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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一说完，人群就像沸腾的开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犹犹豫豫。 阮芸芸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轻笑起来。这副厂长果然有两把刷子，应该很快能水落石出了。 她刚这么想，就听到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我来说。” 阮芸芸观察王晓露，看到她仍泰然自若地坐着，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查到自己身上。 此时，一个瘦长脸的青年站出来，说道：“我为了参加这个面试，给一个叫赵川的人交了50块钱。” 大家马上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 “赵川怎么收交了我60块？” “我是给张老四交了40块。” “妈的，张老四收了我70块，把老子当大冤种了！” …… 赵川？张老四？？ 郭副厂长疑惑地看向高科长，问道：“我们厂有这两个人吗？” 高科长苦着脸摇头，他走到人群中细问，才发现没有人跟赵川和张老四熟。这些人都是通过七拐八弯的关系交的钱。 此时大家都明白过来了，厂里做手脚的人根本没有出面，而是找赵川、张老四传话收钱。 除非他们能找到那两人，不然根本证实不了谁是收好处的人。 刘燕焦急地走到阮芸芸身边，气愤的说：“怎么办？我就这么被她拖下水了。” 本来只有王晓露有嫌疑，现在搞得她也被怀疑上了，但又谁都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她好好的名声，就这么被王晓露毁了。 “会有办法的。”阮芸芸拍了拍她的肩膀，撇眼看王晓露小人得志。 王晓露并没有阮芸芸想象中的欣喜，她现在是高兴中，夹杂着后悔。 高兴是因为事情真的按她想的发展，只能查到这一步，没有人可以给她定罪。。 但她又后悔，当初没有用刘燕的名字去找中间人，不然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刘燕。 而且，赵川和张老四背着她，吃了好大一截好处。她才收30块钱一个人，还要从中拿出5块给赵川、张老四做人头费。 这两人却对外收五六十块钱的报名费，这么算下来，他们挣的钱比自己都多，还不用担风险，果然是专门混黑市的人！ 线索查到赵川，张老四这，一下子就断了。 郭副厂长也无计可施，看着齐主编和阮芸芸，自嘲道： “都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没想到我们厂会出现这个问题，让二位看笑话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剩下的事交给保卫科处理。”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齐主编笔下留情。” 事关运输厂的声誉，他不得不豁出老脸了。 齐主编全程都在记录这件事，他合上纸笔，应道：“明白的，我理解郭副厂长的难处，这么大的厂子，难免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理解万岁！”郭副厂长哈哈笑道。 他又看向阮芸芸，“我们厂就缺阮科长这样的人才！怎么样，阮科长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厂上班？” “您这人才济济，我就不班门弄斧了。”阮芸芸笑着婉拒。 不管郭副厂长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阮芸芸都不会在这时候，抛下水果罐头厂。 罐头厂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发挥的舞台，帮助了她挣脱泥潭，也帮助了河西村的乡亲们。 “哎，你再想想呀。”刘燕撞了撞阮芸芸的肩膀，小声嘀咕。 清河市谁不知道，运输厂的福利待遇顶好，阮芸芸居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傻子！” 王晓露嗤笑道。这阮芸芸永远只会做错的选择，注定早死的命。 微笑地看着阮芸芸和那个主编转身离开，王晓露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暗叹今天陪阮芸芸折腾了这么久，累死她…… 忽然，阮芸芸掉头回来，“郭副厂长，我想再问他们一件事。” 她指了指那些被取消资格的人。 郭副厂长同意了。 阮芸芸走到大家中间，问道：“你们或你们家里人，有记票号的习惯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阮芸芸听厂里的财务梁红梅提到过，有些职工领到工资第一件事，就是把钱上的票号记下来，特别小心谨慎。 阮芸芸路过王晓露身边时，想起刚才去扶她的时候，她的腰侧鼓鼓的。阮芸芸当时没多想，现在想起来，那可能是钱。 阮芸芸越想越觉得，以王晓露和陈阿珍的关系，王晓露收了钱，应该不敢放在家里，十有八九在身上。 只要有票号，就能证明王晓露身上有赃款！ 众人听到阮芸芸问票号，都有些莫名其妙。唯独王晓露，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部。 后悔刚刚不应该让阮芸芸来扶自己！ 偏偏，人群中响起了王晓露最怕听到的回答。 “有，我记票号了。” “我也记了。” 眼见阮芸芸接过那记着票号的小本子，王晓露不由攥紧椅子的边缘，第一反应想装晕。 但她更怕自己晕过去后，阮芸芸直接搜身。 就在她左右挣扎时，阮芸芸走到郭副厂长、齐主编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那两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赞赏的点头，他们都没想到有这个办法。 由郭副厂长出面，要求刘燕和王晓露拿出身上所有的钱，由他来检查票号。 刘燕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爽快地掏空四个口袋，把钱叠在桌子上。 她抬起下巴，兴奋地看着王晓露，“掏钱啊！怎么，怕了？只有收钱了的人，才会心虚。” “谁说我心虚？”王晓露也学着刘燕，把全部的口袋都翻出来，只有几块零钱，“看吧，都在这了。” 阮芸芸就知道王晓露不会老实。她走到椅子旁，冷冷地说：“你腰里还藏着钱呢！” “你眼睛瞎了吗？这里面是胎儿！胎儿！你要看大肚子，回去找你妈！你妈生了你没教你吗？ ”王晓露指着自己的肚子怒吼。 众人都被她瞬间的暴怒唬住了，唯有阮芸芸很冷静地说：“别糊弄人了，我摸到钱了。” “对，我扶你的时候，也摸到了！”刘燕惊叫起来。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那鼓鼓的是钱呢？ 王晓露把手放在肚子上，气冲冲地说：“好！好！你们要看大肚子是吧，我让你们看个够！欺负孕妇，不得好死！” 她把手放在扣子上，做势要解开衣服，目光却往外飘，期盼有人来阻止自己。 但大伙都急于知道真相，静静的看着她。 尤其是那交了钱的人，他们被取消了面试资格，迫切地希望能拿回报名费。好几十块呢，都够全家半年的花费了。 王晓露骑虎难下，就在一群人的目光中，只能颤抖地解开肚子处的三颗扣子，露出里面的灰色衬衫，看样子应该是李国华的。 见众人还不说话，她咬牙就要解开衬衫。 “拉倒吧！谁想看你的大肚子？”阮芸芸趁王晓露不注意，伸手从她外套的下摆摸进去。 “啪嗒”两个手绢包从王晓露的外套里掉出来。 刘燕眼明手快，立刻捡起手绢包，打开一看，正是两捆大团结。 “哼！看你还怎么自圆其说？”她把钱交给郭副厂长。 王晓露面如土色，紧紧的看着郭副厂长，祈求那被记了票号的钱，都在赵川和张老四那里。 “这张票号一样，还有这张、这张……” 郭副厂长每找到一张，王晓露的脸色就灰白一分。 “一共7张，而且是两个人家的票号。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王晓露啊，王晓露，谎话连篇，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郭副厂长拍着桌子怒骂，刚才自己都差点被她骗过去了。 王晓露从椅子滑下来，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 “厂长，我错了，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我缺钱，医生说孩子的状况不太好，出生后可能需要很多钱看病，我一时鬼迷心窍，走错了这一步……” “别编啦！” 阮芸芸打断她一哭二闹，装可怜那套，冷笑道： “哪个医院？哪个医生，你说得出来吗？你今天扯了多少谎！但凡你一开始承认错误，都不至于浪费我们大家那么多时间，你简直是在谋杀我们的生命。” 【村花威武，反应好快！】 【我比较想知道，这么硬的证据，王晓露这次还能逃过去吗？】 【港真，王晓露有大佬潜质，表面衣冠楚楚，手段毫无底线。】 王晓露怨恨地瞪了眼阮芸芸，又扭头继续向郭副厂长哭诉， “厂长，求求你了……” 郭副厂长想到王晓露推卸责任的种种表现，对她已是失望至极，说道： “你走错的不只是一步。从碰瓷群众，到诬陷刘燕，从发现名单不对，到核查票号，你每一步都走错了，永远都在狡辩，你已经失去了信用。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们厂的职工，我们厂绝不允许有道德低下，品行不端的人。”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王晓露崩溃地趴下了。 她想方设法当上临时工，难道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又要回去看陈阿珍的脸色了吗？她受够了被陈阿珍冷嘲热讽的日子！ 明明她出身富贵的，为什么还要吃这些苦？而阮芸芸那个短命鬼，却能过得这么轻松…… 她心里全是恨意，恨得用指甲抠地，被地面的石头刮断指甲都不觉得痛！偏偏，这时候还有人让她不如意。 那交了钱的人见她丢了工作，生怕自己的钱拿不回来，都上来围着她喊道： “赔钱，我交了70块钱！” “我的50块，先还我！” …… 王晓露抱头尖叫：“你们的70块、50块都不是我拿的，我只拿到25块，其余的钱都在赵川和张老四那里。” 大家一听，那更要抢先让王晓露还钱。不然猴年马月，才能找到赵川和张老四！ “你和他们联手骗走我们的钱，就该你还！” 王晓露被催得头都要炸了，她只拿到手25块，现在却要退回去四五十，甚至六七十块，这些人当她是印钞机吗？ 她可怜巴巴地说：“我真的没有多的钱，我的钱都在这。你们也看到了，一共525块，正好每个人退25块，你们别逼我了，我变不出钱来。” “你没钱，你孩子爹呢？你不还钱，我们就报警，把你们夫妻都抓进去。”那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对！让你家里人还钱！” “就是！别想赖账！” …… 他们也知道，王晓露不可能独吞全部的钱。可他们体谅王晓露，那谁来体谅他们被骗呢？ 郭副厂长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正想让高科长去维持秩序，却听见阮芸芸说道： “王晓露的丈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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