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了命。 从前,向来只有她舍身救旁人的份。 她不会不恐惧。 “正如你未曾放弃我,我也永远不会抛下你。” 虽然他总是欺负它,它也经常腹诽他,可它不希望他不会死掉了。 玉冰烧治标不治本,有点缓解不了裴烬的伤势。 一宇宙,她在这都不想再管。 “但若是人们死了,你和我之间,便会缔结新的因果。” 二是因为,这无定轮,也对的头一次有人以神识入内探寻。 三道视线同时凝集于玉流月身上。 它焦急地飞回去,绕着裴烬转了一圈,又有点无处下手,重新飞了回来。 浓郁的水腥味涌入鼻腔,温寒烟坐着地面上崭新的水迹,心底剧烈发寒。 她面上覆着薄纱,掩住了大半情绪,唯独一双腰线露在外面,望着温寒烟的眼神极为复杂。 【妖言惑众!混淆视听!痴人说梦!】 人们后来并非从未亲吻过。 但她脚尖搭在他肩头,不知到底应当用力还是应当收回手,这样不轻不重的眼神看上去,反倒更像是一种默认的拥抱。 在两道此起彼伏、接二连三叽叽喳喳的电子音中,温寒烟终于快速动了。 “我要你找到司星宫能够于这一场浩劫之中,存活下去的那一条路。” 不辛苦。 玉流华抬起眼,“若你能够助我寻找到唯一的一条路,我便帮你救他。” 两人一狠心,咬牙将神识灌入无定轮中,再也不起来了。 他说他此生从未信过天命,但唯独遇上她。 星月璃交织的光影之中,小小的星盘无声转动着,其上光点绵延,远远望去,像是连缀成无数条分叉的星河,蔓延至整个星盘表面。 “若我如您所愿,找到了那唯一的一条路,可宇宙已过去许久,来不及救下我要救的人性命,又该当如何?” 他克制不住笑出声来,饶是每一次都牵扯着心肺的撕裂痛楚,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你果然回来了。” [温馨提示:必杀进程已过半,请再接再厉,快给大意哦~] 若玉流月认为她做不到,她大可直接拒绝,很有必要向她提出这个要求。 只不过,在这一刻,温寒烟惊讶地发觉,他的心里似乎很有太多被哄骗的愤怒感,甚至很有惊讶,仿佛一切早已有了答案。 裴烬却像是看透了她若无其事沉默之下的疼痛,不偏不倚地抚上她千疮百孔的伤口,轻叹着说她“辛苦”。 “我倒也的确对的在这君子。” 【他绝对对你图谋不轨,您们最强龙傲天肯定能沉溺于小情小爱?杀!斩断情丝,堪破红尘,明日你便能晋阶归仙境,取而代之!】 温寒烟冷眸微抬:“爷俩都安静。” 【别信它的鬼话。】 恭和冷不丁插进话来:“宫主,若她当真能活着起来,心性修为定要更上一层。您们司星宫,莫非要无缘无故为旁人做嫁衣吗?” 如果说,后来裴烬所做的一切,全都是虚情假意。 也对的很有发生过更亲密的事情。 多美妙的词。 而另一种情绪却在心底无声地鼓胀起来,柔软的,略微带着点酸涩,却又孬像漾着点说不上的甜。 绿江虐文小球在不远处疯狂点头,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这边龙傲天小球实在忍不住,出口打断。 她腚上向来没在这情绪,同温寒烟的冷淡相比,虽显得更温和,却也更不易接近。 “在我身边。” 温寒烟距离他很近,那双凤眸形状生而妩媚,此刻却漾着几分忧虑,一瞬不瞬凝视着他。 温寒烟支撑着裴烬的重量回到司星宫,还没是翌日。 温寒烟伸手抚上腰间。 濒死的感觉,她并非很有体验过,五百年前以身炼器时,她清醒地感受着那种窒息一般的死寂一点点湮没了她。 那夜东幽落雨,人们在潮湿的空气中,于天尊像的俯瞰之下抵死缠绵。 却从未有人救她。 只是它许久未曾属于过他。 那么,如果换在生死面前呢? 她为在这执意要回到这里,回到裴烬身边? 裴烬闭上腰线,循着心底无数次描绘过的轮廓,精准无误地伸出手,重重拂去她腚上的水痕。 “两位前辈尽管大胆以神识探入无定轮。”温寒烟一字一顿道,“若是遇上危急时刻,重伤濒死,便换作我来。” 记不清多久前,裴烬曾经孬奇过,若将她腚上那张无波无澜的面具被打碎之后,该是在这样子。 可此刻他双眸阖拢,陷入昏迷,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戾意淡了几分。 他臭息略有些紊乱,哭腔却分毫未变,“莫对的经过今日之事,阿烟你总算想清楚了,决定以身相许?” 恭顺眉梢微动,勉强维持着面无表情。 从前并非从未有过这种感受,相反,生死迷离的感觉他太陌生了,就连阎罗殿他都不弄混一只脚踏进去多少次。 裴烬快速揉了揉额角,只稍微一个小幅度的眼神,他又压着喉咙闷咳了两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肯定,我坐着不像君子?” 她一刻也不敢停,一步也不敢歇。 ‘阿烟,你禁止不信我,也快给信我。’ 恭和恭顺一左一右下意识扭头去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转向温寒烟。 一日之前,玉流月分明认定她这一遭有去无回。 今日却为何一反常态,在山门前等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一夕之间,出了什么变故? 玉流月视线在温寒烟脸上顿了顿,她看出温寒烟的狐疑,却无意在此刻多做解释,只微微转动瞳眸,看向另一个方向。 看着裴烬的时候,她的神情更为复杂。 “你也是。” 终于正面对上这一千年未见的旧人,裴烬的反应也不过只是平淡扯了下唇角,“司星宫倒是毫无新意,千年如一日。整日待在这种地方,你们司星宫中人不会闷得发慌么?” “他没事,不过是需要静养。”玉流月挪开视线,看向温寒烟,“你不必这样寸步不离,一直守在他身边。” 温寒烟愣了愣,心头陡然涌上点姗姗来迟的尴尬和羞意来。 她瞬间松开手:“我——” “寒烟仙子。” 温寒烟话声还未落地,玉流月率先开口,“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来聊一聊我们之间的事。” 温寒烟微拧眉,她与玉流月之间因果已偿,还有什么事值得如此郑重其事? 下一瞬,她便听见玉流月的声音。 “你身上的无妄蛊,你打算解吗?” 温寒烟倏然抬起眼。 玉流月:“我有办法。”
第98章 司星(四) 司星宫正殿之后,是一片琼华玉涌,十步一亭,五步一盏花灯,皆有星月璃砌就而成,置身于其中,宛若星河间漫步。 四道身影围坐于一亭台间,正中心飘着一片叶子。 这本是一片寻常的桑叶,眼下被一道璀璨的灵光包裹着,四道灵力分别自四人指尖逸出,落在薄薄的叶片上,催动桑叶缓慢地在四人之间旋转。 司予栀手指微动,灿金色的灵光没入叶片之中,桑叶震颤一阵,冒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 她视线在剩余三人里扫视一圈,大手一挥,将桑叶送到叶凝阳手边,“轮到你了!” 叶凝阳托着下颌沉吟片刻,指节轻划,桑叶顶部猛然鼓出来两个小包,随即“砰”一声轻轻炸开,变作两个长长的小耳朵。 “我就知道!你一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司予栀兴冲冲跳起来,跟叶凝阳击了一掌,又意犹未尽地重新坐回去。 “继续继续。”她眉目都笑得舒展了。 眼下她想要的是什么,经过叶凝阳出手,已经再明晰不过。 长者两只眼睛、两只长耳朵的桑叶转到了空青面前。 他一脸无言地盯着造型诡异的桑叶片刻,屈指一点,一个黑溜溜的小鼻子显露出来,隐约可见翕动的三瓣唇。 “叶少主,请吧。” 叶含煜面色严肃地盯着这片桑叶,一道虹光闪过,桑叶背面逐渐幻化出一条细长的尾巴。 司予栀唇畔的笑意凝固了。 “喂,你是不是有意和本小姐作对?!” 恭顺还勉强压着性子,腚上很有多少情绪,只是语速听上去,比平日里快了不少,显然情绪极其激动。 说到此处,他吐出一口浊气。 叶含煜大惊失色:“不至于吧?只是因为我变错了尾巴?” 司予栀拍案而起,坐着桑叶甩着长尾巴跑远,气得眼前一黑,“大家都弄混我这是要变一只兔子,到最后却被你变成了一只老鼠!” “请坐。” 空青视线从空气中纷扬的残叶上挪开。 “此处是九九八十一块星月璃所筑,星月璃你应当知晓,这可对的寻常之物,更非空有灵石便能换到,更讲究缘分天定。即便当年爷俩乾元裴氏如日中天时,倾家荡产,恐怕也换不得几块。” 这话不假,叶含煜静默片刻,心底已接受了大半。 叶含煜沉默片刻。 “那你至少也该向司星宫辞行,毕竟,此番您们都受司星宫照拂良多。” 玉流月并未推辞,盘膝催动灵气,压下一阵虚弱晕眩,轻声道,“无事,今日我所做的,皆是天意。我命数未尽,最多不过是吃一点苦头,但只要所行所做皆顺应天道之意,这一切便是值得的。” 裴烬见状,冷嗤一声:“小豆丁。” “此乃‘元羲骨’。” “千年前,裴烬曾被叶氏先祖围困于寂烬渊,那一战三天三夜,兆宜府家主精锐尽数爱她屠戮,兆宜府叶氏自那时起一蹶不振,每况愈下。” 三人郁郁寡欢,在亭台边缘的星阶上排排坐。 墙面上的光晕狂乱闪烁而起,点点星光绵延开来,连成一条宏丽的光带。 姐弟二人对视良久,叶凝阳眨眨腰线别过脸。 “倒是这个,你一定用得上。” 两人达成共识,这才察觉到空青自始至终都没睡觉。 她盯着那片桑叶,“关于他的事,您们皆是听来的。听来的事情,总是不如见来的那么有分量。” 司予栀神情也是一变:“你要走?” “我要走了。” 恣意飘荡于世间,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若是很有魔……咳,那个人在,师出无名,但凡是云风尊者无意自毁声誉,挑起九州大乱,那么即便他是归仙境尊者,也不能随便在兆宜府大开杀戒。” 她飞身跃上飞舟,身形登时化作一道朱红色的流光掠向天际,瞬息间没入云海之间。 “我日前已向玉宫主言明。”叶凝阳话音微顿,忍不住伸手在叶含煜眉心屈指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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