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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慢慢的，很好。”玉姝跟在他后面，慢慢陪他挪步。 “我可以走了！”精致的凤眼里闪着光芒，闪闪发亮。 “嗯嗯，再过半个月，你连拐杖不用就可以走啦。” 晏憷在屋里走了三圈，头上浮了一层密密的汗珠才停下。玉姝把他引到外间的小榻上，让他休息。 晏憷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一旁的箧箱，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玉姝倒了杯水给他，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是一箱子的书，“是我以前打发时间的玩意，你要读读看吗？我还有几箱子在杂物间，这里面是我觉得最好看的。” 书？晏憷惊讶了，“你会识字看书？上过学堂吗？”看她平日里所作所为，完全不像啊。 “自然会的！学堂我没上过，但我偷听过夫子讲课。”她的确是自学成才的，为此还跑了不少趟书院呢。 她以前喜欢听人类的说书，但说书为了赚客人的茶水费，每每说到高潮时，总是待下回分解。这就像挠痒挠不到痒处，急死个人。后来她发现说书的其实都是按书上来说的，便偷拿了几本开始了认字生涯。连蒙带猜，再去学堂逛逛，前前后后学了五十年才阅读无碍。 “偷听？” “是呀，林峰镇西南角有一个小小的书院，里面的夫子可老可老了，胡子都趿到了这。”玉姝在胸前比划了下，“每次有小萝卜头不听话时，他的胡子能翘到这呢！”手又在鼻子处比划了下。“后来，这个老夫子走不动路了，就不教了，来了个年轻的夫子，他比老夫子温柔许多，即使小萝卜头背不出书来，夫子也不会用戒尺打，只让他们抄书。小萝卜头们不怕打，就怕抄书，所以之后背不出书的人越来越少了。”新来的夫子长得可好看了，做什么都很温柔，可惜等她认完所有的字时，他也老的胡子老长了。 晏憷不知内情，这货在他心里形象一下子高大了不少。一个孤苦无依的深山孤女，为了读书，起早贪黑，爬山越岭，挡风冒雨的偷听学堂壁角，历经几年，终有所成！ “你爹娘放心你一人出去？这里离镇上可不近吧。”这货神经这么大条难道是遗传她爹娘的？ “自我记事以来，我就一个人在林峰山了，我不知我的爹娘是何人。”玉姝见他的目光柔和下来，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难怪难怪！她平日里举动都可以解释了，原来她每天笑嘻嘻的背后隐藏这些悲惨的往事啊！她力气这么大，也是因为从小无人所依、无人所靠，练就而成的。想到之前自己还曾说她不行为举止粗鲁，心里越发懊悔内疚。 “对不起！”晏憷郑重的低着头，诚心诚意道歉道。 玉姝不知道短短片刻晏憷联想了这么多，把她刻画的，呃……凄惨坚强，轻松道：“没关系啦，这么多年，我活的挺好的。”这些山都是她的天下，她就是山里面的大王！没乐子了，就下山玩玩，别提多自在了。反倒是人间的小孩一个不听话就被爹娘揍的抱头痛哭，她看着都替那小孩疼。 晏憷：多好多好，经历这些还能轻松谈笑，真是多好的人啊。也只有她，才能无所求的救 他，给他煮饭擦身。 一瞬间，晏憷觉得玉姝之前做的都是好的，是他不好。 “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念给你听，我念的可好了。”玉姝见他问了那么多，还以为他想看书，遂毛遂自荐道。 晏憷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看书，但他知道她的过往后，怎能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要求呢，点头同意了。 见他同意了，玉姝在书箧里翻翻捡捡，挑了一本，“这本好，你绝对没听过。” “开始吧。”晏憷觉得自己失忆前应该读过不少书，但也很配合的靠在小榻上等着她讲。 “咳咳。”玉姝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诗曰：色中饿鬼是僧家，尼扮繇来不较差。况是能通闺阁内，但教着手便勾叉。话说三姑六婆，最是人家不可与他往来出入。盖是此辈功夫又闲，心计又巧，亦且走过干家万户，见识又多，路数又熟，不要说那些不正气的妇女，十个着了九个儿，就是一些针缝也没有的……狄氏见他模样标致，言词可怜，千夫人万夫人的哀求，真个又惊又爱。欲要叫喊，料是无益。欲要推托，怎当他两手紧紧抱住。就跪的势里，一直抱将起来，走到床前，放倒在床里，便去乱扯小衣。狄氏也一时动情，淫兴难遏，没主意了。虽也左遮右掩，终久不大阻拒，任他舞弄起来……” 听了几百年的说书，玉姝说起来有模有样，语调收缩自如。 晏憷听到第一句心中觉得不大妙，越听越如针戳，这是什么？？听到这处，实在坐不住了，赶忙叫停，怒嗔道：“你胡念什么？！” 玉姝念的正起劲，突然被叫停了，迷惘道：“我说的不好吗？”除了没有木板子外，她学的挺像的呀。见他多日未红的脸，这时红的娇艳欲滴，才发觉自己找的这本跨界了，没有考虑到眼前这位的年纪，慌忙把书扔回书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重新找一本。落魄书生遇上娇小姐，不行不行。莲花庙里和尚说，不可不可……” 玉姝每说一声，晏憷脸就红上三分，明明坐着不动，却比刚才走了三圈还累。“你怎么可以读……这种书！你好不容易认得的字，就看这种书吗！你对的起自己吗”晏憷觉得自己有必要要好好拨正一下她的读书观。 玉姝被他搞糊涂了，“为什么对不起自己？这些话本子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淘到的，为了看懂他们我才费这个劲认字的呀，我不看才对不起呢！” 作为五好少年，晏憷世界观崩塌了，“你！你！是为了这个！才……才……” 玉姝怕他憋死，忙不迭待的点点头。 晏憷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大口浑浊，心里拼命洗脑：这种做法是不对的，不对的。她不是一般人，她不是普通人，平静平静…… 晏憷再次睁眼时，玉姝就是天边的一片浮云…… 太难啦，他不懂，他也不要懂她，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7章 矛盾 有了竹杖晏憷不再拘于床上了，自己可以拄着拐杖挪到竹院中散歩了。 第一次看到全景的林峰山，晏憷惊讶了。他知道这是在山里头，但是没想到这竹峰山竟然这么大，连绵不断，四周除了白皑皑一片的山峰就是大片的竹林，完全看不到一点人烟，简直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了。 “憷憷我和你讲哦，这香樟树可是活了三百年，是不是够大的？它冬天都不会掉叶子，等到春天的长新叶子的时候，上面的老叶子就会像雪花一样落下来，厚厚的铺了一地，把它树下面的小蓝花都盖住了……”玉姝像跟屁虫一样粘在晏憷后面，指着院子中的东西如数家珍的一一讲给晏憷听。 晏憷听着后面巴拉巴拉，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委婉的说道：“你不用跟在我后面，我自己随意逛逛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我一点都不忙，真的，你一人在这也无聊，我就陪陪你咯。”玉姝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誓死陪到底的表情。在这呆了一千多年，好不容易有个会说话的，玉姝一肚子的话想说。 甩不掉后面的跟屁虫，晏憷也不管她了，四处眺望着。 “那边就是我捡到你的方向，在靠近小镇的一个山底。还好那两天下了好大场雪，不然你早就摔死了。当时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半截身子都在雪里，冻的脸都紫了。”见晏憷看着远处的山，玉姝以为他在思念自己的家，便指着山头和他讲捡他回来的事，看看是否能够唤回他的记忆。 晏憷冷淡的嗯了声，相对于自己的过往，他现在更加好奇这个女人是怎么独自一个人在深山里面活下去的，山里的猛兽可不少，晚上他可是听到过狼叫的。不过，他没有问出口，直觉告诉他，她身上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玉姝说了一大堆，晏憷只嗯嗯哦哦，她心里不爽快了，心想这小公物可真高冷，一点孩子气都没有，还是他脸红的时候有意思。都说人类少年喜欢装老成，看来此话不假。 “你在这看吧，我去烧饭了。”见他不搭理她，玉姝没好气道。自从捡他回来后，玉姝深刻的感受到什么叫热脸贴冷屁股，人家都不理睬她，她还得眼巴巴的给他去烧饭。 这次晏憷动了动，转过身子跟在她后面，“我和你一起去。” 玉姝诧异的眨眨眼睛，这些天都是她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这是怎么了？ 晏憷觉得为他的健康，他很有必要去看看，他已经连续喝了好几天的白粥了，嘴里寡淡的一点盐都没有。 “不行吗？”见玉姝停了下来，问道。 “行行行。”当然行啦! 厨房间很小，晏憷一眼放去，里面新的和没用过似的，“你以前都吃些什么呀？” 玉姝指指门边的一堆，掰着指头说道：“笋呀，春天吃春笋，夏秋吃竹笋，冬天吃冬笋。” “你吃这个还能长那么圆润，也为难你了。”晏憷摇摇头，觉得她甚是可怜，那么多年就吃这个，没娘的孩子是个草啊。 玉姝没从他眼神中看到羡慕，反而看到了怜悯，连忙给笋正名，“不为难，我爱吃！”每天有吃不尽的竹笋大概是每个熊猫的梦想吧，怎么能说是为难呢。 “你可以每天吃这个，我不行，我还在长身体，光吃这个我会长不高的。”晏憷见过她对笋的热爱，不再管她吃什么，提出自己的要求，说完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每天喝白粥我也长不高。” 公的都追求体型的高大强壮，连人类也不例外，玉姝理解他，但是她无能为力啊”、，叹口气道：“实话和你讲吧，我只会煮粥和水煮笋片，在这里不是看你想吃什么，而是看我会做哪个。今天你是想吃白粥还是笋片？” 晏憷：…… “那块烟熏肉你是准备自己藏起来自己吃吗？”晏憷望着墙上的肉，面色沉沉，明明有肉，却给他喝白粥，这有点过分了哈！ 玉姝摇头解释说：“不是这样，我想给你吃的，但这肉太硬了，连我都咬不动呢。”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忙把烟熏肉翻过来，露出一小排牙印的一面。她还没吃过肉肉，想着偷偷先尝一口，结果没啃动倒是吃了一嘴的盐。 “谁让你直接啃啊，直接啃当然啃不动啊！”晏憷气笑了，她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严重怀疑这个肉能不能吃了。 “你得先把它放到锅里面蒸软了，在用刀切成片。”他实在是受够了喝粥，抱着怀疑的态度一步步指示玉姝去做。 玉姝照着做，锅里的水还没有开，熏肉的香味就冒了出来，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闻着极香。闻着香味，玉姝的动作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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