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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将小家伙从石缝里扯出来，我把这事和小家伙说了。 小家伙思考了一下，郑重其事道：“我可能需要一件看起来就很威风的帝袍！” 我哽住，一时的确没缓过神来，万万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这家伙还这么注重形象。 但我，后来还是命人给他做了件金蛇图纹搭藏青卷云花样的玄色神袍。 那帝袍穿在已化成人形的小墨墨身上，衬得本就清隽俊朗的男子更加温润如玉、芝兰玉树了—— 对，那也是小墨墨第一次化成人形，没有化成白白胖胖的小崽子，而是变成了一位肩宽腰窄，腿长脸白的……俊逸小白脸。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中分刘海，墨发高束，也许是因为经常向大哥讨教学习的缘故，所以甫一化成人形，眉宇间疏冷就真有那么几分不怒自威，帝王盛气浑然天成的感觉…… 嗯，也算没有超出我能接受的范围。 “蛇族的未来，就靠小墨墨你了！祖上我相信你！” 我亲手给他戴上蛇皇金冠，为他整理肩上如墨长发，想了想，又给他把墨青色衣襟合严实些， “不过，实在打不过就算了，不许硬撑，这次择选十二生肖虽然是个机会，但却不是我们蛇族唯一的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机会！ 揍不过那些上古神兽也无妨，咱是蛇皇，无论何时何地气势不能丢！打不过，就退出来，保持咱们的帝王风度！ 你要是胆敢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爬着出来给你祖宗我丢人，回来我一定不放过你！” “知道啦。”他修长的五指握住我的手，金瞳内攒着明媚的暖光，低头深深凝望着我，唇畔勾着儒雅的笑，认真向我保证：“绝不给祖上丢人，等我回来。” 说完，他突然将我抱进怀中，按在清凉的怀抱里。 而我也是彼时才清晰认识到，一直被我当孩子养的小墨墨，竟在不知不觉中，长成大人了。 他确实没给我丢脸，哪怕在红莲圣境中被别的神兽出黑手，捅得五脏俱损，也紧咬牙关没说一个疼字，没打算真放弃…… 我坐不住的紧张起身，看着空中水镜化出的监控场景，目光直直落在那柄偷袭刺穿他心脏的长剑上，眼睁睁看着他吊着最后一口气，徒手将长剑折断，遍体鳞伤…… “住手！蛇族退出，我们不比了，不比了！” 坐在上首，面若冠玉，眉眼如画的白衣年轻神祖闻言瞥来余光，大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阻止道：“先别慌。” 我心跳如鼓地大口喘气道： “再比下去，他命就没了！那些神兽族摆明了就是合伙偷袭欺负墨墨一个！我蛇族，就这一位应天命而生的蛇皇，难道就为了争着一口气，让他把小命搭进去么？ 尔等神兽族高高在上，不曾想私下也这样龌龊恶心！墨墨没有亲人，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看不得我的孩子被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欺辱折磨！ 如若此次比赛如此不公，大家都可以将黑手摆在明面上下，那我蛇族，退出又何妨！” 大哥阴着脸沉吟：“他都已经拼到这个地步了，好不容易才闯到最后一关，他自己都没想过放弃，你若此时喊退出，岂不是让他前功尽弃，他身上的伤，都白受了。” “可是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别人打死啊……” 神祖大人面不改色的威仪启唇：“灵儿，不许胡闹，红莲圣境中的比试除非本人自愿退出，否则，任何人都不能叫停。” “神祖大人……” 后来那一个时辰里，我的心无数次提到嗓门眼，无数次祈求上苍，保佑墨墨，千万不要有事…… 但万幸，他成功了，浑身是血五脏俱损连肩胛骨都被砍断了，却硬是吊着一口气，拼出了一条血路。 他踉踉跄跄来到我跟前，走一步，地上便多一滩血，玄色帝袍被刀剑灵力砍得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的，忍着身上的伤痛，朝我露出一个天真纯粹的笑：“祖上，我没有给你丢脸。” 我看着他那副残损的身子，不觉双眼湿润，眼眶滚烫，一把将他抱进怀里便忍不住轻声哭道： “你这个不听话的笨蛋，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看的有多害怕，他们把你伤成那样，你揍他们啊！ 我不是和你说过，打不过就退出吗？我们蛇族不屑和他们争抢！你这个笨蛋，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别哭。”他一脸心疼的抬手捧起我面颊，目光幽长且深邃，好脾气的温柔哄道：“我是你选出来的蛇皇，我也想向你证明，你的眼光没错。祖上，你别哭，哭的我心痛。” “笨蛋啊，走！回蛇族，我给你疗伤，伤成这样我得养你多久才能将你养全乎啊！” “我皮糙肉厚，很快就痊愈了，你别怕，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 “神祖法旨到——” “入选了！神祖为蛇族赐新名，巳。” “墨墨，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墨云巳。” “祖上，我是你培养出来的蛇皇，我会保护好蛇族，保护好你，千年万载，我只忠于你……” 春天，他会特意摘下一朵初开的桃花，趁我在花下小憩，悄然别进我的发间。 “祖上。” 我睡眼朦胧，朝他招手：“阿巳，过来。” 他乖乖化成一条小黑蛇，趴到我怀里，窝在我的腰腹下。 他对我过于依赖，以至于连我哥都略有几分不大放心。 “阿巳，自从继承了蛇皇之位，对外雷厉风行，将整个蛇族治理得井然有序，待你，倒是无比忠心，十分听话。” “他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对我自然比较亲近。” “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偏头看哥哥，笑道：“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对这种事感兴趣了？” 哥哥拧眉道：“你是本座妹妹，平时又一贯的粗心大意，有些事，为兄当然要替你多考虑着……” “目前，神族并没有合我胃口的男人，况且，我没那个想法，我觉得一人自由自在，甚好。” “阿巳……也快到可婚配的岁数了。” 我好奇道：“是哦，哥哥你有合适的人选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回去问问阿巳愿不愿意去相个亲。” 哥哥发愁道：“本座的意思是……你觉得阿巳这孩子怎样？” 我不假思索：“极好！” 哥哥叹气，索性更直白点：“你对阿巳，有意思么？” “啊？” 哥哥负手陪我走在紫鳞花开遍的宫道上，沉声道：“为兄能看出来，阿巳这孩子，喜欢你，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一头雾水：“他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嘛？” “他，应该是对你动心了。” 我听完只觉得好笑：“怎么可能，阿巳他是因为他打小就在我身边，所以才会更亲近我点，我们这种感情，是亲情，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情。” 大哥还是不放心：“反正，你要留意着些……阿巳这孩子，其实还不错。” 但是，多年后，事实却还是证明了大哥当年的顾虑着实多余了。 因为阿巳，娶了人族郡主。 阿巳要成婚了，来九斗宫看我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再后来，人族攻打灵蛇山，差点将蛇族灭族。 他手足无措时，是我以蛇祖之名引来了天罚，劈死了那两个不知死活的狗玩意儿。 也算为我的小阿巳报了仇。 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可怜兮兮地爬上九斗宫，还像小时候那样化成小蛇枕在我的腿边，哀然落泪。 他委屈自责自己的决断有误，他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人族郡主的野心，他更怕，我对他失望。 就连他累到昏迷时，还不忘往我怀里拱，哽咽求原谅：“祖上，我让你失望了对么？对不起祖上，祖上你别不要我。” 我温柔抚着怀里的小蛇，无奈叹道：“这如何，能怪你呢。” 天意如此，我蛇族注定有这场大劫。 这孩子，还像小时候一样，性子单纯，很难哄，一旦哭起来，就得我说干口舌地去安慰。 那次，我在九斗宫哄了他好几天，魂都要累飘了，才终于为他重拾信心，哄他打起精神。 再后来，他又要成婚了，这次，娶的是他心爱的蛇族姑娘。 亲眼见到他人生圆满，我才放心离开灵蛇山。 蛇族大祖，也到了该陨落的时候了。 灵蛇山，一别经年，阿巳两口子已经不在了，如今的蛇皇，是墨玄霄，阿巳的小孙儿。 不知阿巳若是晓得这么多年过去，我这个祖上不正经勾得他孙儿成天不务正业，会不会摇着尾巴瞪我，责怪我为老不尊…… “阿巳……” “祖上。”梨花入梦，故人与我重逢在梦里，清隽俊朗，一如数十万年前。 他一袭玄衣信步而来，伸手，执起我的指尖，眉眼柔和，唇畔携笑问：“这些年，过得好么？” 我昂头深深瞧着他，嘴角亦是不自觉上扬：“好，你呢……” 他于掌中化出一盏梨花，抬袖为我簪在鬓角：“我是你挑选的初代蛇皇，即便身死，元神也会散在整座灵蛇山的八方，余力庇佑着整个蛇族。好多年没见到祖上了……阿巳很想你。” 我拿他没办法的握紧他大手，浅浅说：“你这笨蛋，还是这么傻。也好，留在灵蛇山，看着你的子孙后代，看着你的万千臣民。” “我总不能，让祖上失望。我是祖上养大的蛇皇，永世，都有庇佑整个蛇族的义务。而且，我在这里，也过得很好。蛇族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祖上，我家这小玄霄，没有欺负你吧。” 我拉着他在茶桌前坐下，摆弄着桌上的一瓶白梨，摇头：“他，和你一样，性子好，是位合格的蛇皇，因为我，吃了不少苦。” 他舍不得的再次捉住我的手，像小时候一样粘人，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我手背：“我，陪不了你，就让他伴在你身侧，替我照顾你吧。” 我弯唇冲他莞尔一笑，认真地望着他淡金色深眸，说：“阿巳，你永远都是我最乖的孩子，你没让我失望过，你是蛇族，最好的蛇皇。” “自我记事时起，祖上便常常这样夸赞我……我是祖上选的，祖上自然觉得，我哪哪都好。”他目光下移，落在我的小腹上，眼里有了和煦的光，“辛苦么？我记得祖上从前连过冬都觉得累，懒散的不行，现在有了孩子，祖上估摸会受不住。” “还好，玄霄将我照顾的很好，事事都为我考虑得周到，孩子的事，我其实没有操心多少。” “那就好。”他放心地抿唇淡笑，“今夜我来找祖上，就是想确认祖上这些年来，过得怎样。看见祖上开心，阿巳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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