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也难将此情转改。 江端鹤终于是松开了却倾,心满意足地望着她蒙上水雾的双眼。 却倾面有痴色,似乎尚还未从欲海中脱身。 她不知道自己的前衫已经为人解开。 此时躺在床上的却倾,内里一件轻轻薄薄的罗纱已半露在外,腰肢曼妙,在层层叠叠覆盖着的纱衣间,若隐若现。 从前那时候,二人也曾在床榻上相依,可举止并不曾太过。 况且却倾当时也并未穿过如此繁杂的服饰,江端鹤更是对女子的服饰并无研究。 因此,今日瞧见此情此状,他才得不禁喟叹一句: “这纱制得还真是清透,到底也是隔了这样许多层。” ——该瞧见的不该瞧见的,都照样尽收眼底。 却倾现下才想起怕羞,闻言先是一滞,随后便反应过来,立刻便挣扎着要起身。 当然是来不及了,江端鹤怎么会容许她逃避。 他从来便不能允许本该相依为伴之人生出异心,甚至叛逃。 ——他自然情愿使一些小手段,却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事物脱离自己的掌控。 江端鹤复又将却倾按回床榻,迅疾覆上她的唇。 方才反应过来后,却倾便不情愿了,只挣扎着,试图推开他。 可江端鹤一直擒着她,不让她脱身。 却倾一着急,便在江端鹤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倒还是有些用处的,江端鹤很快便起身。 尹却倾凝望着身上之人。 他唇上仿佛是破了,鲜血溢出,落在却倾面上。 “对不住。” 却是江端鹤先开了口,他抹过她脸上的血。 ——随后他便侧过身,想去取了丝帕来替她擦拭。 却倾双眼朦胧间,目光微微颤动着。 许是有些愧疚,她方才还挣扎的躯体当下便软了。 愧疚是最磨人的,她忙扯住江端鹤。 “不必了。” 话音才落,她便半支起身子,直吻上江端鹤的唇。 江端鹤怕却倾一只手撑得辛苦,便紧搂着她,依回床上。 二人唇齿相依,鲜血便从却倾唇边流淌而下。 谁也没空去管,任凭殷红的血染上他们新婚的枕榻。 未有几时,江端鹤忽又松开却倾的唇。 尹却倾愣了愣,眉间微颦。 ——仿佛对他的骤然脱身,有些不满。 “却倾,”江端鹤与她相对而望,说道: “我为你娘,修筑了坟墓,过些日子便会完工。婚事到底是太匆忙了些,否则也得先去祭拜过。” “江端鹤……” 却倾未曾料到他会突然提及此事,只一味地愣神。 “对不住,我是怕你始终放心不下。” 却倾神色长久地凝滞着。 她从未想过江端鹤情愿打断二人春宵一度,也知道她可能会因此失了兴致,也要说清此事。 “我本是存着,待要工程了结,诸事安定下来,再同你说的,可实在是安心不下,我……” 这世上的女子,谁人不希冀着与身体、样貌,亦或任何外在之物无关的感情。 却倾也算是与江端鹤相处得久了,自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江端鹤,谢谢你。” 却倾只能用一只左手,便就此与他紧紧相拥。 这一句道谢,她早该是要说的。 ——全然不是出于客气,更非是为让他之后还能护着自己。 后来许多时候,她或许会笑现在的自己傻气。 竟在枕榻之上,谈论真心。 可即便是那时,她也仍然将此时此刻,最真切的悸动,长久地镌刻在心上。 ——不论过去多久,再忆起时,心间也都是相似的回响。 “是我不孝,为着保全一己之身,连守孝都不顾了。” 却倾倚在江端鹤怀中,凄然道。 江端鹤也回抱着她,和声安慰道: “却倾,你不必自责。如若你真因此遭难,岂不是辜负了你娘亲的一片心愿,那才是最大的不孝。” “江端鹤,你总是情愿说这些好话,真是为难你了。” 江端鹤是才抬起她的脸,拂去她面上的泪水,轻声念道: “却倾,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本不该是如此。” “我要,这世上的一切,从此,皆合如你心意。若是有所不然,那便也不必存在于世间了。” 却倾笑着抬起头,捂上他的嘴。 “大喜的日子,可不许说这样骇人的话。” ——口上虽为制止之意,面上却可瞧出,她是实实在在的欢喜。 她的声色中仍染着哭腔,红烛明暗之间,更是暧昧。 “嗯,知道了,惹红娘子。” 江端鹤笑了笑,应声称是。 “嗯,”却倾才应了一声,又忽然反应过来,忙询问道: “你方才说的,那是什么?” 江端鹤只面带笑意,并不解释,搂着她道: “该是要歇下了,否则夜露寒凉,着了寒便不好了。” 却倾任凭他抱着自己躺下,江端鹤正整理着被角时,她忽然说道: “我倒也不困,陪我说说话吧。” “嗯,你说。” 江端鹤微微颔首,后又捻灭了几只红烛。 “留一只吧。” 却倾制止他道。 江端鹤遵从了她的话,随后便躺回床榻,重又将她拥入怀中。 却倾知道他躺好了,便絮叨起来: “江端鹤,院落间的花,太少了些。我总想着虽已过了春日,可人还总要是看花的。” “嗯,明日我便教他们在府中栽植花草,另再送些盆栽的花草来。” “我想起来,从前小时,虽说穷得很,院落里也没多大地方,娘亲却总是要留出一小方土地,专用于栽花。” 江端鹤听见尹戴华的事,不由得将却倾搂得更紧了些。 却倾轻轻抚过他的手,轻声道: “我没事。” 感到江端鹤渐渐安定下来,却倾便继续说道: “初时我并不明白,她为何要单单留一块地方养花。后来那一小丛花开了,虽说少了些,也非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倒也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 “从此我便一直觉着,春日便是最好的时节,所有的好事都在春天了。” 却倾扬起头,向着江端鹤说道。 “是啊,我们相遇的那时候,也是春天,漫山遍野的翠草芳花。” 江端鹤听了她的话,也为之神往。 连他自己有时也觉着,自己仿佛是愈发有人的感触、人的情绪波动了。 其实江端鹤哪里知道人的内心究竟是如何,不过是自以为的罢了。 ——正如却倾,从来也不能真正懂得他。 外边的夜已然很深了,月光依旧有如白练,铺张地散落满世间。 臧禁知坐在一处高楼顶上,身边放着一坛酒。 酒会使她的伤口灼烧似地发痛。 ——疼者自知。 可禁知还是往口中猛地灌下一口酒。 伴着微凉的夜色,她的身影显得更加孤寒。 她远远地望向一处。 ——听闻那是江端鹤同尹却倾的新居。 其实江端鹤大人大量,也给她发去了请柬。 她一个字一个字看过的,读了多遍。 ——最终还是没去。 她所听闻的,不知是这一件。 臧禁知耐不住疼,渐渐弓下身子。 也不知是因着腹间极大的痛苦,还是旁的什么。 ——禁知深深垂下头,不住地啜泣。 “却倾,你好不好?” 她瘫倒在地上,因着痛苦而蜷缩着。 脑中只想起,那日温禾柒来找她时,所说的话。 “尹姑娘从房上跳下去了,好在有江大人接着,否则断条腿也是有的。” 禁知记忆中的尹却倾,从来都是那般明媚。 ——她有时甚至对此感到惊异。 总是那样笑着,换做是她,只嫌累得慌。 那样一个女子,为着自己的事,竟从楼房上一跃而下。 禁知从前,是最厌烦这些个小情小爱的。 ——因此每每见到江端鹤为同却倾的事而伤神时,她只觉着不屑。 任何情感,都不足以撼动她意愿报效朝廷的步伐。 她从没有过朋友,却倾便是唯一。 臧禁知复又往口中倒了一口酒。 腹部真疼起来,简直要了她的命去。 要命便要命吧。 ——禁知这样想着。 要了她的命,去还一份恩情吧。
第29章 用丝帕掩着 虽说新婚夜却倾与江端鹤谈天, 聊到极晚的时候。 可次日她还是起得早。 “也不知怎的,这一天天的,力气像花不完似的。” 却倾这样说道。 江端鹤正在更衣, 只撇了她一眼。 ——昨夜该辛苦的, 也没辛苦上,自然是有花不完的力气。 “江端鹤,你今天,不去当差么?” “唔, 陛下说是体谅我新婚,特地放了假。” 江端鹤答道。 ——其实陛下不过也就是随便提了, 是他自己告了假。 反正也不过是一个虚职, 原便是为的架空他在朝中的权势, 难不成还不让他请几次假么? 江端鹤的为官准则: 能请假时绝不当差,能不上朝时绝不上朝。 “哦——” 尹却倾故意拖起长音, 佯作失望的样子。 江端鹤自然是注意到了, 可当下并没多说什么。 待到他与却倾穿戴齐整, 二人并肩而行。 江端鹤是才俯身靠近却倾耳边, 轻声道: “才新婚第二天便要赶我走,旁人会说夫人你才下床便翻脸不认, 这叫不讲道义。” 却倾面上蓦地飞红了, 一把推开他,说道: “旁人哪里会管顾这些琐事,夫妻之间,更是不必将什么道义不道义的。” “那夫妻之间, 该讲些什么?” 江端鹤愈发凑近了些, 目光落在却倾浅绯色的唇上。 却倾已为人妻,还要孩子气地否认: “真是蹬鼻子上脸。” 抛下这句, 她便转身向院中奔去。 才至门口,她便惊得呆愣原地。 满院里芳花盛放,不过色彩则偏清淡些,少有色浓夺目的。 或许唯有这般时候,才真知晓什么叫作“乱花渐欲迷人眼【1】。” 可却倾愣了许久,双眼湿润着,却是轻声道出一句: “江端鹤,该是要耗费多少人力,才能打理出这样一院的春色,大家许都是辛苦了吧。” “别怕,我便是知道你会这样说,这些,都是我用法力催生出的。” 江端鹤走上前,将却倾搂进怀中。 “法力?” 却倾疑问着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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