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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奶奶是老中医，他还没会认字, 就先学会背《本草纲目》，一眼就看出这篇新闻在危言耸听。 现在整个清河市, 生产山楂产品最多的就是水果罐头厂。秦建成想也不想就给阮芸芸打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 秦建成带着三分关心, 七分兴奋地问道。说实在的, 他在清河市每天就是上班下班, 日子属实无聊。 阮芸芸听说他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暗暗松了口气, 将中毒事件和盘托出。 秦建成冷哼一声，“这副食厂有够龌龊的……” 阮芸芸正想说话，办公室另一台电话响起， “科长，齐主编找你。”林丽玲接起来后, 着急喊道。她现在对报社的人极其谨慎。 电话那头的秦建成听到了, 说了一句“你忙吧。”就没头没尾的挂了电话。 阮芸芸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她放下手中的电话, 走到林丽玲旁边。 “齐主编，是我，阮芸芸……对！那篇报道别有用心……我们在想办法了。” 阮芸芸握着听筒，间或答道。 齐主编也是打电话来关心山楂的事。毕竟他们报纸大篇幅报道过罐头厂与农民公社合作，帮助农民，把山楂变废为宝的事迹。 “他们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歪曲事实吧？我这边也会安排人去调查采访。”齐主编显然有些生气。 “好，谢谢你！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阮芸芸结束通话后，马上吩咐销售科的人，先给各个合作单位打电话，讲清楚事情原委，请他们再等两天。 等明天化验结果出来，公安局那边有了调查结果，她们厂就可以登报澄清真相了。 她也亲自去拜访大的合作单位，当面解释。 次日，阮芸芸早早来到办公室，把事情安排下去后，准备去公安局走一趟，问最新进展。 她刚走到办公楼下，吕万河就一脸惊喜迎面走来，递给她一份报纸，“看看！” 这是刚到的《工人日报》，上面赫然刊登着山楂的十大功效。 全篇引用了多本古典医书，多方佐证适量食用山楂，能消食积、散瘀血、驱绦虫、降血压等等效果。 内容跟昨天的报道截然相反，这不是报社打自己的脸，变相承认昨天说错话了？ 吕万河还拿出第二份报纸，喜滋滋地说：“《清河日报》也发表了一模一样地文章。这齐主编真够朋友，帮了我们大忙！” 连全市最有份量的报纸都刊载了，多少也能为山楂正名了！ “厂长，你是说……齐主编在背后出力了？” 阮芸芸有些犹疑，昨天她和齐主编还通过电话，怎么没跟他提起？ 吕万河想也不想地说：“那不然还有谁？总不会是《工人日报》良心发现！” 就在她们说话这会儿，王金宝正垂头丧气地跟着姐夫张厂长走进罐头厂。 “请问，阮芸芸科长办公室怎么走？”王金宝拦住拦住一名工人问道。 热心的工人把他们带到办公楼，正好碰见阮芸芸和吕万河在楼下。 张厂长拽着王金宝，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点也不见外地自我介绍，然后满脸堆笑地说： “阮科长、吕厂长，都是金宝这小子不懂事，听信了朱军的话，做了糊涂事。你们给他一次机会，原谅他吧。” 说着，他把手搭在王金宝的肩膀上。 “对不起！”王金宝含不含糊地朝阮芸芸和吕万河鞠躬认错。 他们的态度转变太快，吕万河都没适应过来。 就连弹幕都在惊讶。 【握草，这是什么神展开！这姓张的前面不是很横吗？】 【我漏看了什么吗？怎么一夜之间风向都变了】 【同问号脸，张厂长怎么滑跪了？】 阮芸芸也同样诧异，但甭管心里怎么想，她面上还是不软不硬地说：“不敢说原谅，你们最对不起的不是我们。” 整件事，最受罪的，是像林妙芝母女一样，吃了问题食品的群众。 张厂长见阮芸芸淡定自若，居然一点也不松口，越发觉得她大有来头。他连连点头，“是是，我们还该去跟顾客道歉。” “让你不好好工作！”张厂长一面说，一面压着王金宝的脖子，不让他抬头，把场面功夫做足。 阮芸芸哂笑，“张厂长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你教育员工？” 比起他们做的错事，在自己面前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就指望自己心软？ 哪有那么美的事！ 张厂长意识到阮芸芸不好糊弄。他嘿嘿笑两声，“我是个粗人，先打了再罚。金宝做错了事，该处分处分，该罚钱罚钱，我绝对没二话！” 阮芸芸看他还在装傻，抬脚就走：“挺忙的，别浪费大家时间。” “我道歉！”张厂长急了。 阮芸芸回头看他一眼，朝呆站的吕万河道：“厂长，上班时间到了。” “哦，对，上班！”吕万河跟着阮芸芸后面，准备上楼。 眼见阮芸芸态度坚决，张厂长铁青着脸，不情愿地问：“你还想怎么样？” “张厂长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怎么泼的脏水，就应该怎么洗白！” 张厂长气得心脏抽疼，当场就想走。但他想到昨晚的电话，硬是咬牙说：“好，我登报道歉！” 阮芸芸这才停脚步，似笑非笑地说：“那就看张厂长的诚意了。” 她明明在笑，但张厂长却感受到了一股压迫，他认命地说：“我登报……” 张厂长长叹一口气，转身就走，王金宝急匆匆跟上去他，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阮芸芸。这女人居然能让他姐夫都吃瘪！ “让你一天到晚给我闯祸！这次连我的脸都丢没了！”张厂长走出罐头厂，心里还是气闷，忍不住回头拍打小舅子。 王金宝护着脑门，委屈地说：“我一开始就想说，这个法子行不通，阮芸芸厉害着呢！偏你不让我说……” “我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那我不让你做的事怎么还做！”张厂长心里窝火。 昨天他还在高兴把责任撇出去了，结果就接到上面的电话。市里的领导斥责他管理不严、弄虚作假，明令要求他实事求是地解决食品中毒事件。 张厂长刚恭恭敬敬地听完领导训话，又被《工人日报》相熟的记者抱怨， “以后这种事别找我，害得我被主编骂得狗血淋头。” 张厂长莫名其妙，不明白这种不起眼的小事，怎么就惊动领导了？ 一旁的王金宝小声地猜测：“会不会是阮芸芸……” “什么芸芸？”张厂长是个老大粗，不爱看报纸，靠的是敢想敢拼当上厂长。 他平常也就是让秘书给他念报纸上领导的动态，至于其他的“闲事”，他不爱听。因此，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阮芸芸的名字。 “就是罐头厂那个……” 王金宝比划着，把有关阮芸芸的报道说了，还把朱军提过的，阮芸芸和他的几次交锋也一并告诉张厂长。 “你怎么不早说罐头厂有这号人物？” 张厂长听完就怒了，他以为罐头厂没名没姓，很好拿捏，没想到跑出个程咬金…… 但他冷静下来又一想，“就算这样，阮芸芸应该也接触不到上面的领导啊？” 凭着多年的经验，不管是不是阮芸芸向上面反映的，他都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于是，张厂长把诚意做足，一大早，就押着王金宝登门道歉。 但没料到，这阮芸芸软硬不吃，一点都没被他唬住。不但要他处置金宝，还逼他主动说出登报道歉的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金宝摸着脑门，被姐夫打得有点疼。 张厂长狠拍他的后背，黑着脸说：“还能怎么办？你去医院探望住院的顾客，我回厂里写道歉信。” 吕万河站在二楼办公室，看着张厂长和王金宝的背影都缩成小黑点了，还在纳闷，“芸芸，姓张的怎么就突然来道歉了呢？他们真的会登报吗？” “谁知道呢？” 阮芸芸也觉得奇怪，她拨通了于夏军的电话。 “哦，芸芸，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化验报告出来了，证实食品在厂里就被副溶血性弧菌污染，幸好你及早发现。 除了林妙芝，其他受害者中毒症状比较轻，都可以出院了。朱军作为签字了的负责人，肯定要承担法律后果。我们对副食厂，也会有相应的处罚。” 于夏军大概很忙，快言快语说完结论。 阮芸芸沉思着放下电话，猜测厂长应该是提前收到风声，才急急忙忙来补救。 隔天，《工人日报》和《清河日报》上都刊登了第二副食厂的道歉信。 信中承认自己厂把关不严格，使用了腐烂变质的山楂，同时没做好卫生工作，导致顾客食物中毒。他们诚挚道歉，停止这条生产线，并承诺会做好赔偿工作。 这封道歉信，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重浪。群众不免怀疑副食厂其他的产品，也有问题，纷纷避开他们的产品。 吕万河看着报道，有些唏嘘，“副食厂二十年的声誉就这么没了。” “那也是他们自己作没的。不破不立，他们正应该趁机好好整顿。”阮芸芸一点也不同情副食厂。 这么好的基础，都不好好珍惜。 由于报纸上引经据典地证明山楂的功效，无形中带动了果丹皮和山楂酱的需求。 这两样新鲜吃食突然变成了热饽饽，水果罐头厂的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先前停止合作，或者观望的单位，都主动打电话来订货。有些单位怕订不到，还提前交钱了。 另外一些单位也想订货，作为年终福利发给员工。 阮芸芸一律让他们重新排队，先供应前面的订单。 财务梁红梅数钱到手软，还笑着找阮芸芸抱怨，“芸芸，你们销售科再这么搞下去，我要不吃不喝书钱了。” 大家都捧腹大笑。他们这几天担忧着厂里订单，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 百货大楼的办公楼里，张冰燕摇着头，啧啧称奇，“秦建成啊，秦建成……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 “我在上班呢，痴什么情？”秦建成往椅背一靠，把报纸盖在脸上。 张冰燕取下那份报纸，指着上面登的副食厂道歉声明，说道：“是你干的吧，还在我面前装呢。”
第65章 真假 “是啊, 我太无聊了，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秦建成一脸云淡风轻地说。 按说他不至于装模作样, 张冰燕有点摸不清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盯着他的眼睛道：“最好是这样。” 毕竟，阮芸芸和陆卫平已经结婚了。 张冰燕也不希望秦建成陷进去受伤，她摸着挎包, 犹豫要不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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