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又提及了正事,白清欢立刻进入高冷剑修人设,颔首:“是。” “你既然知道此事重大,却依旧无动于衷。”宋兰台扯了扯嘴角,讥笑:“我不信你不知道,有人想要将此事牵扯到她身上,我也不信你不知道,此事一旦认定和她有关,无论真相是何,她都必死无疑!” 白清欢:“……” 要放在几天前,死的肯定是自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死的可能是剑修们的小祖宗。 但是就算这样,就算宋兰台还记得他还欠了她一条命想要偿还,可是他在“段惊尘”面前生什么气? 白清欢自认还是颇为了解宋兰台,可如今却全然不知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她皱着眉,组织了许久措辞,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然而,这样的反应不知为何,似乎更加刺激了宋兰台。 “砰!” 那张矮几轰然被掀翻,茶盏和水翻滚倒了一地,泡涨的茶叶和滚烫的水洒在宋兰台的手背上,狼狈不堪。 而他却没有低头看一眼,而是骤然倾身接近了还在竭力思考到底怎么回事的白清欢,然后—— 一把抓住了她的……不,是“段惊尘”的领口。 宋兰台的眼尾带着浓烈的红,呼吸急促而颤抖。 他张了张口,像是很费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段惊尘,你这等忘恩负义、冷心冷情的白眼狼!你怎么对得起白清欢!” 白清欢瞳孔震惊:……啊? 细犬瞪大狗眼:……汪?
第10章 他们都想让她死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你——” 宋兰台的话尚未说完,转瞬间,他拎着衣领的那只手就被反握住了腕处,一股全然无法抵抗的强大力量爆发,连灵力的波动也无,“段惊尘”就这样强行制住了他的手,而后—— “轰!” 宋兰台被压制着手,狠狠推倒在地。 不……说推还是太文雅了,确切说来,是像砸石头一样狠狠砸在了地上。 旁边的细犬目睹了这一幕,狗眼瞪得更大,回忆起自己先前被抱摔锁喉画面,默默夹紧了尾巴。 “咳咳……段惊尘你……”宋兰台剧烈喘息着,眼眶的红意越发鲜明,不知是气的还是受了伤。 白清欢微微倾身,面庞直直对着宋兰台,手上力量丝毫不松,屈膝抬腿,狠狠压住后者的另一只手。 她早就发现了,段惊尘的身体力量强横到可怕,哪怕是寻常的渡劫境体修恐怕都无法相提并论,此刻她就这样压制着宋兰台,后者不过一个医修,自是全无反抗之力。 她就这样,以居高临下的视角俯视着下方的宋兰台,冷漠询问:“我怎么了?” 宋兰台对上了那双沉墨似的眼眸,那一瞬间,他好似沉入了深潭,在里面竟然寻不到半点情绪。 他的神情同样冷下来,“你竟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是她的……” “你是她的谁?”白清欢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冷冷看着下方的人,“不就是一个死生不复相见的陌生人?” 此话一出,宋兰台原本还满是怒意的双瞳骤然失神,如同一樽被摔碎的琉璃,逐渐笼上了一层雾气。 他张了张嘴唇,方才的恼怒烟消云散。 宋兰台颤声,“她……她竟连此事,也同你说了?” 白清欢垂着毫无情绪的眼眸,并不回答他,平静反问:“所以现在轮到我问你了,白清欢的事,与你何干?” “……” 宋兰台脸色惨白,他很想辩驳什么,但是事到如今竟无一言可辩。 他方才怒斥段惊尘是忘恩负冷心冷情的白眼狼,可到底骂的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剑修,还是在骂当年那个同样年轻气盛的自己,宋兰台分不清。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哑声道:“我来找你并不是寻衅挑拨的,有关修界大会,我确实有消息要告知你。” 白清欢皱眉,“你说。” “有一些人似乎想要放出寒渊之下的邪魔。更要命的是,这些人就在羽山上界之中,所以,他们不允许任何修士再飞升上去搅乱他们的计划。”宋兰台的声音很轻,像是承受着某种痛苦,“一旦有人渡劫圆满准备飞升,定然会出事,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这两百年间,再也没有人成功飞升了。” 他顿了顿,喃喃道:“就算她闭关渡劫成功了,去了羽山上界也是生死难料。” 白清欢的目光骤然凌厉。 “他们疯了?邪魔现世苍生必乱,如今可没第二个盛德仙君去镇压它!” 羽山上界便是昔日的仙庭,位于如今的寒渊深处,下面被镇压着的便是那只足以灭世的邪魔。 “那些飞升的前辈镇守了数千年数百年寒渊,人心易变,谁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仙是魔,又有谁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便是活腻了,想拖了整个修真界一起去死也不奇怪。”宋兰台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纵使不管白清欢的死活,你身为盛德仙君的转世,以为自己能逃过那些人的手段?” “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宋兰台惨淡的脸上倒是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很轻的笑了一下:“段小仙君果真是年幼无知,竟不知我师父乃是医仙谷上任谷主,他于两百年前飞升去了羽山上界。” 白清欢皱眉,不解宋兰台为何频频以年龄讥讽段惊尘。 宋兰台:“你不用怀疑,羽山上界虽与修真界修真界隔绝,外人极难踏入羽山,但是里面的人想出来却是不难。你只需知道,在此事上我无一字作假。”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道:“他们都想让她死。” 她松手,没有再答话,而是低着头沉思着什么。 宋兰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像是彻底被卸了力,甚至连灵力都无法维持,方才布下的封闭禁制于瞬间溃散。 他似乎又无声低语了一句,破碎在了窗外呼啸卷入的朔风之中。 过了许久,他慢慢起身,用力甩开还叼着自己手的细狗,背对着白清欢垂首离去。 * 宋兰台来时优雅从容,走时眼眶微红失神,衣衫半湿,手背上不止有烫伤的痕迹,更有莫名的狗牙印和一道疑似拳击的淤青。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里面的人定是发生了某些矛盾。 云舟角落,鬼鬼祟祟自上而下叠了好几颗脑袋。 李长朝扒着墙,压低了声音:“宋长老出来了。” 下面的师弟瞪大了眼,悄悄问:“他看起来狼狈得好像被打了,这是段师祖欠了宋长老的诊金反揍了债主一顿吗?” 再往下的师妹不赞同:“段师祖有医修挚友,应该不会去找宋长老疗伤,就更不可能欠诊金了。” 倒数第二的师妹点点头:“而且怎能说段师祖欺负别人呢?就算真打起来了,也不一定是段师祖先动的手,万一是别人欺负咱们师祖呢?” 李长朝点点头:“确实,以前鲜少与师祖接触,只听说他性情冷漠难以接近,但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我倒觉得段师祖着实是个好人。若真是不好相处的孤僻之人,哪会有那么多慷慨大度的挚友?” 她的话隐去了大半。 青霄剑宗内,有关段惊尘的传言何止是他性情冷漠难以接近,私下更难听的话,例如眼高于顶,故作清高之类的评价更是不少。 众弟子对他的印象中敬与畏同等分量,里面兴许还夹杂了一些难言的嫉恨,唯独没有亲近。 若是在从前,看到那位和气温柔的宋长老神这样红着眼出来,众人只会默认是自家师祖把人家揍了。 只不过如今相处了两日,她们倒是对这位师祖改观良多,便是先前云舟损毁的事,要换成某些前辈,头一件事怕就是把关系撇干净,哪能一句训斥的话都没呢。 “那个……你们刚刚有没有听见宋长老说的最后那句话?”小周回想着最后听到的那句话,忍不住开口。 李长朝等人果然没听到,疑惑道:“什么话?” 小周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宋兰台走远之后,从怀中摸出一面小小的镜子:“我离家之前,我娘说我脑子不好怕我记不住师父教的剑招,所以给了我一面留影镜,这东西可以留存影像和声音,她让我将师父传授的东西留下来,日后方便回头琢磨。” 说着,他将手覆盖在留影镜上。 “让我们来回头琢磨下刚刚宋长老到底说了什么……” 留影镜泛起一道涟漪似的波动,其中倒映的画面了然,声音清晰—— 画面中,某位师弟正拉着李长朝诚恳道:“师姐你信我,我和那些借你灵石不还的师兄不一样,我是师弟。” 众人齐齐盯住小周:“嗯?” “错了错了!”小周额上浸汗,连忙又在留影镜上一抹。 画面一转,小周的师父,庚金峰的峰主正趴在榻上,一边揉着腰一边龇牙咧嘴骂得起劲:“我去你大爷的段惊尘!我干你祖宗的段惊尘!这狗小子又放狗咬老子屁股……盛德仙君在上,晚辈骂的是段惊尘不是您,莫怪莫怪。” “咳咳咳!”小周手忙脚乱盖住留影镜,这次总算弄对了。 这一次没有画面,唯独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传来。 “白清欢与你有无干系,你自己心里清楚,莫要……莫要让自己后悔。” “嘶!” “哟!” “嚯!” 众剑修瞬间捕捉到关键名字,一个个的脸上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果然!”李长朝神情复杂,唏嘘:“我就知道,段师祖苦恋合欢宗那位白长老!” 剑修们再度齐齐转头,盯住了李长朝:“嗯?!师姐,你哪儿来的内部消息?” 李长朝抱紧了剑,眼中已然现出看穿一切的睿智—— “你们有没有发现,段师祖醒来后第一句便是关心合欢宗和那位白长老的消息?” “方执事提及白长老与妖兽有关,他立刻出言维护!” “还有,先前我们去北灵城找医修的路上,途径了五座酒楼茶肆,五家都有说书先生在说故事,他唯独在那个正在说白长老秘事的茶楼前停了,我观察确切,他分明还低语了一句‘胡说八道’!” “最重要的是!过去百年,你们谁见过段师祖接宗门任务,除了这次!他为何要接?难道会是为了那些不值一提的庸俗灵石吗?不!只是因为宗门传言,这只妖兽与白长老有关!” “外面有传言说白长老想掳了段师祖去当鼎炉,但是我觉得——”李长朝被师弟师妹围拥着,很是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咱们段师祖,早想排着队去当鼎炉了!” “……” 众剑修被这一番推论震撼得无言僵站在原地,很快,一些蛛丝马迹作为证据,被他们列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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