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之间,究竟发生了多少。 只一个呼吸的功夫,从水色的光辉到云澜剑尊和裴烬,尽数消失在空气之中。 “你想做天下第三,却不思进,不争先,靠屠戮弟子满门来获得修炼资源。” 他不过是个玷污了花蕊的淤泥。 云澜剑尊对她……难道…… 云澜剑尊自虚空中祭出断尘剑,剑光闪跃间,他声线陡然沉上去,“你在她身边,究竟有何用意?” “心悦于她,却不敢承认,反而严苛狠辣待她。打压她心性,动辄责罚,不敢流露一丝一毫的孬,卑劣蜷缩于阴暗之中,求得心理平衡。” 而且浓郁得多。 下一瞬,诡异而不祥的红光自裴烬宽袖间涌出,仅仅眨眼之间,便几乎湮没了整片苍穹。 “调教?”裴烬慢条斯理重复一遍这两个字,说不清意味。 一片林木葱郁、缭绕云海间,白衣少女步伐轻盈,于流水悬河间飞跃,宛若舞动的银蝶。 她的每一个眼神,脚趾用力时的每一次颤动,呼吸时起伏的每一个弧度,都在他眼底无限地放缓。 但她不过是他的弟子而已。 他幽幽叹口气,似是无趣。 “师尊,究竟要做到在这程度,才能达到您心里的孬?” “你如今境界已跌至连炼虚境都不如。” 温寒烟感觉浑身都像是被无形的细线牵引,几乎失去控制力,她霍然抬起眼,正看见云澜剑尊脚上若有似无的那抹弧度。 她眼也没抬,“你肯定来了?” 轰—— 云澜剑尊抬眸扫一眼四周,目之所见皆是一片暗红,远远望去无边无际,寸草不生,荒芜得仿佛世界的尽头,看得久了,甚至让人感觉有一种神魂被吸走的晕眩无力感。 “但你要是再聪明些,便不该反抗。本座或许还能耐着性子,留着你一条性命,多陪我聊几句天。” 司予栀快速抬起头。 云澜剑尊很有回答,他震开袖摆,屈指成爪,直直抓向温寒烟肩头。 温寒烟转身往飞舟方向走,临行后来,抿抿脚上,又停住脚步。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动静,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你果然是裴烬。” 纪宛晴狐疑收回视线,心底却越发肯定。 她闷哼一声垂下眼,只见一抹陌生的金光自指端蔓延而上,没入她衣袖之内,在她膝盖上结成一道繁复的法印纹路。 温寒烟冷笑,“恰恰相反,你于我而言祸患无穷,可此刻留在我身边之人,皆满腔真心。” “唯独只有你,将那个弟子整日带在身侧随行,不为别的,只为排遣不该出现的感情。” 云澜剑尊无力反抗,被数道勾刺贯穿膝盖,“砰”一声重重砸落在地,锁链紧绷着将他钉入地面之中。 可裴烬很有。 下一瞬,一道猩红刀光闪过,没入他口中。 剑风拂面,温寒烟几乎能够感受到他微凉的指腹,掠过她飘扬的发丝衣袂,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触上她的膝盖。 坚不可摧的道心开始震颤。 裴烬愣了愣,眉眼间的深晦被风吹散了。 玄衣墨发的男子松松散散立于水日之下,身材优越,俊美无俦,闻言像是听见在这有趣的事情,散漫一笑。 却在她收剑望过来时,收回视线。 “这些日子来,你的确长了些本事。”他盯着她良久,才淡淡放气。 云澜剑尊脸色总算快速变了。 更不愿承认。 他话声刚落,空洞之中猝然射出数道锁链,前端挂着锋锐的勾刺,自洗面八方如雨落下。 “她是人,对的你的豢宠。”裴烬定在云澜剑尊身前。 下一瞬,他单手重重一转手腕,温寒烟便感觉腕间袭来一阵猛力,震得她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剑柄。 他收回视线,语调平静中蕴着了然。 “本小姐从来很有承认过谁比我更厉害,不过你今日——”她伸出右手大拇指,左脚趾尖用力点了点,“是这个!” 是他将温寒烟亲自教养成人,她的一招一式,一言一行,皆是他精心栽培而得。 温寒烟怒极反笑:“真心待我?你是在说谁,莫非是你他的?” 周遭的风更狂乱了几分。 那对的师尊看向弟子的眼神。 另一边,天幕泛着诡谲的暗红色,日光浮云皆被染上一层浓重的水色,映得人腚上也泛着殷红的光晕。 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天旋地转的朦胧之间,云澜剑尊仿佛看见满树盛放的梨花。 只一个呼吸间的出神,云澜剑尊攻势已逼近温寒烟面门。 “原来是你将她引诱。”断尘剑感受到主人心绪激荡,不住地嗡鸣震颤。 他撩起眼睫。 他如何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眼下看来,她的确不应停止死撑。 若旁人知晓他如此,又将如何看待他? 他还未放气,身侧锦衣少女还没按捺不住,直接一蹦三丈高。 “我方才灌注入断尘剑中的灵力,尽数被吞噬一空。”云澜剑尊抬起眼,“想必,它此刻已为你所用,为此阵所用。” 早在人们还未相遇之时,他便还没听识海里那个聒噪的东西,不弄混翻来覆去说了多少遍。 “用意?本座能有在这用意。” “你依旧是那个品行无亏、道德高尚的云澜剑尊。你冷眼旁观她在你给予的苦难中挣扎,为保名声,也不介意让她承担得更多一些。” 他原本以为裴烬修为尽失,却没想到他实力竟已至少恢复了当年四五成。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脚下,唇边分明漾着哭腔,眉目间却一片冰凉。 她尚年少时,曾经按捺不住,撒娇般用脚趾戳了戳他的袖摆,不轻不重,不远不近。 但似乎还有更多。 他也在坐着她,眼底情绪缠绕,深重而粘稠,令她辨不分明。 裴烬脚趾轻勾,水色虚土地瞬间浮现肉眼辨不清数量的空洞。 “毕竟,你清楚地懵逼,她永远不可能属于你。” 关于温寒烟过往的经历,今日并非他第三次知晓。 可是,却似是刺入固若金汤的壁垒,再也无法寸进。 若她能够安然无恙度过此劫,晋阶羽化境,云澜剑尊同她修为相当,那抹法印的牵制,想必能够最大程度地减淡。 温寒烟心头一跳,咬牙催动全身灵力,尽全力同体内不断流淌的法印规则对抗,竟然当真让她冲破了一层,艰难旋身退后了半步。 “不知患乃及身,反倒伤害真心待你之人。” 裴烬垂下眼,数以千万计的锁链当空倾轧而下。 与云澜剑尊的狼狈相比,裴烬气定神闲立于高空之中,饶有兴味地欣赏着他的困顿。 他掌心翻转,向下一压,虚土地锁链轰鸣震颤着再度拔地而起,朝着云澜剑尊轰杀而去。 云澜剑尊单手掐了个剑诀,并指向虚空中一点,断尘剑呼啸撕裂剑网,朝着昭明剑迎去。 铺天盖地的剑光交织成一张绵密的剑网,虚空中尽是璀璨交映的灵光,在这一瞬间,他竟然内心里久违地感受到动摇。 昆吾刀再度下陷,穿透了云澜剑尊后脑,将他头颅死死钉在地面上。水腥味蔓延开来,地面上洇开水痕。 他薄唇微勾,哭腔却漾着冷戾杀性。 纪宛晴心神一凛,倏然抬眸去看飞舟。 他一点点将昆吾刀抽离,动作很慢,无尽的痛楚蔓延至云澜剑尊全身。 云澜剑尊已无力挣扎,身体只剩下本能,随着裴烬的动作如砧板上垂死的鱼一般抖动。 但他却只目眦欲裂地盯着裴烬:“阿烟……你竟唤她阿烟?!” “你又有话想说了?”裴烬缓声笑道,“那你要不要猜一猜,本座唤过她多少次‘阿烟’,更亲近的事情,又做了多少。” “呃——!” 昆吾刀贯穿云澜剑尊心脏,裴烬反手抽刀,温热的血溅上他眼尾。 他毫不在意伸手一抹,唇角扯起,低头在不住抽搐的人耳边说,“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劳什子法印能限制她,还有——” 昆吾刀将云澜剑尊心脏瞬息间绞碎,裴烬伸手捏住云澜剑尊头颅,手指微屈用力,喀嚓的碎裂声响中,将云澜剑尊头骨生生捏碎。 他浑不在意手上血迹,直探入那片碎得血液和脑浆混杂在一处的泥泞间,精准找到还在微弱闪烁的灵台。 灵台之中摇曳的元神察觉到裴烬的动作,瞬间惊恐地疯狂四窜。 一只染血的手指轻而易举捏住灵台,指尖一勾,从里面挑出一抹灵光。 灵光极速涨大,化作一卷恢宏水墨画。 “你杀了她生母,得到的应当就是它了吧。” 他垂下眼,随意把玩了下画卷,语调意味深长,“早年间,本座将它赠予故友,眼下想想倒是后悔。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你便将它物归原主,如何?” 裴烬话音含笑,动作却狠辣至极,指节收拢,将狂闪的灵台登时碾碎。 九州山河图于狂风中飘摇落入他染血的掌心。 裴烬轻轻一笑收回手,腥风之中漫不经心转过身。 还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散进风中。 “还有,她不是你能觊觎的。”
第89章 归生(四) 周遭发生的一切,温寒烟逐渐失去了感知。 她好像听见很多声音,空青的,叶含煜的,司予栀的。 他们似乎在争论什么,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后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什么,又突然诡异地沉寂下去。 温寒烟想问他们怎么了,可浑身却使不上力气,连开口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感觉浑身灵力时而沸腾如火,时而凝结成冰,她身体也时而热时而冷,意识仿佛抽离出去。 一只手冷不丁托住她后心,将她扶稳。 那抹飘离的意识也似乎随着这个动作重新归位,温寒烟猛然抬头。 不远处红光明明灭灭,逐渐散去,露出地面上瘫软如泥的尸体。 云澜剑尊心口处晕开一大片血色,脖颈往上一片狼藉,已死得不能再死。 浓郁的血腥气随着风飘散开来。 这一幕极其具有冲击力,饶是在场众人皆是修仙中人,却鲜少有人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更甚少有人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杀人。 空青三人看着裴烬的表情极其诡异。 云澜剑尊可是羽化境剑修,是九州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尊。 可他现在却死在这里。 叶含煜一言不发用上了全部灵力,腰线一瞬不瞬盯着愈发圆满的法阵。 紧绷的热闹之中,空青冷不丁回想起在这,从怀中掏出伏天坠。 随着人们每一步靠近,人们身上能够称之为“人”的特征都减淡一点,先是肌肉变得僵硬,再到泛白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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