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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轻羽目光有些呆滞又难以置信，她喃喃道：“尸体，器官，脸皮，魂魄出窍，储存魂魄……这些如果都是那一个人做的，那人，大概是要让人借尸还魂，死而复生。” 附近路过的车恰巧鸣笛，吓了他们一跳，三个人的心都有点乱，一路无话，车到酒店才停。 夜里有些烦闷，到清晨之际，下了一场细雨，他们上午去游乐园的时候，设施上的雨水已经干了，地上只有浅浅的水洼。 他们四处溜达了一圈，白轻羽听到那些雕塑在低语：“昨晚那几个人，又来了……” “真不知道这几个丫头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啊……小点声，那丫头听得到……” “怕什么，她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 白轻羽对这些话充耳不闻，他们走到套娃旁边，套娃的颜色比昨晚看起来红一些，微笑的眼睛，弯弯的嘴角，总觉得有些虚假。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宋煜按了昨晚找到的启动开关，机器播放着儿歌，大套娃的肚子缓缓打开，它的上半身往一旁倾斜，肚子里有个小平台，慢慢升起，上面有五个小套娃，像不倒翁一样，前后左右摇摆，像是在跳舞一般。 红，橙，黄，绿，蓝，五个颜色，不一样的表情，跳得不亦乐乎。 宋煜看了一会有点眼晕，苏蓦然负责拍照和录像，白轻羽则是一直盯着五个小套娃。 没有人听得到，他们在说话。 “哎呀……这才几点？” “好晕啊，以前晕车，现在晕这个……” “头疼……” 不一会，小娃娃的动作慢下来，大娃娃也回到了原位。 白轻羽眨了眨眼，恍然如梦，她怔怔地回过神来：“宋哥，再按一次。” 宋煜哎了一声，再次按响了，有好几个小朋友也在一旁一起看着，惊叹着，也有其他人在拍照，别人并没有太过注意白轻羽三人。 之后，他们又打开了一次，小娃娃们都在抱怨：“啊，还来？” “好歹让我休息一下啊……” “不行不行，我晕了晕了……” 白轻羽顾不得许多了，她状似无意地轻轻地哼着《我只在乎你》这首歌，哼得零零散散，却也能听出调来。 “哎，这不是你最爱哼的那首歌吗？” “想不到还有年轻人喜欢老歌啊……” “好听的歌，不会淘汰啦……” “我觉得没你唱得好听……” “哎？你怎么不说话……” 白轻羽目光一敛，橙色的娃娃没有说话，她定定地看着橙色娃娃，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片刻后，白轻羽调头就走，宋煜和苏蓦然赶紧跟上，白轻羽低声道：“高15公分，头部直径6公分，肚子直径10公分，橙色的那个。” 苏蓦然立即把数据记录下来，又把拍的照片和视频一起发给他们的朋友。 那位朋友专做仿制品，像这种简单的，他一天就能做好，不过要等表面彩漆干，明天才能拿到。 他们不知道，那个橙色的娃娃紧紧地盯着白轻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等游乐场关门之后，他们三人轮流过来盯梢，以防幕后之人突然过来做些什么。 一个盯梢，另外两个人就在车里打盹，直到游乐场开门，他们才开车去找那位朋友。 宋煜要开车，他是第一个盯梢的，休息过后，并不影响开车，苏蓦然想让白轻羽睡个整觉，便让她最后再去，这会白轻羽刚回来，打着哈欠，靠在苏蓦然身上眯一会。 他们取了娃娃，不禁赞叹确实和实物一模一样，便往回开，吃了午饭，他们再次进入游乐园。 确认娃娃还在，没有更改之后，三个人在游乐园里玩了一圈，游乐园很大，全部玩到，也要一天的时间。 他们在园区的餐厅吃了晚饭，一直到晚上快要关门的时候。 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他们三人再次来到套娃附近，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苏蓦然用手表上的微型电脑干扰了这附近的监控，对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宋煜打开套娃开关，白轻羽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取出了橙色娃娃，将仿制品放了上去。 那位朋友真是厉害，即使没来现场，没有触摸娃娃，仅凭一个视频，就看破了娃娃运动的原理，仿制娃娃也跟着转起来，看不出一丝破绽。 除了其他几个娃娃的惊叫。 白轻羽事先在园区里买了套娃纪念品，里面的小娃娃也早就拿出来了，她快速把橙色的娃娃放了进去，关好，就这么抱在手上。 苏蓦然解除了干扰，否则时间太长，监控室的人就要察觉不对赶过来了。 他们不慌不忙地等这边娃娃唱跳结束，才慢悠悠地，有说有笑地出了园区。 上了车，他们飞速赶往酒店。
第四十章 失落的游乐园（四） 宋煜只要亮出警察身份，说是查案需要，带走这么一个娃娃也不是难事，可他们不能惊动幕后人，而且他们也无法确定，游乐园里的工作人员，是不是都不知情。 白轻羽一路上都紧紧地抱着娃娃，直到酒店，他们都去了白轻羽房间。 白轻羽这才把抱着的娃娃松开，打开外面的娃娃，取出里面的橙色娃娃。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铃声放出来，在歌声中，她隐隐听到有抽泣声，白轻羽满怀着希望，声音颤抖着，说：“我是白轻羽，我听得见您的声音，请问，请问您……” “小羽啊……”有个柔和的女声从娃娃中传出来，白轻羽一下子红了眼眶，这和记忆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妈妈……妈妈……是您吗？”白轻羽哽咽着，宋煜和苏蓦然都有些动容，默默陪在白轻羽身边。 白轻羽只能听到对方在低低地啜泣着，她也不催，在一旁垂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能这样失控痛哭的，一定是她的妈妈，何玉莹。 半晌，声音再次传来：“小羽，我是妈妈，这么多年了，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虽然用这种方式，我昨天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小羽啊……” 这下毫无悬念，白轻羽抱住娃娃，母女二人又哭了一场，看到这个样子，宋煜和苏蓦然也都明白了，他们松了一口气。 苏蓦然轻声说：“我们去外面等你，有什么事，叫我们一声。” 白轻羽点着头，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 宋煜和苏蓦然都出去了，白轻羽问：“妈妈，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您的魂魄怎么会在娃娃里？还有游乐园里，还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吧？你们，都已经死了，对不对？” 何玉莹叹了口气：“唉，孩子，你别难过，当年你还小，不记得也很正常，我们都已经死了，只是魂魄还在，我们能相见，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其他的不要问了，也不要再管这件事，那个人很厉害，如果被他知道，你把我带走，影响了他的计划，他可能会对付你的。” 白轻羽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她难以置信，试探地问：“妈，那个人，是不是要……复活你们？” 何玉莹一惊：“你，你都知道了？” 白轻羽心中也是震撼，这个人，想要复生的人当中，竟然有妈妈？！ 她的心有些乱，问：“妈妈，您是怎么想的，他们是怎么想的，您一直在等着被复活吗？真的能复活吗？” 何玉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刚开始，那个人把他们的灵魂都收集起来的时候，告诉他们，他会想方设法让他们复活。 她听到这话，不论真假，她都有了希望，她迫切的想要复活，她好端端的就这么死了，她还有她的女儿，她还要看着她的女儿长大。 他们都一直在黑暗中等待着，那个人日日用灵力滋养着他们的灵魂，每过一段时间，就有羸弱的灵魂撑不下去而消散，而她凭着对女儿的牵挂，一直都撑着。 他们后来被那个人带到着这个游乐园，以人们的快乐为养分，滋养着他们，那个人偶尔会来一次，来了也只是看看他们。 他们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在做什么，这么多年，他们当中没有人被成功复活过，包括他自己的亲人。 慢慢的，他们在这个地方，看别人欢笑，而自己被困在这里，被人看着，坐着，拍打着，议论着，他们无法离去，他们对复生的期待已经消磨殆尽，他们想要消散，想要解脱，想要随风而逝，无论等待着他们的结局是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所以游乐园的怨气激增，那人每次来也只是看着他们，无喜无悲，他的亲人倒是相信他，可他们，说不上感谢，说不上恨，只是不想再这样了。 可他们只是魂魄，没有资格反抗一个想要复活他们的人。 白轻羽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又试探地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司彦？” 这个名字让何玉莹回过神来，她顿了顿，说：“是，孩子，你……” 司彦，就是新芽孤儿院的院长，是白轻羽儿时最为敬重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司彦是她见过最强大的人，如果有个人能做下这样的事，最有可能就是他，只是，她不愿去想，她不愿那个人是他…… 白轻羽说：“妈妈，您知道吗？司彦为了复活你们，杀了很多的人……” 白轻羽把之前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了何玉莹，她听了心中惊骇万分，她现在已经对复活不抱希望了，而有个人还在为了他们不断地杀人，被杀的人，又何其的无辜？ “所以，我们才来查这些案子，妈妈，您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司彦到底做了什么？我们得去阻止他，他以成百上千人的命，换几十人的命，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屠戮！” 白轻羽说着，劝何玉莹，也是在劝自己，判断一个人行为的正确与否，除了要看他的初衷，还要看他的手段，这样的手段，堪称暴虐，残忍。 何玉莹心中震荡，她想要活着，别人也想要活着，没人有义务要把命让给你，她想劝白轻羽不要去招惹司彦，司彦太厉害了，她怕白轻羽会受伤。 可是看白轻羽的样子，还有那两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好惹的样子，即便自己不说，他们也会去找司彦，自己还不如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们，让他们能有所防备。 想明白了这些，何玉莹才开口，可是，她也记不得全部了，不知道是这么多年记忆也跟着消散了，还是司彦抹去了他们的记忆…… 何玉莹只记得那天她去接白轻羽放学，学校附近发生了爆炸，很多家长和孩子都被炸得尸骨无存。她当时将白轻羽推开了很远，自己却被波及，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成了魂魄，滞留在原地。 还有其他家长和孩子的魂魄，他们也在这里徘徊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过来处理现场，过来祭奠，他们看到自己的亲人，或嚎啕大哭，或发呆不语，却无法去拥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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