只是为了体验恋爱轻率表白。眼前人却如此认真表达爱意而后真心实意希望她追求所谓“自己的幸福”。她脸一红,将狼拉起,又要他俯下身子,踮脚在他双唇印下一吻。这是情窦初开少女不久前才意识到的,不同于兄妹亲情的男女爱恋。 狼顿时傻眼,却又前所未有释然,紧接着考虑到巫狼窘境,迫不及待交待后事:“小封灵,现在一切随你,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但如果之后我死在战场上,或者你不想嫁到巫狼,你随时可以终止这段关系,把我忘了,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去吧。” “正因为前方也许是悲剧,想做的事要现在做,想爱的人要现在爱,方能此生无憾。”封灵并未正面否决狼的提议,冲他嫣然一笑。 恍惚间狼好似穿越时空来到彼此初见场面,她的美好笑容刻印他心尖。时隔多年女孩已成少女,而那阳光般笑颜不曾改变。他试图暂且放下脑海中反复上演的自己在未来的一千种死法,珍惜眼前,活在当下,抱起封灵轻放附近石阶上,环住她腰,回以炽烈的吻。 贺天山寒假回来,狼第一时间把信件甩进他怀里,这次一反常态完全没有杀意,脸上挂着迷之自信和莫名其妙幸福,也不像在揣测信件内容,照例一通乱揉他头发时下手也轻许多。贺天山满脸问号拆了信,例行将信纸交过去,狼一摆手,“知道你跟她之间没什么。” 贺天山心说这么多年你可算知道了。遂边喝茶边读信。 片刻后,狼还是没憋住宣示主权:“小封灵是我女朋友了。” 贺天山呛咳不止。 “贺天山你什么反应,之前给你机会你不要,所以你知道什么叫做爱吗!”狼开启嘴炮模式,还亮出他跟封灵合影,让对方看看自己老婆有多美。 “我没意见,咳咳……”贺天山放下茶碗,将脸转向一旁咳嗽几声继续说,“就是最近,听巫狼的人说,我家那边有动静,大概下一代培养差不多准备送上战场了。这回水王也要出动,巫狼没有守护者怕是熬不过,到时候你想让封灵过来吗?” “我可不想她来,来了就是送死……她送我上火车时我已经想好了,那就是最后一面,我们已经作为情侣拥抱,把初吻给了彼此,没有遗憾了;也跟她说过如果我死就忘掉我找个好男人过她的幸福生活去,所以你就别参战了,我把银行卡和密码给你,你看着形势不对巫狼一乱赶紧去内地找她——总之,现在我可以安安心心战死沙场。”狼起身去门口磨刀。 贺天山望着狼前所未有宁静平和神色,心中悲凉,苦于自己几近一无所有,已阻止不了新一轮战争爆发。手指触及封灵所赠长笛,那是或许能支撑他走上战场的唯一资本,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本能握紧。 ---- 这里跟主线不同的几点: 灵儿成长过程中没有经历太多孤独与不被理解,因为始终都有她的“同类”在背后支持,所以不会出现主线开头那种郁郁的内向的不自信的气质。即便通灵者与普通人间天生有斥力,这条线里阳光自信的她也能吸引到不少异性,而不像主线那样在班里近乎透明。长歌线的她成长至今性格完全没被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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