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卫国公府一日不归还谢氏之物,她一日不能安生。 谢氏老宅那边若是得知她已经同卫国公府退婚,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吴伯伯说,让她再等等,闻春很快就会从五台山回来。 她笑了笑,略作思忖,道,“好。” 听说,宋氏从贡院门口仓皇回去,动了大怒,身子一下就垮了,也不知真假。 那女人惯会做戏,在贡院门口闹了那么一出,怕是也知道丢了国公府的大脸,回去之后面对的,不光是国公爷李立良的责备,还有整个东京勋贵王侯府上大妇们的嘲笑。 她命人去国公府门口守着打探消息,没想到宋氏这次将国公府封闭得死死的,半点儿风声也没透出来,请的郎中进了国公府,直接就在府上住下了,对外则宣称宋氏生了癔症,李晚宁当夜就回了国公府照料母亲。 听了这些话,傅嘉鱼神情若定的喝了一杯月落泡好的君山银针,淡笑道,“好一个癔症,李家除了这个借口也没别的了。” 上次李晚宁在崔老太君寿宴上发疯,用的也是这个理由。 真不愧是亲母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月落笑道,“她以为别人傻,但其实,她在贡院门口给姑娘下跪的消息早就传得满大街都知道了,不日,老祖宗回府,定会让她好看。” 月落口中的老祖宗,便是卫国公府李立良的生身母亲卢氏。 卢乃五姓之一,卢氏当年虽只是卢姓旁支家的一个嫡小姐,但嫁给卫国公府已经算是低嫁。 因而这位老夫人,性子格外强势泼辣,年轻时行事作风颇有几分手腕儿,早些年,一个人支撑着卫国公府,好歹没让风雨飘摇的国公府倒塌了去。 苦苦撑了几十年,后来,老人家身子日渐不怠,多年操劳,年迈多病,开始信起佛来。 宋氏入门后,老夫人便渐渐将府中庶务都交了出去。 虽说老祖宗早已不过问府中庶务,但宋氏在府中立足,最怕的就是这个铁面无私又性情孤傲的婆婆。 最重要的是,这位老夫人是国公府里为数不多真心喜欢傅嘉鱼疼爱傅嘉鱼的长辈。 先前,傅嘉鱼留宋氏一份脸面,算是答谢她十一年的养育之恩。 如今,她厚颜无耻,还贪心不足,便不值得她对她手下留情了。
第190章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傅嘉鱼淡淡的将茶杯放下,视线落在手里的雨过天青瓷杯上,“这君山银针是江南一年难出一次的好茶,往年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只献给老祖宗和宋氏。” 月落低眸,应和道,“姑娘房里还剩一些,不知宋氏有没有派人去姑娘房里取,以她的性子,怕是按捺不住。” 傅嘉鱼眸色冷淡至极,淡道,“我发誓,以后,她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茶喝了。” 月落轻轻笑了笑,眼里也多了一丝冷漠,“姑娘说的是。” 傅嘉鱼本在甜水巷内安心等着徐公子回来,没想到,第二日夜里,李晚珍哭着从国公府偷跑了出来,一个人浑身发着抖,死死攥着她的手臂,一双眼红彤彤的,对她道,“昭昭,我要谢你!” 傅嘉鱼不明所以,扶着她起身,拉她在罗汉床上坐下,一打听才知道。 原来宋神医去了一趟卫国公府二房,悄悄给王氏把了脉。 这脉一把,宋神医陡然发现王氏一直缠绵病榻的缘由根本不是什么身子不好,而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李晚珍没让宋神医对王氏说真相,而是拉着宋神医到了外间,仔细询问。 “我……真的没想到,她……她们竟然如此狠毒!”李晚珍眼眶猩红,小手紧紧揪在一起,恨恨的抿着嘴角。 往日里打扮清秀精致的姑娘,在这昏暗的室中,伤心的落着泪,为了母亲,软弱中又多了一丝坚强。 看得傅嘉鱼一阵心疼,抱了抱她,道,“珍姐姐先别哭,宋神医怎么说?” 李晚珍紧绷的心口瞬间提了提,神情更痛苦了,“宋神医说,先要将宋氏她们下的毒慢慢停了,这毒药狠辣无比,还不能立刻就停,只能慢慢的削减药量,直到彻底停下为止,然后才能由宋神医来调理娘亲的身子,为娘亲去除体内毒素,可这毒素下在娘亲体内,已有好几年光景……娘亲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若还要继续喝那毒药,便有突然身亡的风险……可不喝,更不行,她的病会越来越重。” “昭昭……”她说着,眼里又开始闪动着泪花,心脏好似被人死死攥住一般痛苦,“要我每日亲手服侍娘亲喝下毒药……我……我于心不忍。” 傅嘉鱼叹口气,拧着眉头,对宋氏的狠毒又刷新了个认知。 “珍姐姐。”她眉眼冷肃,对李晚珍郑重道,“你一定要听宋神医的,不要心软,宋氏不可信,可宋神医绝对不会骗你,他是为了二夫人好才让你这么做的。更何况,以宋神医的医术,他一定能替你想办法,保住二夫人。” “可宋神医说……”李晚珍哭得眉眼都揪成了一团,心尖疼得一阵颤抖,“娘亲瞧着没有大碍,实则已有油尽灯枯之势,所以这病才突然来得这么猛。” 傅嘉鱼心里咯噔一声,回想起那话本里,确实提到过二夫人的病故……是在李晚珍失踪之后的几个月,突然人就没了。 那时,宋氏为了彰显仁义大度,亲手操持了王氏的葬礼,还算风风光光。 她身为李祐的妻子,也跟着一块儿守夜,亲眼看见宋氏夜里站在王氏棺材旁,一手抚着棺身,一边默然又哭又笑的落泪。 当初她还以为宋氏对王氏姐妹情深,伤痛难忍,才做出那等哭笑之姿。 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宋氏在高兴!又不敢高兴得太过明显,才落了几滴鳄鱼之泪! “珍姐姐,别怕。”傅嘉鱼咬咬牙,感同身受的将李晚珍用力抱住,“我们相信宋神医一次,好不好?” 李晚珍泪眼朦胧的看向灯下的傅嘉鱼,呆怔了许久,心如刀绞的点点头,“好,我听昭昭的。” 傅嘉鱼心中一软,用力攥紧她冷冰冰的手指,让月落拿热帕子来,替她暖暖冰凉的身子。 李晚珍脸色惨白狼狈,胸口疼得要命,身子一直轻轻颤抖着,想是十分害怕和惶恐。 一想到宋氏故意给娘亲下毒这么多年,早就存了恶毒的心思,就是为了利用娘亲来控制她,让她替李晚宁生孩子……便气得浑身血液沸腾。 可她只是个没有权势的小小嫡女,在府里没有父亲做仪仗。 唯一的哥哥,还天真的以为大房与二房关系融洽,对宋氏敬爱有加! 事到如今,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愚蠢!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她越想越难受,胸中似横着一股挥散不去的浊气一般,痛苦到极致,喉咙发痒,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傅嘉鱼忙将她扶住,贴心的替她顺了顺后背,“珍姐姐,你没事儿吧?” 李晚珍摇摇头,眼里热泪夺眶而出,想起自己如今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又与姐夫做下那等龌龊之事。 只怕如今,宋氏与李晚宁不拿母亲来威胁她,她也逃不出她们的掌心! “珍姐姐?”傅嘉鱼不蠢,一眼便看出李晚珍的不对劲儿来,“你若是缺钱,可以直接同我说,你若还有别的苦衷,也不要瞒着我,或许,我能帮帮你。” 李晚珍死死攥住小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掉落,闻言抬起红肿的双眼,“昭昭——” 傅嘉鱼道,“嗯,我在。” 李晚珍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这日夜里,她看着这不大不小的屋子里站着的几个女子。 看着她们脸上纷纷露出担忧的神色,心底突然浮起一股莫大的勇气。 她的人生已经糜烂至此,就好似处在深渊泥淖之中,根本看不到希望。 既然如此,还不如,将所有一切告知昭昭,让昭昭替她拿拿主意! “我有很重要的话,要与你说。”她郑重的肃了神色,“昭昭能不能让月落姐姐和疏星先出去。” 傅嘉鱼侧过头,月落与疏星便懂事的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房门再次被关上,李晚珍脸上的泪珠默默的往下落着,她却没有再失态哭出声,一双楚楚含泪的双眼突然十分冷静,“这件事,事关姐姐的名节,昭昭,你听了,不要看不起姐姐。”
第191章 事关名节 傅嘉鱼皱了皱眉,“事关名节?” 李晚珍自嘲一笑,“是啊,不知昭昭还记不记得,去岁年底,除夕夜,我并未在卫国公府度过,而是去了长信侯府陪伴患病的大姐姐?” 傅嘉鱼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突然想起,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当时她还奇怪,除夕团圆之夜。 珍姐姐怎的不留下来陪二夫人,还主动要求去长信侯府服侍大姐姐。 大姐姐那时气色还不错,怎么看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但大姐姐对珍姐姐着实不错,还专门派了长信侯府的马车,遣了侯府里的婆子,光明正大将珍姐姐接进了侯府。 余下的人也好说什么,毕竟姐妹情深的事儿,王氏也不好插手让珍姐姐回来。 是以,珍姐姐这一去,足有大半月才回来。 年都过完了,珍姐姐从侯府回国公府,脸颊也瘦了一圈儿,一双眼里多了些惶恐不安,再然后,便终日躲在二房院子里,几乎不再出门。 在宋氏跟前请安,也时常躲在角落中,不争不抢,温和如水,没有半点儿存在感。 她都快记不清当时珍姐姐是什么模样了。 如今想来,才觉得是有些不对劲儿。 李晚珍对上傅嘉鱼凝重的目光,讪笑道,“其实,我去长信侯府并非服侍重病的大姐姐,而是大姐姐以娘亲的病来要挟我,给了我一个选择。” 傅嘉鱼拧眉,“什么选择?” 李晚珍嗫嚅了一下,羞于启齿道,“给……给小侯爷生个孩子。” 傅嘉鱼脑子里嗡的一声,这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她头晕目眩,“什么?!给宋云峥……” 李晚珍小脸灰白的点点头,苦笑道,“娘亲的病需要用钱买许多珍贵的药物,宋氏把持着国公府,让我没有多余的银钱可用。偏偏我娘又是个顽固的性子,说什么也不肯再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看病吃药,非要留给我做嫁妆,她那嫁妆早些年被宋氏骗了不少,如今也没剩下多少了。” “昭昭。”她痛苦的红着眼,低声哭道,“你知道么,一棵千年人参需要一千两银子……一碗上好的燕窝,要数百两……这些东西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我身上……我……我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向宋氏妥协……” “她答应我,只要我替李晚宁……与宋云峥同床共枕……怀上身孕,她便会替我继续医治娘亲的病,等我怀上孩子,就会将我送到庄子上养胎。再等孩子一落地,她便会将孩子抱走……从此那孩子便再与我无关。而我以养病为由,在庄子上住上一两年,再回国公府,相看嫁人……只要她不说,我不说,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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