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一眼就看到了楚辞腰上的有些裂痕的莲花乌青玉玉佩。 这不就是原来绑在腰封上,摔碎的那块乌青玉? 今早小知看到楚辞的床铺整整齐齐根本就是没动过的样子,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位公主殿下再生出什么想法来。 如今看来,她一夜未眠为的竟是修复这个。 早饭吃得安静,四个人都不愿意说话。 每个人似乎都习惯了有玄夕的聒噪的每一餐饭,如今的缄默,都伴着些忧愁相思。 楚辞辞去烨苍军统帅一职的折子在春祭的时候就批了,所以今日她是不用去早朝的。今日初六,晚上林修弘寿宴,她只需去那见见林叔夫妇,便可着手起程北荒了。 小知看着楚辞眼下的黑青,语重心长的劝着楚辞去休息一会儿。 此时,烨府大门外传来一阵快马嘶鸣。 楚辞细细一听,竟有数十匹。 伴着街上聒噪的抱怨声之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楚辞好奇,便向府门走去。 开门一看,竟是禁军? 楚辞寥寥一眼便知步兵至少有二百人。 禁军快马惊城,兵卒大肆游街,这在南云都城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发生了何事?”楚辞十分疑惑,便叫小安去打听。 小安跑到街坊四邻处打听,不到一会儿便回来了,“问不出,大家都一头雾水,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此大的阵仗,莫不是哪家勋贵犯了事?”小知轻声嘀咕。 楚辞听小知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知怎么了,竟有些紧张。 “眼看就要下朝了,我去找肃安候再问个仔细就是了。公主,您一晚没睡,赶紧去休息吧。”小安急急安慰道。 楚辞点了点头,转身便回到府里。 走到大院中央的楚辞猛然回头看向门外,那眼神仿佛看到了厉鬼一般,“禁军去的方向,若论勋贵人家,那边只有......” “林家!大将军府!”北言突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 “北言,备马,快!” 北言二话不说,直奔着马厩跑去了。 楚辞在门口焦急等待着,北言动作利落,不一会儿便把楚辞的马牵过来。 楚辞一脚登上马背,狠狠夹了马肚飞奔出去。 眼看着就要到大将军府,顾不得街边人群抱怨,楚辞加快了速度,这时一匹黑马径直从小路窜出横在路上,挡在横冲直撞的楚辞面前。 楚辞勒紧缰绳,战马嘶鸣直接站起。 定睛一看,竟是姜湛? “兄长!” “跟我回去,现在!” “禁军他们好像是去了林叔——” “跟!我!回!去!听话!” 说罢姜湛的战马轻撞了楚辞的马头,逼迫她掉头,楚辞满腹的疑惑,那是他师父呀! 楚辞勒紧缰绳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姜湛见状直接抓住战马马头,硬生生拖转了方向。 “姜湛你做什么?!他们好像去的是林府!” “你现在过去只会添乱!” 楚辞一脸震惊,刚想反驳却被姜湛打断,“林家出了绥丹国奸细,师父涉嫌通敌谋逆。陛下下旨,先把师父扣押了。” “什么?!林叔不可能通敌!是谁?定是有人害他,那奸细在哪?” “是师娘前些日子抬进府里的良妾......”姜湛低着头,狠狠攥着拳头,指甲都钳进了肉里。 “不可能!我不信!定是搞错了!”楚辞还是想要掉头去看看。 “通敌信件被劫,经查确是那良妾的笔迹,她是绥丹国人,在南云弄出了个良民籍混淆视听。” “那也是那妾室的事情!” “那良民籍,是大将军林修弘亲批!” 楚辞仿佛五雷轰顶,额头上的血管暴起,“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林叔不会叛国,绝对不会!” 说罢便抛下被姜湛牢牢锁住的战马,像林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姜湛飞身下马,追到楚辞身后一掌拍晕了已经慌不择路的她。
第66章 地牢里太脏,那佛串不能去 这是南云都城第一场春雨。 春雨总是混着些泥土的味道,落雨的声音温柔舒缓,沁人心扉。 林修弘高仰着头,透过一扇双手大小的洞看着外面的春雨潺潺。 那洞是地牢用来透光的。 有些开裂的石墙渗进了春雨把石头缝隙染成了墨色,泛着地牢里幽暗火把的光,雨水渗进来的清新味道倒是盖住了些地牢里的陈旧霉味。 林修弘低下了一直仰着的头,望着地牢角落里沾满灰尘的蜘蛛网出神。 “林将军。” 伴着铁链碰撞的声音,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姜崈玉簪冠发,模样清冽俊冷。 “太子竟来的如此快。”林修弘恶劣的勾起嘴角,双手背后,也没有行礼,只是满脸的不忿望向太子。 姜崈见状也并没有恼,好像早就知道林修弘会是这个态度一般,平静不语的他一脚踏入牢房。 林修弘看着姜崈那一身月白色云鹤丝帛锦袍,上面还用月银丝线绣着暗龙蟒纹,讽刺地笑出了声。 明明就是在权力争斗中斡旋盘桓的黑暗毒蛇,偏偏要用这云鹤显着自己高洁如莲,何其可笑。 姜崈勾起嘴角笑得锋利,但声音依然清润悦耳,“大将军究竟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啊?” “......竟,不是你?”沉默一会儿的林修弘有些意外的反问。 姜崈平静得仿佛看不到呼吸一般,他就像一个没有情绪的瓷娃娃,微微侧着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望着林修弘。 “也对......是我老糊涂了啊,怎么会是你呢?我这种人渣,在大将军的位子上坐的越久,不是对你这位太子殿下越好吗?”林修弘自嘲地笑着摇头。 “来看你之前,孤去见了皇帝。看样子,父皇是要诛你九族了。”姜崈平静的告知林修弘关于他的不久的结局。 “弃子而已,放在棋盘上也是占位子。” “如今陛下急需兵权以助我登基,此结果虽非陛下所愿,但也不算太坏。林大将军乃是忠臣,无论兵权是在你手里,还是在陛下手中,都是一样的。” 林修弘开始大声笑着,听着有些凄惨,“父母之爱子,当为其计深远。陛下心疼你能力平平又体弱多病,军中无人支持,动些脑筋也是应该。” “家人之间自然要彼此照顾,”姜崈听到这里嘴上没了那假模假式的笑容,整个人散着阴郁的气质,好似伺机而动的蛇,“当年林家独子林逸恒,也是这么为你这个父亲打算的。” “当年若不是你!” 林修弘一把拎起姜崈衣领用力嘶喊着,提到死去的儿子,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好像受了重伤的猛兽怒却不威。 “确实跟孤脱不了干系,当年为烨家效力的林逸恒,的确是孤请到宫里来的。只因他自己是个阴诡小人,贪财贪权,但又偏偏蠢笨如猪才死在赶回来受封的路上!你儿子的这笔账,大将军可不要算在孤的头上。” 姜崈阻止了正要上前保护他的护卫,任由着林修弘抓着他的领口发泄着情绪。 “姜家好狠的心啊!烨家四世,忠贞肝胆天地可鉴!竟被你这样的小人设计毒死!七窍流血啊......就死在自己十四岁的女儿面前!你厚颜无耻,还妄想娶烨楚辞!龌龊下流之辈,怎配烨家辅佐!” “林将军过誉了,毒死镇国大将军烨氏夫妇的,是你的儿子,林逸恒!林逸恒为你,为林家,搏了这大将军之位。你这几年,这个位子坐得也是顺风顺水。若论起资格,你更不配提烨家!” 姜崈眼神狠厉字字诛心,看着眼前悲愤的得全身发红的林修弘,似乎已经没了什么耐性。 姜崈精瘦如铜雕的手一把抓住林修弘正拎着他领口的手腕,狠狠一甩。 “你若能把事情全部揽下,孤可保你外三族不死。”姜崈理了理衣襟,拂去身上的浮尘说着。 “哦?那臣还要多谢太子大恩了?” “楚辞一直视你如父,她定然会来求孤见你一面。你要明白,这次见面是你唯一的机会。你也要清楚,即便你不答应,孤也有办法让楚辞相信你就是叛国的将军,是她信错了人。” “烨楚辞当然信错了人!”林修弘歇斯底里,眼睛里布满的红血丝好像一张网,网住了他本来可以坦坦荡荡的一生。 “不光是楚辞那个孩子,整个烨家都信错了人!一片丹心错付啊,”林修弘时而悲极而泣,时而仰天长笑,“烨家不光错信了寡廉鲜耻的姜家,还错信了我这个忘恩负义,畏首畏尾的卑鄙鼠辈!” “你当然是鼠辈!林烨两家过命的交情,自祖辈起就把彼此的孩子托付给对方,你还是楚辞的爷爷亲手带大的,你儿子却在这帝王之术里当起了杀人的刀!杀的!还是跟你一起长大的烨家大哥!而你呢?!知道真相之后的你又做了什么?你认了烨楚辞这门亲,做上了大将军的位子,让她为你军前效力!林大将军的如意算盘打的也未必太响了些!” 林修弘步步后退,健硕的身体勾成了一道弯,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 姜崈猛的上前一步直视林修弘,本来流畅的线条变得棱角分明,清秀的声线也变得锋利,好似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狠狠扎在林修弘的心上。 “姜家寡廉鲜耻?!可笑至极!若不是一眼看穿了林家这些年的龌龊心思,孤又怎会找到林逸恒这个废物!当真是父子一脉,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的大将军宝座之下,不光有烨家人的血,还有你亲生儿子林逸恒的骸骨啊!林大将军!” 姜崈一番激词刀刀入心,他冷漠的看着蜷在角落放声哭嚎的林修弘,不慌不忙地笑着离开。 牢门刚刚关紧的那一刻,姜崈微微转头,用冰刀似的语气嘱咐着林修弘。 “大将军还是要考虑清楚,林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早年林家已经沾了烨家满门鲜血,如今才想着做好人,恐怕也有些太晚了。” 南云宫,宫门外。 楚辞跪了不知道多久,姜湛举着油伞,无奈看着高举着折子的楚辞。 “臣烨楚辞,求陛下赐权,亲审林氏叛国一案!还林氏一族清白!求陛下赐监审之权,允臣为林氏平反!” 楚辞喊的声音嘶哑,却怎么也叫不开那道朱红色的厚重宫门。 “楚辞,你听话,我们回去慢慢想办法。你这样沉不住气,只会浪费更多时间。”姜湛在一旁耐心劝着。 “开国之时,林家为烨家做前锋,上阵杀敌立功无数,才定下了现在的北荒国界,林家哥哥更是为了护我回城报丧,病死在路上。此等忠贞之人的父亲,断不会叛国啊!” “他们不会让你见到林家人的。”姜湛蹲下身子,眼睛不停地眨着,生怕自己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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