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都一怔,又一个对视,不禁会心一笑。 “走吧。”宛芍说。 司巧也不扇扇子了,赶忙同宛芍一起跑着去追那对夫妻。 其实那小女孩得的是什么病,宛芍见多识广,一眼就已看出来了。 是中暑。 虽说不是什么难治之症,但那小女孩的中暑程度很深,已经出现了痉挛抽.搐的症状,的确要快些送医。 且那小女孩一家从灾区赶路过来,面黄肌肉,十分劳累,身体也严重缺乏营养,这种情况下一个小小的中暑搞不好都能要了她的命。 大约不到一刻钟后,那对夫妻就找到了安神堂。 他们抱着女儿进去,焦急地冲到柜台,请求郎中治疗。 宛芍和司巧也进入安神堂,在大厅里找了个角落,静静看着。 安神堂的郎中在看出小女孩是中暑后,赶紧招来学徒,让把小女孩安置下大堂靠北侧的窗户下。那里阴凉通风,能够为小女孩降温。 接着学徒用浸了冷水的毛巾,敷在小女孩额头上,又端来一碗融化了盐巴的水,扶着小女孩的后颈,让她喝下。 小女孩似乎缓过来一些,抽搐的症状渐渐止住,只是仍旧面色潮红得厉害。她娘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极烫,令人揪心。 小女孩她爹连连向郎中和学徒作揖道谢,只是眉梢仍旧带着化不去的愁容。 他的女儿身子骨一向弱,这次家乡遭了洪灾,他们没吃的了,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每日喝水都是不干净的河水、溪流,他们还颠簸着走了好多天的路,才来杭城。 本就差的生活条件,加上这段时日的疲惫和绝望,甚至来到杭城的水土不服,让女儿在高温下身体崩溃,变成了这样。 她爹知道,只是一碗盐水定是治不了本,这次解了暑,若还有下次,他女儿的身子还禁得住吗? 几乎印证他心里的猜测,郎中在这时带着几许沉重说道:“令爱这次解暑后,需调养一番,不然……以她现在的体质,很容易感染热伤风或是肠胃病。” 小女孩的爹一怔,连忙道:“那请您写个方子!” “开方子倒是没问题,只是您二位……”郎中早也看出来夫妻两个是灾民,定是囊中羞涩,只是他说到这里却没再说了,叹了口气,提笔写起药方。 小女孩的爹娘也因为钱的问题,此刻不禁更加愁苦,又窘迫地对视一眼。 她爹一咬牙,将身上所有的铜板都摸出来,红着眼睛道:“咱们就囡囡一个孩子,就是拿出最后一点身家,也得给她治……” “孩子她爹……”小女孩的娘流下眼泪,她赶紧抬手抹掉泪水,倔强地眨眨眼,试图把眼泪全憋回去。 小女孩的爹把铜板递向郎中,艰难道:“这是我们全部的钱……” “这……”郎中已经写完了药方,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接小女孩爹的钱,叹口气对他说,“这张药方,我是尽量挑些便宜有效的药写的。你看,这几味药,”郎中指着药方上写在前排的药,“这些我就全送给你们,就当结个善缘,毕竟医者仁心。但……这最后一味药……” 郎中的手指滑至写在最下一排的药材旁,“这味药对令爱的病情和体质而言,不能缺的,我找不出能替代它的。可这味药偏偏不便宜。” “我……这我知道……可是……”小女孩的爹痛苦地挤出一个个字,近乎乞求,“可我们确实没有钱了,能不能先赊账……”他又道:“我们是南边受了洪灾的村民!等刺史大人和朝廷赈灾,帮我们重建家园,我们就有钱了,到时候再还您。求求您了!救救囡囡吧!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啊!” “唉,这、这味药材真的……小伙子,我毕竟也得养活一家老小,和这整个医馆里的帮工啊!”郎中也面色发愁。 小女孩的爹身体发抖,转头看一眼已经渐渐平静的女儿,纤细瘦削的身体躺在那里,仿佛一团轻飘飘的棉花,随时都会散掉一样。他怎么忍心不给她吃最合适的药调养? 可他们没钱了…… 这七尺汉子眼眶红肿,不禁企求似的拿起药方,盯着那最后一味药材,不断念着:“九节菖蒲,九节菖蒲……就差这一味九节菖蒲……” 九节菖蒲?司巧倒吸一口气。 宛芍也一怔,下意识扭头看司巧。 司巧的真身,就是九节菖蒲啊!
第15章 芍药仙子(15) 司巧冲宛芍澄澈地笑了下,就主动朝几人走去。 她笑着说:“我这里有些九节菖蒲,也用不上,送你好了。” 郎中露出吃惊困惑的眼神。 夫妻俩却在短暂的怔愣后,顿时激动不已,眼中滚出热泪。 他们“通”的一声跪在司巧脚下,泣不成声:“谢谢这位姑娘,谢谢您……” 又转了方向要给郎中磕头,“两位是我们的大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郎中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夫妻俩,“使不得使不得,折煞我了!快起来!” 司巧也笑着拉那妻子起来,递给妻子一张包裹的方巾。 打开方巾,里面正是九节菖蒲。 夫妻俩又是千恩万谢。 宛芍站在角落里,将这画面看在眼里。那夫妻二人宛如绝处逢生的兴奋和感激,那郎中舒了口气的笑容,还有周围其他人向司巧投去的赞赏眼光……此刻的司巧,就像是能照亮黑暗的一团光、一盏明灯。 那么耀眼,那么美丽。 宛芍心中涌上一阵强烈的明悟。 她好像明白,花神大人让她们来杭城的真正用意了…… 可突然的,一种看不见的危险好似出现在周围,由远及近,迅速就逼到宛芍近处。 空气被劈砍产生的冰冷气流,一下子就冲击进整个医馆。 宛芍电光火石间甩出软鞭!而这一刻,她分明听见周围好些人发出的跌倒声和痛呼!这其中就有那中暑小女孩的声音! 一股怒气冲上宛芍头顶。 谁?! 这是冲着她来的,可冲着她就能随便把无辜人卷进来吗?! 能对她这般大恨意的……暮江天!! 软鞭在身前盘卷成盾牌模样,死死挡住袭向自己的东西。 那东西受阻,却犹带着破风的势头和一股巨力,试图突破宛芍的防御。 宛芍被这股巨力掼得后退,趔趄几步,又死命地站稳。 她不能退,必须要扛住,不然这一个医馆的人就都完了! “宛芍!”司巧本也跌在地上,这会儿她稳住自己,迅速起身,扑到宛芍身侧。 司巧扬起绢扇,以扇为盾,立刻分担了一部分宛芍的压力。 宛芍见状,手腕一翻,软鞭立刻变换形状,似有力的藤蔓般,一下子缠住那东西! 宛芍再催动法力,接下来,全场惊呼。因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见,那被鞭子缠住的东西,渐渐从虚空中现形、凝实,竟是一把半人多长的银色剪刀! 剪刀在软鞭的束缚下,还在挣扎,却被宛芍和司巧一起用法力压制住,只能不甘地被从虚空中拖出来,露出它冰冷而张牙舞爪的杀人模样。 司巧震惊地瞪大眼,不用想也知道,这剪刀是极具杀伤力的法器。 刚刚它要是剪到宛芍身上……! 而宛芍胸中的怒气,也在一瞬间爆发至顶点。 暮江天!! 若不是自己和司巧挡住银剪,这银剪掀起的厉风和法力,便能将整个医馆的人震得魂魄升天! 就为了暗算她,不顾一屋子凡人性命。 “你如今都开始滥杀无辜了吗?!”宛芍不禁控诉出声,“暮江天,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暮雨城背得动你这么大的杀业吗?!” 银剪的攻势顿时停滞了一下,更证实了在背后操纵银剪之人,果真就是暮江天! 他显然因为宛芍的话,一时动摇。 然而到底是家底雄厚的暮雨城的法器,暮江天又是神二代,修为远高于宛芍和司巧。 司巧忽的就撑不住,一口血喷出,身子踉跄着歪倒。 五脏六腑犹如被风刃一刀刀砍着,终于因失血过多,司巧只觉得脏腑像是被碾碎、掏空。她无力再对抗银剪,失去血色的唇畔是不断从口中流出的鲜血。 “宛芍……”司巧咬牙,倔强地还想撑起绢扇,然而眼前却一阵阵发黑。 所有的压力又都回到宛芍这里,暮江天在短暂的迟滞后,仍旧继续动手,霎时,仿佛这把银剪无形中化成无数把看不见的剪子,全都钻进宛芍的骨头、血脉和五脏六腑,一下下疯狂地剪着,血肉横飞。 一股血味冲到宛芍的口中,握着软鞭的手已无法控制地颤抖。 她快撑不住了。 可她不能退,否则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她和司巧在内,都会……! 忽然,一缕陌生的花香,出现在宛芍鼻端。 她在花香出现的一刻,尚未意识到周遭发生了什么变化,然而仅仅是下一瞬,她就感到承受的压力在一个刹那被卸去。 明明眼前还是张牙舞爪的银剪,可却好像没了攻击力,只彷如一张唬人的纸剪刀。 宛芍陡然明白什么:花香、莫名到来的助力…… 是花神大人! 花神大人在解救她! 宛芍心一定,眼中华光亮起,如陈黯许久的越女剑刹那间得见月光,澄澈与坚定写满瞳底。 她使出全身法力,灌注在软鞭上,合着花神的法力一起,狠狠绞向银剪! 咔的一声!石破天惊! 在所有人如释重负的目光下,银剪整个被绞碎!化作一团尘埃,灰飞烟灭。 宛芍也几乎拼光所有的力气,一头长发在银剪的余风中凌乱飞舞,她气喘吁吁,像一丛刚经历过风雨拍打、花瓣跌落满地的芍药。 萦绕在鼻尖的那股陌生的花香,转瞬散去,是花神大人收招。 宛芍还来不及向她道谢,眼前,暮江天大步从医馆外冲进来! “宛芍,你……!” 暮江天怒不可遏。 他和伊落闹了不愉快,虽踢了瑰儿一脚,也没发泄多少郁闷。 等听到伊落让他教训宛芍,他忽然就想,对啊,让他这么憋屈的罪魁祸首,不就是宛芍吗? 不报复宛芍,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是,他的确不能在杭城轻易对宛芍动手,就因为宛芍先前在千秋台弄的那一出,但凡她在杭城有个三长两短,他和暮雨城都要第一个被怀疑。 可他不能平白受这么多委屈啊! 所以暮江天又告诉自己,他就试试对宛芍动手,看又能怎样! 他要用银剪把宛芍打成半死,让她退出神侍选拔,就此灰着脸回她的椒花小筑去。 他又没要宛芍的命,就算到时候惹得暮雨城被攻讦,就说银剪是自己失控,不小心伤着宛芍的,这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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