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星复来了,白虎又想起了一些什么,对着星复接着说道:"上神你走了之后,山下的那个小屋就一直由我来守着,就这样过了五六十年,那屋子在一声雷鸣中轰然倒塌了。就在这时,山中忽然来了一对避雨的人,似乎是受不了大地主的压迫,撂挑子跑到深山老林里来了,那对夫妇在这附近避了一夜,第二天便上山去找木材,去重新搭建这个房子。白虎我见惯了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也实在见不得这些东西,当下也就心软了,让他们住了下来,之后这房子几经易主,修了后塌,塌了再建,来的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人,一晃眼几千年过去了,在这小木屋里住过的人少说也已经有几十代了......" "对了上神,你走了之后便没有什么人和我说过话了,话说三千年前,那名女子去了青丘,之后怎样了?白虎我可等这消息等了很久了。" 星复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一直在角落默不作声的霄铭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便有些心虚地笑了一声,而后拱手说道:"我先下山去看看,顺带去找歇脚的地方......"下一秒,他便消失在星复面前。 白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顿时心慌了几分,就算那凡人再怎么厉害,终归不过五六十年寿命,如今都过去了几千年了,那凡人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了好几十轮了,现在再去提这些旧事,岂不是伤了人家上神的心? "对不起啊上神......我这人心直口快,平时也没什么人和我说话,一不留神,便憋不住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 看到星复这一副无法释怀的样子,白虎就更加懊恼了。 星复微微颔首,有些自嘲地开了口:"无妨,当时的我还是太年轻了,就这样毁了她一生,就连她那天真可爱的孩子,也不能幸免。现在我变成这个样子,也算是遭了报应吧。" 白虎有些意味深长地望着星复,他已经憔悴了很多,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感觉,因此当它再见到这个昔日神采奕奕的上神时,才会惊到有一些恍惚。 这些年来,他一定都是在煎熬与自责中度过的吧。 像是陷入了深深的长思中,星复半晌没有说话,白虎左看右看,都觉得他的心里一定在承受着它难以想象的重压,虽然之前他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冷淡模样,但是也没有现在这样沉闷,感觉......感觉真的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白虎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因为它也知道有些坎是别人说不过去的,只能自己摸索着迈过去。像星复这样执着的人,遇到了这样大的一个心结,也许就算他知道该怎样走出去,也还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星复上神也是真心爱着那个女子的,比白虎所见过的任何人爱得都要深。 "上神......"白虎正准备开口,眼神忽然一变,猛地回头望去。星复也立刻警惕了起来。 没过多久,山下的霄铭也回来了,带着警觉的眼神对星复说道:"上神,有魔气。" "而且这股魔气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发出来的。"白虎低吼一声,后腿一蹬便踏着腾云离开,星复二人也立马跟了上去。 ----
第50章 星复一行人越过了高耸的苍齐山,双脚贴在苍黑的石面上迅疾下滑,最后稳稳当当地着了地。 那股魔气又消失了。 "上神,看这里。"霄铭点了把火,将它往一块石壁上照,赫然便是几道碎裂的鞭痕。 "苍齐山的黑石坚硬,寻常刀剑根本无法在它身上留下痕迹,这使鞭的人力道如此之大,攻击的方式又那么粗暴,必定是有法术加持。"白虎微微眯眼。 一听到"粗暴"这个词,星复二人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辞朔,霄铭冷笑一声,颇为不爽地说道:"听闻辞朔手底下有一个叫紫离风的狂魔,倒是使得一手好鞭,这粗暴的鞭法,应当就是他留下的。" "他这样做,不是自露马脚了吗?"星复淡淡道,知道那紫离风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也许他是来这一带刺探的,中途忽然与什么人争斗了起来,不小心留下了这道鞭痕,不然方才的魔气也不会这么重。"白虎郑重道。 "闷了三千年,那魔头终于坐不住了吗。"霄铭有些拔高了声音。 "又是同样的地方,他也真是执着。"白虎有些心累。 "霄铭,你去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帝君,刻不容缓。" "是!"霄铭消失在夜空中。 白虎这时也说道:"上神放心,白虎我会好好盯着的。" 星复点了点头,而后拂袖走下山去。 下山的途中,一路都是黑漆漆的,那家人应当已经睡熟了。夜上的风格外舒服,吹得星复异常清醒。 下山之后,陆上的灯火也是星星点点,过不多久便陆续熄灭,星复此时全无倦意,反而慢慢变得兴奋了起来,在他死之前,还有一桩心愿没有完成,还有一些东西,没有从辞朔手中拿回来。 再往西去,便能深入中原。 星复变出一匹快马,骑着这快马连夜驰骋。晦暗的夜渐渐变得明亮,第一缕晨光柔柔地照耀在大地上。星复马不停蹄地向前走着,路上经过了不少废弃的村庄与荒凉的田稼,偶尔看见几人穿过,也都是些老弱残兵,已是饿得面黄肌瘦、不省人事。 星复于心不忍,身上又没有什么吃的,只得沮丧的走开。 停下来的时候,路上已被累累白骨挡住了去路,那些残骸堆起来快有一人高,身下已经密密麻麻长满了杂草,星复下了马,将几百具白骨都埋到了旁边的空地里,用手拢起一个小土堆,周围皆是平野,山在远处飘摇,星复又驰骋了一阵,跑到几十里外的山上拔了一棵死树,将它的树干劈成了两半,一半就任其躺在地上,供雨天万物新生,另一半就带回到那个小土堆,将它插入了地下。待到立稳之后,他便抽出风斫,在这木板上一笔一划写下"百民冢"三字,而后才策马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他碰见了一群人,那群人里几乎都是男丁,其中还有几名少年。为首的那名中年男人看到来了这样一个锦衣华服的独身公子,心中似乎在犹豫些什么。他身后的几个男人见状有些不淡定了,抽出了包袱里的刀便将星复围了起来。 "打、打劫,快将你身上的钱财干粮都交出来。" "现在银子都不值钱了,只有吃喝才能活命......快把身上的吃的交出来!" 他们见星复勒住了缰绳,淡漠无言地坐在马上,他们便又凑近了几步,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公子,我们这行人已经饿了好几天了,那些干粮都已经给了老婆孩子,公子你......你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语罢,为首的几个男人就跪了下来,脸上涕泪横流,流过他们那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 心脏似乎狠狠揪动了一下,马上的星复终于开了口: "抱歉,在我身上只有银子,没有吃食。"见到众人那副绝望的样子,他又下了马,解开了它身上的缰绳,那匹快马在原地哼着气。 虽然上天庭总是宣扬众生平等,但真到了这样的时候,类似的抉择对于他来说反而不算艰难,这匹千里马碰上了他也算是可悲。 "这匹马身上还有些肉……就送给你们了。" ...... 不知走了多久,他碰见了一座小城,不时有几辆无精打采的马车从城中出来,他走了进去,街上的房居都紧紧闭上门窗,一路走去都望不到一抹人影。 只有一家客栈开着,门前停着几辆马车。 星复走到门边,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他收敛起神情,提着风斫走了进去。 店中的顾客看到星复的样子,都怀着异样且陌生的眼光,星复找了个角落,将风斫放到桌上,要了一壶茶,几粒花生米。 "小二,"星复放了两块银子在桌上,那原本怏怏不乐的店小二立刻堆着笑凑了上来。 "诶,客官有何吩咐?"一双干瘦的手立刻伸了出来,被星复的剑柄挡了回去。 "我只问几个问题,问完之后便要走,若是你能一句不漏地答了上来,这桌上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诶诶,客官请讲,小人在这九月城里待了二十几年,各道上的消息小人都略知一二,若是公子你想要打探一些什么消息,那你可是找对人啦。" 星复抿了一口茶,漆黑的眸子带着神秘的笑意,他缓缓放下茶杯,对着那两眼放光的小厮问道:"当今圣上姓甚名谁,现在又待在哪里?" "这......"那店小二直勾勾地盯着那几块银子,神情现出了犹豫,毕竟不是谁都能直呼皇帝的名讳的。 星复又放上了一袋银子。 小二心里想得直发毛,天高皇帝远的,就算他说了些什么皇帝也听不到,况且在这乱世能活命就是最好了,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他索性心一横,悄悄凑近了星复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后面又加了一句: "这狗娘养的昏君,害的我们好惨!" 星复会心一笑,又接着问道: "现下这些起义军里面,哪一支的力量是最强的?" 一提到这些起义军,那店小二又气愤道:"我呸,那群强盗,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又做一套,净干些不干不净的事情,要我说啊,他们和那昏君没什么两样,不管是哪里的起义军,都和那群官老爷蛇鼠一窝罢了!" 星复神色微变,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他又跟着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那小二恨恨道:"哼哼,他们祖上都是些农民,大字也不识得几个,被官老爷逼着反了之后,反而开始欺压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小民了,嘴上说的是为民除害,实际上却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有些嚣张的便开始立地为王,从不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当人看......"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还开的下这家客栈?" 那店小二又叹了口气:"没办法,都是为了生活啊,虽说这里隔三差五便会有走投无路的流民,但好歹也没有来过什么不速之客,目前看来还算安全,这小本生意也做的下去,要是再往前走个几百里......"那店小二忽然害怕了起来"那可真的是叫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啊。" "不过皇城倒是个例外,那里头的王公贵族过得可逍遥了,"那店小二恶狠狠道,"依我看,他们也逍遥不久了,报应就要来了。" 星复又端起桌上的茶,将余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当今的皇城,又叫什么名字,离这里有多远?"星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感觉应该差不多了。 那店小二有些诧异地望着这个陌生的青年,似乎在说"这你都不知道",不过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他最后还是回答了。 "不就是长安吗?从这里再走上半个月就到了。" 长安 红绸十里,漫天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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