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无比的漆黑深沉,她死死凝着他,期望他不要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可他却缓缓开了口,对她道,“昭昭,我最近一直头疼,一直做梦,你可知我梦见了些什么?” 傅嘉鱼心神一紧,惶恐不安的看着他,“我并不想知道!” 李祐笑容苦涩的走到她身边,见她没再往后退去,心中欣慰,“我梦见你我成了婚,你是我的妻,我们分明是夫妻,对吗?” 傅嘉鱼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心底怒火熊熊燃烧,“李祐,你疯了吗!” 那两年几乎是她无法释怀的噩梦,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云淡风轻说出来的! 她恨透了那时的自己,也恨透了他,他难道不明白?! 李祐扯了扯嘴角,眼底有着浓稠到化不开的情绪,他一把握住女子纤细的手腕儿,继续道,“这个梦很奇怪,与我们的现实形成了两个极端,梦里的昭昭非常喜欢我,为了嫁我为妻,甚至忍下了江氏带来的侮辱,为了我,还自愿将谢氏财库的钥匙奉献出来。而两年后,那个昭昭,却死在一场大火里,她死后,我到处寻她,找不到她的尸骨……昭昭你猜如何?梦里的我,竟然将整个卫国公府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昭昭的尸身,最后怒得将卫国公府的宅邸烧成了灰烬!” 傅嘉鱼听得心神大乱,心脏被勒得又紧又麻,却又疑惑。 什么大火,她分明是被李祐灌油而死,他怎么只字不提?
第297章 他的梦 男人不等她说话,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苍白的小脸,幽幽道,“梦里的我娶了江氏,仕途青云直上,承袭爵位,成了下一任卫国公,江氏跟着我,荣华富贵一世,我与她儿女满堂,子孙绕膝,平安度过晚年。只是垂暮之年,却有人来告诉我,找到了我那位早逝的原配尸骨,问我要不要见昭昭最后一面。我自然说要,连夜去了那人指定的地点,却没想,在那坟前……” 他说到此处,一阵唏嘘,眼眶微微发红,笑了笑。 “昭昭,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傅嘉鱼听着这些恶心的话,只觉头皮发麻,他毕竟是男子,出入朝廷,李祐若当真与她一样重生,以他的手段和聪慧,那她和废太子就危险了! 现在正是废太子大业的紧要关头,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当然不是真的!不过是梦而已,你不必将一个莫须有的梦按在我身上!”她嫌恶的冷着小脸,眼里没有半点儿感情波动,冷嗤道,“你已有了江氏,我便不会嫁你为妻,更不会傻乎乎的将谢氏财库的钥匙平白送给你,李祐,我并非下贱自轻之人,你也别太自作多情!” “昭昭。”李祐眼眸猩红,大手攫住她的双肩,胸口一阵揉捏撕扯般的疼痛,“我并非自作多情,我知道你心里明明有我,不过是被江氏气昏了头脑,所以才会做出退婚之举,如今我已幡然觉醒……便不会再辜负你……你……你知道么,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呵呵。”听到此处,傅嘉鱼忍不住发笑,“世子说这些话时,可曾想过待嫁的苏姑娘?” 李祐沉声道,“我根本不喜欢她,昭昭若不喜,我回京便退了与她的婚事,我们重头再来过可好?” 傅嘉鱼简直无语至极,他若像从前一般,对她不屑一顾,她或许还会高看他一眼。 如今她不要他了,他又犯贱来求和,是男人天性如此,还是他世子爷不甘心被一个弱女子玩弄,故意想挽回她,然后再将她狠狠抛弃来惩罚她? 不管是什么,她对他都没有半点儿情意,也没心情与他周旋。 她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眼中多了几分嘲弄,“我走了,今日世子说的这些胡话,我只当没听过,还望世子莫要出去乱说,免得坏了我的名声,影响我与夫君的感情。” 李祐有片刻怔忪,女子走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只能瞧见她一个单薄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 那个名叫闻春的男人一见她,便摇着尾巴追上前去,跟条狗似的。 月落还在站在原地,没有同往日一样对他行礼,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回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胸口里某处钻心的疼,脑仁里跟钉着无数根钉子一般,密密麻麻的酸胀让他不禁嘶吼一声。 “昭昭,别走……他会杀了你的……” 他无声的呢喃着,痛苦的皱起俊眉,梦里那个男人狠心的将昭昭杀害……他不能……不能让昭昭受到伤害…… 李祐手指颤抖着,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崖上,发了疯似的用大手狠狠砸着脑袋,只恨不能将这折磨人的脑子砸碎。 朱方吓得不轻,忙跑上来,将他扶住,“爷这是做什么!” 李祐眸光清冷,寒霜覆在那两片浓密的长睫上,痛苦稍微缓和了一些,撕裂的口子又开始逐渐复原。 最近这段日子,他时常处在这样的折磨中。 脑袋疼起来,几乎要了他的命,不管吃什么药都无法缓解,只能等它自己过去。 他喘息了一声,靠在朱方身上,怔怔的看着这悬崖,“她不信我的话。” 朱方担心道,“爷,你说什么?” 李祐呵笑,心脏又酸又紧,“不过,我也不信她的话,我们扯平了。” 朱方越发不解,最近世子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可他只是个做下人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爷不若……忘了傅姑娘罢……苏家二姑娘……” 李祐抬眸,打断他的话,“朱方,你有没有做过梦。” 朱方老老实实道,“是人当然都会做梦,世子,你想说什么?” 李祐长眸微敛,目光有些涣散,“我梦见两日后,我们的车队会遇到一伙儿马贼,那头领武功高强,将我一掌打落悬崖,我掉下悬崖后,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半个月,是江氏,用她的神药救了我。” 朱方大惊,“怎么会呢?咱们一路行来安然无事,眼看就到徐州了,越过这座山便是繁华的徐州城,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遇上马贼。” 李祐扯开唇角,他其实没说清楚,这伙人不是普通的马贼。 而今东京城山雨欲来,平淡无波的表象下,实则暗潮汹涌。 废太子的势力遍布东京各大权贵府邸,徐抱阳很快就会被释放出来重掌兵权,他带领西北二十万大军直指黑水关,打赢第一场胜仗后,便屯兵不前,联合当年徐氏旧部,一方面压制北戎的十万骑兵,一方面掣肘东京的皇帝,令皇帝恢复废太子的太子之位。 皇帝不肯,硬着头皮与徐抱阳对峙。 再加之晏河即将决堤,大炎开始生出内乱,贫苦百姓不堪忍受官府的欺压和皇帝的昏庸无道,各地武装势力揭竿而起,无数绿林好汉到处圈占地盘。 这一批马贼兵强马壮,领头的闻老大乃当年徐氏旧人一脉,其先祖从军中逃出后,干脆不当兵了,占了个山头,自己做山大王,听说徐国舅领兵出征后,此人便故意在大炎境内捣乱,想趁机把持住徐州,得一方权势,坐镇一方,自己当诸侯。 途中见他李家马车辎重繁多,便起了心思,欲夺一批钱财留作己用。 这人不是简单的马贼,身后有一支隐藏在山寨里的五百人精锐小队,饲养了上千马匹,可谓狼子野心。 他现在就是想等,等到后日,看看那梦里的场景会不会成真。
第298章 李祐重生了? 他不知道一向胆小懦弱的昭昭为什么会突然在他冠礼上翻了脸……还在冠礼前,不着痕迹的出府为自己寻摸了一桩婚事……至少现在看来,他的昭昭绝不是普通人……她在他的梦里死得那么惨……也许……也许…… 他不敢再想……心窝里狠狠一跳,薄唇紧抿成一条绷死的直线。 “朱方,扶我起来。” 男人气息微弱,声线冷淡。 朱方惊了一跳,忙扶着他的手臂起身。 可那只手,隔着厚厚的衣袖,仍旧冰凉入骨……冷得人心里发毛。 “爷……” 男人淡道,“你就不必跟我回宿州了,你亲自带着我的印信去一趟墨城。” 朱方疑惑,“啊?去墨城?可是要去寻江姑娘?” 李祐面无表情的往李家马车走去,“不对,现在的废太子,应当在东京才是。” 若他的梦没错,很快……废太子会重新回到东宫。 安王……会被圈禁,然后“重病而死”。 至于安贵妃和安氏一族……不过是历史洪流中的一抹尘埃。 风一吹,上下几百口人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你去东京,带着我的印信,去找一个人。” 朱方颤抖着手接过自家主子的印信,抬眸望见男人冰冷如玄霜的表情,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世子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 回到傅家马车前,傅嘉鱼依旧神情凝重,小手拧着手边的袖口吩咐月落去准备笔墨。 不管李祐是否真的重生,她必须要尽快给徐公子传一封书信。 谢氏的护卫们在空地上搭了一个棚子,用来休息和避风。 傅嘉鱼写完信,红着脸在末尾上添了句“想你”,才将信纸叠好塞进信封里,让谢家专门的送信渠道递出去。 吴青柏撩起帘子,亲手端了热汤过来,让她喝一口暖暖身子,“小主子刚刚去哪儿了?” 傅嘉鱼没回答,小手接过瓷碗,手指微微颤抖着,半晌搁在膝上,“吴伯伯,我喝不下。” 吴青柏挑眉打量她一眼,怕她不适应这舟车劳顿,便道,“小主子常年待在府上,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我们再休息半日,等养足了精神再走也行。” 傅嘉鱼摇摇头,小脸泛白。 吴青柏觉察出她表情不对劲,淡淡的看月落一眼。 不等月落开口,闻春便轻哼一声,道,“昭昭刚刚去见了李祐,也不知李祐跟昭昭说了什么,昭昭一回来就这样了,我觉得,李家的人还是得少见,那李祐也不是个好东西,看他的样子像是中了蛊一样。” 话里话外都是对李祐的不满。 吴青柏不悦的皱眉,“李祐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想继续纠缠我家小主子?我现在就找他们家要说法去。” 傅嘉鱼咬唇,脸色紧绷,轻轻拉住吴青柏的大手,心烦意乱的叫住他,“吴伯伯,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没胃口。” 吴青柏复又坐下来,眉头缓缓皱成一个小山,儿女之情他还是懂的。 小主子自从退婚后,这眼里就再没有过李祐,倒是对那个丑陋的徐公子颇为上心,是以他并不担心傅嘉鱼会回心转意,再吃卫国公府的回头草,只担心李祐那小子莫非不甘心被小主子退婚,反倒主动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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