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着你了?” 楚辞随即沉默摇了摇头,再次坐好。 “你小时候总是跟姜湛在皇宫里疯跑,每次疯完回到我这儿都是满身的泥,满脸的土,”姜崈许久不笑了,现在一笑连嘴角扯得都有点牵强,“你怕回去被你爹罚跪,便撒泼打滚的求我宫里的姑姑给你梳头,结果样式你又不喜欢,每天撅着个嘴回家。” 楚辞轻轻一笑,姜崈看着铜镜,终于见到有些笑模样的楚辞满眼尽是温柔,他已经许久没看见楚辞真心对他笑过了。 即使在没有玄夕的那段日子,她也没冲他会心一笑过。 “我那时候就在想啊,怎么样才能让你高高兴兴地来,再欢天喜地的走呢?我就找了几个跟你一般大的小宫女来练习梳头,那时候连学业都荒废了。”姜崈现在倒是笑得十分真挚,但眼里流出来的都是淡淡的伤怀。 楚辞也随着姜崈陷入回忆,想起小时候兄妹三人戏耍的日子,还笑出了声,“是楚辞当时太小不懂事,害得殿下还因为这件事挨了皇帝陛下二十手板。第二天手都肿了,还藏着掖着不给我看,一定要亲自给我梳头,疼得龇牙咧嘴的。” “我愿意给你梳头。”姜崈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里的楚辞,声音虽小,但是坚定。 “我愿意的。” 楚辞原本因为幼时记忆而绽开的笑又一次凝固在脸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有些窘迫。 “楚辞,你心里......有过我么?” “......” 听不到回应的姜崈突然低下头,开始认真摆弄着头发,不再抬眼看铜镜里的楚辞了。二人周遭气氛又一次回到了刚开始的尴尬。 “楚辞自小心里便敬爱殿下,崇拜殿下。殿下懂得多会的也多,又极其疼爱楚辞,这些照顾关心都是楚辞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楚辞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死死盯住镜子里的姜崈。 “可殿下要杀玄夕,便是在要楚辞的命!” 啪! 姜崈双手一抖,手里的梳子掉在了地上。 两只手顿在空中半晌,姜崈便去梳妆台上找簪子了,手刚刚要拿起楚辞最喜欢戴的紫玉莲花簪,便想起刚刚玄夕腰上的紫玉莲花腰封,心里好似触电一般的疼了一下,手也随即收了回来。 考虑了一会儿,他挑了个檀木簪子,轻轻固定住了楚辞的头发。 “梳好了。”姜崈的声音仿佛新雨滴在翠竹上一般,永远都那么的清脆好听。 他俯身贴在楚辞头边,看着铜镜里的楚辞,轻轻按了按她的发髻,似乎很满意地说,“许久不给你梳头了,手脚有些慢,不过看起来手艺还在。” 不等楚辞回礼谢恩,姜崈便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处,停住脚步的姜崈望向门外,定了定神说道,“我答应过你不再伤玄夕,我会做到的。你身体还没好全,别自己吓自己了。” 看着门外的天,姜崈深吸一口气,眼眶里的两滴清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在銮驾上等你。” 回程的车队走得有些慢,因为姜崈的身体实在虚弱。 太子的銮驾是六驹车,车身很宽,里头有个可躺下一人的位子,平时放上小桌子固定,便可是个简易的书案。车身一侧放着一些书籍和药罐子,另一侧有一排小座,那便是楚辞的位子了。 姜崈亲自着手布置了楚辞的座位。 香炉,鹅绒软垫,暖手炉应有尽有,姜崈还亲自做了个狐皮裹子,挡住车门口漏到她脚下的风。车里的布幔装饰都是楚辞喜欢的青黛紫罗幔,还特地放了些兵法书籍在她座位旁。 “这倒像是殿下在照顾我,哪里是楚辞伺候车驾啊......”楚辞半开玩笑似的说,试图缓解刚刚在桐溪城里的尴尬。 “你陪着我说说话就行了,其他的让下人做吧。”姜崈十分的配合,二人非常默契的没有再提及任何桐溪城里的事情。 听到姜崈承诺她不再伤害玄夕后,冷静下来的楚辞尽心尽力,时时刻刻注意着姜崈需要些什么,烹茶煎药,事事亲为。 姜崈嘴上不说,心里也知道,这只是眼前的这位宝贝楚辞在还他不杀玄夕的人情罢了。 心里苦得发涩,但还是期盼着,盼着楚辞对他的好。 每每此时,他便会与自己生气。 恨自己拿不起,放不下。 姜崈实在憋闷,一阵急咳。楚辞连忙起身,叫了军医入銮驾。 “殿下身体还是虚亏,这小一个月的亏损还未补回,便又要舟车劳顿,实在辛苦。还请平西将军借一队侦骑,先沿路寻找山灵芝,若能入药是最好啊。”开了药,军医便交代了楚辞用药时间,楚辞不敢怠慢一一记在心里。 姜崈看着楚辞事无巨细地问着自己平日的吃穿用度,如何保养,一时间贪恋竟晃了神。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意识强迫着自己忘记楚辞的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心底倒是生出一丝幸福。 军医走了之后,他悠悠开口,“我没什么事,别听军医吓你。” “都是楚辞的罪过,若不是我胡闹,殿下也不至于......” “我也有错,我不该逼你,害你伤心惊惧,我也算是自讨苦吃了。” 楚辞见状随即沉默,只是在一旁静静烹茶的她实在不想再去跟太子聊这些话题。
第46章 这样不就一对儿了? 楚辞和姜崈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相处了半个月,回都城的车程已经大半,姜崈的身体也一日好过一日。这半个月姜崈心情不错,楚辞也一直乖乖待在姜崈身旁。 不过今日姜崈病情有些反复,所以车马脚程有些慢,便没赶上进城。只能在山间路上扎寨休息,好在东西都全,也不至于挨饿受冻。 安顿好了车里的临时床铺,楚辞便准备退下了。 “你,不睡这儿?” 姜崈的眼睛还盯着手上的书,好似拉家常一样的随意一提,其实手都把书页按皱了。 楚辞被姜崈问得有些懵,只能微微摇头,“等会儿有宫女伺候更衣,楚辞便不在殿下身旁伺候了。” “不是我锢着你,这车是最暖的地方,比营帐还好些。现在是冬天,地气实在是太凉,睡这对你身体最好。”姜崈耐心劝着,心里还有些许期盼。 “这不合规矩.......” 楚辞一再推脱。 这时,小知的声音在车外传了进来,“公主,营帐已经扎好了,小知来接您休息了。” 楚辞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草草跪安,便赶快推开了銮驾的门。 刚一开门就看到伸着脖子往里面望的小知,二人相视一笑。小知赶紧给还没下车的楚辞扣上了大氅,一股暖意涌上楚辞心头。 “公主走快些,这越往都城便越冷了,”小知一边说一边搓着楚辞的手臂,喜悦溢于言表,“小安打了两只野鸡,北言正烤着一只呢,还有一只我已经炖汤了,一会儿喝上一碗美美的睡一觉。” 楚辞看着眼前半月未见的小知,嘴角的笑就没掉下来过。要不是楚辞交代他们没事少来太子这晃悠,恐怕小知早就一日三次地跑来了。 刚入营帐,便看到刚刚烤好野鸡的北言和追着北言抢着要吃肉的小安和玄夕。一旁的小药炉上放着炖鸡汤的砂锅,里面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把帐篷里弄得暖暖的。 这吵闹声楚辞可是好久都没听到了。 “小安你别和玄夕抢,他身上还有伤呢!” 楚辞满脸堆笑,挨个儿打量着这三个鬼头,见这三位跟小知一样红光满面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小安气鼓鼓地跺脚,“公主这么久都不见了!刚回来您就偏袒玄夕!” “玄夕哪一次没给你留好吃的?倒是你,一有点好东西恨不得一下都塞进嘴里,生怕有人跟你抢。”小知抢了话,小安还想说点什么狡辩,却被小知那双眼睛狠狠一瞪,生生给吓回去了。 “阿辞,你回来了?”玄夕几步小跑,冲到楚辞面前。 “嗯。” 楚辞有些笨拙地点点头。真的是许久不见了,心里挂念得很。 玄夕和楚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二人见到彼此倒有些扭捏,互相偷看着对方,眼神一对上便又看向别处,两个人都嘴角含笑也不说话。招呼着楚辞刚坐下,这四个小土豆就开始对着楚辞各自领功,互相告状。 “上次玄夕偷偷去看你,被我拦住了!” “我没有,我只是想去外头转转,我很听话的!” “小安总是赖床,每次都因为他,我们都要离銮驾好远!” “北言一要出发的时候就要去如厕!真的很耽误工夫!” “小知可凶了,天天骂我们三个邋遢!” 楚辞双手捧着个硕大的碗在旁边听着,咯咯笑个不停,鸡汤都差点抖出来。 小知几乎是黏在了楚辞身上,毕竟从小到大,就算天塌下来了她们俩都没分开这么久。 “公主身体都好了吧?我每天都托人打听,都说你很好。” “我如今应该是大好了,自从......自从玄夕回来,我就好得挺快的。” “那是!我一看玄夕没事,每天都多吃两碗饭呢!”小安直接接了话,根本没注意到玄夕含情脉脉看着楚辞的小眼神。 “你馋就你馋,别拿玄夕当借口!”北言没好气的说。 整间帐篷里都是他们的笑声,连路过的巡逻侍卫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夜色深了,吃饱喝足的楚辞和小知在小帐里睡下,隔壁的大帐里北言和小安的呼声此起彼伏。楚辞见小知睡熟了,便披了件衣服向帐外走去。 刚出来,就看见了在帐外站着的玄夕。 本来仰头看着星空的玄夕微微转头,没了刚刚的羞涩,见到楚辞后倒是多了份期待。 那双桃花眼映着星光和营帐外的零星火把,忽闪忽闪的。 “小知睡了?” “嗯。” 见楚辞就站在帐门口也不再往前走了,玄夕大步走过来,一下拉住了楚辞的手腕,轻轻一拽把楚辞拉近。 “身体都好了?” 玄夕声音低沉好听,两人距离暧昧,玄夕慢慢呼出的气扑在楚辞脸上,弄得她倒有些痒。 “都好了,不用担心。” 玄夕拉着楚辞在一处大石头上坐下,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山灵芝。 “这是山灵芝?” “嗯,听说你一直在找人找这个,我便去附近的山上找来了给你。” 这山灵芝极其难寻,一般都在悬崖峭壁上,而且十分脆弱,手劲稍大就会损坏。楚辞接过山灵芝,心里感叹着这个玄夕的功夫实在非常人可比。 “你知道我是为太子寻的山灵芝吗?” “我知道啊,”玄夕突然凑近,两支眼睛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楚辞双目,“怎么,怕我吃醋啊?” 楚辞一愣,随即马上看向别处,“胡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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