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到燕回那边去了。 他迅速坐直了脊背,手指重重的颤了颤,一时间仓惶无措,不知道是该切断还是该装死不出声。 忐忑间,对面接通了。 江辞敛眉,放轻呼吸,手指攥着那枚玉牌,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对面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 “你谁啊,联系错人了吧。”她毫无波澜的说。 “……” 江辞心虚,没出声。 他握着那枚玉牌,闭上眼,权当听不到她语气中故意的疏离,只是借着她寥寥的声音,渐渐让自己绷了两天的神经放松下来。 玉牌对面背景安静,偶尔有两道鸟鸣声响起,传出去很远。 环境应该是安全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玉牌中,方才的女声继续说话了,这次状似恍然,继而冷淡:“哦,看到法阵显示灵质来源了,江辞,江道友,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一次听到燕回直呼他全名,江辞终究没能成功把她说出口的话不当回事,掀开了眼帘。 脚边的玄空微微晃了晃,飘起来飞到了玉牌前头。 【没大没小,不想叫师尊也得——】 话没说完,玄空就感到自己被握住剑柄,迅速甩了出去。 它一脑袋扎在山石内,力道还没来得及消弭,尾端微颤。 这个臭小子! 玄空把自己从石头里拔出去,晃了晃身上的碎渣子,正要气势汹汹前去拍他两下,一转眼就看到他没出息的低下头。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就是不要装做不认识我,好不好。” 玄空把自己的剑刃剌在石头上,嘎吱嘎吱磨出了火星子。 当初它为什么要选江辞做杀剑之主?看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真丢人呐。 “总算肯出声了,”玉牌里,燕回开口:“要我不装不认识你也行,但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现在在哪?” “……” 江辞沉默片刻,出声道:“阿回还是再不认识我几天吧。”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回去见她,装不认识也没用了。 燕回轻吸一口气。 有时候,真想给师尊一次深刻的教训,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可连亲近时力气重一些他都会哭,像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柔软纯白,简单抓着都觉得他容易痛,还能怎么惩处他。 她大概能明白师尊的顾虑,可她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会审时度势,不会瞎添乱的。 丢他一个人留在中洲,出了什么事,她不觉得自己还会冷静。 “至多五天,”江辞望了眼山下的阑珊灯火:“五天后我去找你,如果你还是生气,就责罚我,怎样都可以。” “怎么责罚,我可不是那种随意欺凌陌生人的人。”燕回淡淡的说。 “……我不是陌生人。” 江辞微微吐息,纠正她,低声询问道:“你愿意抽我吗?鞭子,荆条,应该不累手。” ??? 他认真分析:“如果想让我痛感加重,鞭子事先泡盐水,既能加大鞭子的重量和韧性,抽开皮肉后,盐水浸入,又能刺激伤口,令伤口肿胀出血,不过荆条似乎更疼一些,上面有刺,泡盐水有同样的功效,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还可以换其他惩罚方式。” 燕回沉默了许久。 “我应该不是这种变态,”她迟疑的说:“但我怎么觉得,师尊好像是。”
第111章 不解 ◎需要靠情感这种东西活下去◎ 内室, 一只暗色的蝶蹁跹而至,绕着绢丝明灯飞了两圈后,乖顺的落在容烬的手指上。 那只手匀称而修长, 皮肤白皙,宛若精细雕琢的玉石, 此刻, 停歇的蝴蝶伸出尖利的口器, 顺畅刺入足下的皮肤,一点点的吸食着血液。 口器慢慢染成了红色。 苏玉卿向来畏惧他这些用鲜血喂养的小东西,故而站得远,等容烬获得消息,放走蝴蝶后,她才敢走上前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 “没什么。” 男人在灯火下高大俊美, 在她冰凉的脸上烙下一吻, 微笑着说出残忍的话:“只是没想到过了几天,那个人还是不好杀而已。” 那个人,当然是指江辞。 他当初邀请江辞来梧陵时的表演虚假且不走心, 自然也看得出来对方同样敷衍拙劣的演技。 两个人虚与委蛇, 各怀鬼胎,另有目的。 某种程度上,也算一拍即合, 回梧陵的路上, 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两天,江辞怎么看怎么不像失去魔气,重新变成废人之躯的样子。 容烬没什么耐心, 于是也不遮掩, 干脆令几只魔物前去试探一番。 没想到都被杀了。 看起来, 江辞的情况还是要特殊一些,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容烬对江辞究竟意欲何为不感兴趣,他只想一切按照既定的安排发展,最好能提前一点。 到时候夺取了这具有妄山血脉的躯壳,他就不用再陷入轮回一般的百年沉睡中,更不用经历苏醒后的长期虚弱,自此便能借着魔气,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力量,简直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东西。 像甘露,像蜜汁,像鲜血,稍微品尝一口,便浑身震颤,愉悦惬意,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啊。 只有蠢货才会不想拥有力量。 容烬不由自主的弯了唇,回过神来的时候,方才想到什么,体贴的拨了拨身边女子的碎发,语气极尽温柔: “这段时间我忙于要事,留玉卿一人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吧?等过几日我事情忙完,就专心陪你一个。” 他容貌出色,哄人这种事也做的顺手,温柔起来,简直要将人溺毙于他低磁的嗓音里。 苏玉卿点头,神情变得柔软,拉着容烬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小声道:“你摸摸看,它好像动了动。” 容烬手掌隔着她薄而软的纱裙,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小腹隆起的弧度。 里面,正在孕育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新生命。 有什么东西隔着腹部踢了他一下。 苏玉卿笑了起来,温声细语:“阿烬,你感受到了吧?它那么小,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以后出生了,会叫你爹,叫我娘,想想就觉得可爱。” 容烬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有点……神奇。 这样纤弱的腰腹里,竟然能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现在月份还不长,等再过些时日,胎儿长大,小腹会隆起得更明显一些。 那时候的女子是脆弱的,需要被精心呵护,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置之不理了。 容烬低头,望着苏玉卿秀美的眉眼,常年浸在脏污阴谋中的心意外的感受到一点陌生的温度。 如果能这样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但他想到什么,心中的温热又瞬间冰冷下来。 容烬啊容烬,情感于你而言,才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正如你收获的爱意,从头到尾都是骗来的。 全都是假的。 别的女人爱容烬,甘愿被他利用,要么是因为他的皮囊,要么是被他用术法蛊惑,没一个真心实意。 而苏玉卿,毫无疑问,她是特殊的。 与其他女人相比,她像株菟丝子,柔弱纤细,需要攀附大树生存,所以紧紧抱住他这个冰冷的恶人,偏爱得炙热明显。 她的爱滋生于家人惨死,无依无靠,而她为什么会家人惨死—— 自然是出于他的手笔。 容烬轻笑了一下。 是啊,他就是恶种,是他杀了她的父母,让她从高高在上、备受宠爱的仙门小姐,沦为一介凄惨平民。 也只有这样,她才会这么毫无保留的依赖他,信任他,把最真挚热烈的情感,卑微的捧到他面前。 如果苏玉卿知道了实情,她还会爱他吗? 她不会。 这只会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入心肺,每动一下,都会刺得她鲜血淋漓。 她会恨,她会痛苦,她会后悔,唯独不会爱。 所以说,容烬才会嫉恨江辞,嫉恨得要死。 凭什么有着同样的命运,江辞却可以拥有不同的人生。 凭什么他明明深陷泥潭,却还能清高自我,拒绝魔气致使的堕落,凭什么他已经展示出自己所有的肮脏低贱,却还是有人愿意包容他的一切,毫无芥蒂的爱他? 不公平,这么不公平的世道,就是要被打破的。 容烬望着苏玉卿的小腹出神,身旁的女子却在此刻踮起脚尖,轻轻的在他唇边吻了一下。 触感柔软,像是一片羽毛,带着点茉莉花香。 他回神,再望过去时,看见苏玉卿微微颤动的睫毛。 美人玉面含春,小声道:“夜深了,阿烬不要太费心神,该休息了。” 容烬垂眸望着她的双眸,良久,手掌托上她的侧脸,低下头,牙尖咬住她柔软粉嫩的唇瓣,一点点研磨。 苏玉卿有些疼,红着脸轻轻推他。 容烬没松开牙齿,只是气息绵长,低声道:“说你永远不会远离我。” 他说话时,舌尖会间或触碰到她的唇,温热柔软,却几乎烫得她站立不稳。 “我,我不会离开阿烬的,永远不会。” 苏玉卿磕磕绊绊的说完,便感受到身体一轻,随之被整个打横抱起来。 容烬在她唇边的伤口处含了会儿,这才抬起头,恢复惯常那副看什么都散漫的神色。 “夜深了,是该休息了。” 他将苏玉卿抱到床上,自己也侧身躺了过去。 “睡吧,”男人闭上眼,将她抱在怀里,声音略带喟叹: “好想杀了江辞啊,等杀了他,我就有足够的时间留在人世了,百年,千年,这样漫长的岁月,抽出一部分来和你培养感情,似乎也不错。” 往常总会安安静静听他讲话苏玉卿却在此刻迟疑了一下。 “能不能,别杀他。” 她轻声说:“就像阿烬对我一样,道君对燕姑娘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人,如果道君死了,她应该会很痛苦吧。” 容烬拧眉:“玉卿,外出这段时日,是不是那个燕回给你灌了迷魂汤,竟然让你甘心为了一个外人向我求情。” 苏玉卿垂下眼帘,微微红了眼眶。 或许是怀了身孕的原因,最近她心肠不可避免的脆弱柔软了许多,对于面都没见过几次的燕回,竟然都升起了一丝怜悯。 她其实很羡慕燕回这样的姑娘,闪闪发光,冷静理智,对待她这样的人,居然都能保留几分善意。 如果可以,苏玉卿想回报一点点。 “没有,”她摇头:“是我……是我自己——”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是离我久了,觉得我可有可无了,认为我所作所为都是个败类,和他们那些正道天差地别,开始质疑我而倒戈外人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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