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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星言酒吧，是盛州的招牌了。”白星宇笑道。 颜欣然笑了笑。 “那欣然姐，比星宇大？”周晨不知怎么，往这个方向想了。 “大四岁。”颜欣然答。 “挺好。”白星宇说着，抬起手来，捏了下颜欣然的肩，带着她走到前面去了。 现在的颜欣然，不再是那个能在音乐节上举着荧光棒欢天喜地地跟着乐队一起唱的小姑娘了。 流产之后，她越来越容易疲倦。 白星宇更不用说。他一向就闹腾不起来。 但是，在周围的人声鼎沸里，在偶有失误但气氛热烈的乐队演奏里，在白星宇朋友们谈不上技巧但依旧真诚的歌声里，他们觉得自己也回到了学生时代。 简单，纯粹，悲伤却无所谓绝望，开心却无所谓未来。 跟着此时此刻去唱，去笑，去享受陪伴，就足够。
第276章 辞职 然而，此时远在北京的白星宇和颜欣然，丝毫不知白氏集团的危机。 滨海新区的项目，给白氏集团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股东们也因此对苏燕清颇有微词。 而在分析公司财务现状的股东会上，股东们却发现，白星榆小姐，从公司里借了几百万的账，还没有还。 这笔账，股东们此前都不知情。 他们对白家人的质疑愈发深重。 苏燕清原本还能坦然应对各位股东的质疑。因为她相信，现在的曲折，只是暂时的。 但这个消息一出，苏燕清不由得傻了眼。 她根本不知道，白星榆什么时候借了钱，借了钱做什么。 “苏董，这件事，您知道吗？”有股东问她。 苏燕清静静地打量了对方一眼，缓缓道，“我不知道。但我想请问，我知道与否，有什么影响吗？” 这位股东移开了目光，没有看她，而是望向了各位股东。 毕竟，苏燕清的目光总带着隐隐的压迫感。 “我的意思是，白氏集团，虽然是白家的企业，但真正的创始人，白裕川先生，已经离世了。白星宇先生是很有能力，但他现在的生活重心根本不在这里。所以，我们的思维，应当更开阔一点。” 苏燕清在心里冷笑了声：心思这么多，却连话也不敢直说。 “我们是商人，不是学者。你不用在这里处心积虑地做同义词替换。”她讽刺道。 那股东被她噎了一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很想直截了当道，“那我们就换董事长吧”，但一向说话委婉的他，不像苏燕清，还是不习惯当面怼人。 倒是另一位股东接下了话，“没有必要，一定找白家人接管白氏集团。白家对这个企业的贡献，我们每位股东都铭记在心。但是，为了公司长久的利益，我们应当找最有能力的人，来当这个董事长。”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哪项能力，不合你心意？”苏燕清冷眼问道。 “这次滨海新区的事情，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你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私下放高利贷都放出产业链来了，还不知道‘投资有风险’这一句话吗？投资，有得必有失。就算是白裕川活着，他也不能保证白氏集团的每一笔投资，都能赚钱。更何况，滨海新区的决定，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过半数的董事都投了赞成票。你要是精力充沛，要不要也向他们问责？” “但是滨海新区的事情，早有端倪。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往火坑里跳。换作白裕川先生，他绝对不会这样。再说，你自己也清楚，你在公司是什么样的行事作风。你会容忍得了反对意见吗？颜欣然小姐已经把资金撤出来了，你执意又投进去，闹成这样的局面，你说我们应该首先找谁问责？” 苏燕清无话可答。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占理。 活了半辈子，她最相信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高傲又自信。当然，她也有自信的能力。 所以，别人的判断、别人的意见，多数时候，她是不可能听得进去的。 她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却不以为然。她宁愿因为自己的固执摔得遍体鳞伤，也不愿意输在对别人的信任上。 沉默了下，苏燕清开了口，“你看起来已经考虑得非常周全了。那就把你的问责方案拿出来吧。” 她本意是在嘲讽他。但没想到，对方真的拿出了一份方案来。 “这是几位股东共同拟定的罢免提案。我们本来打算，会议结束之后再提交给董事会审核。苏董现在要不要过目一下？”顿了顿，这位股东又道，“苏董放心，这个方案，只是罢免董事长的职位。您董事的资格，我们依旧保留。” 苏燕清笑了。她捏着手机站起了身，“你不用跟我客气了。董事长的位置，你们喜欢谁，就让谁坐吧。董事的资格，我也用不着。下午我就交辞呈。董事会和股东会，也不用通知我参加了。你们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投赞成票。散会。” 说完，她直接离开了房间，头也不回。 苏燕清回到办公室之后，立刻把小高叫了进来。 刚刚会议上的事，小高都听说了。 他暗自揣测，苏燕清不是让他为她写辞呈，就是让他帮忙收拾东西。 但他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礼貌地道，“苏董你好。” 苏燕清笑了笑，“我们公司的人，一个个耳朵尖嘴又碎。你应该听说了吧。” 小高沉默了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所以，这是你最后一天叫我苏董了。但我还有两件事，想麻烦你帮我办。” “您说。我一定帮您办好。”小高道。 “帮我写份辞呈。没什么要求，格式内容你自己把握。” 果然。小高在心里笑了笑。 “好的。我中午之前拿给您。”他微笑着点头，“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了。你去忙吧。办公室的门帮我关好。我不想被打扰。有人找，就说我不在。” “我知道了。”小高微微欠了下身，退出了房间。 她离开以后，苏燕清打了一通电话给文姨。 文姨正在白家附近的健身步道散步。思芸离开了，白星榆在学校上课，她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就喜欢出去运动。 接到电话时，她停下了脚步，“喂，太太，怎么了。” “你现在忙吗？不忙的话，来公司帮我收拾下东西，好吗？” 文姨怔了怔，“收拾东西？” “是。我辞职了。你过来再细说。” “好，好的。”文姨连声应着，马上往回走，“我马上过去。” 走下健身步道，来到马路边，她立刻伸手打了一辆车，都顾不上回家换衣服，就直奔白氏集团。
第277章 灰蒙蒙的天与地 文姨穿着一身运动服，扎着个马尾，拎着个买菜的帆布袋，全然一副精神抖擞、充满活力的样子，跟白氏集团西装革履的人群格格不入。 但是白氏集团的人，依旧礼貌地跟她问好。因为他们都认得出来，她是苏燕清家的阿姨。 出了电梯，文姨直接往苏燕清办公室里赶。 小高的办公室就在苏燕清办公室外的转角处。听见有人来，他马上起身出来，正要开口说“苏董不在”，就瞥见了文姨的脸。 他大概猜出，是苏董叫她过来的。 于是，他收回了将要出口的话，点了点头，向门里示意，“苏董在里面。” 文姨笑着应了一声，推门进去。 苏燕清正在收拾东西。 “太太。”文姨立刻关了门，快步进去，压低了声音道，“怎么突然就辞职了？” 苏燕清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向墙边的书柜扬了扬下巴，“你帮我整下那个柜子吧。今天我就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白氏集团。太太你怎么舍得拱手让人啊？”文姨往那柜子走去，一边利索地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一边道。 苏燕清轻描淡写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太太，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一向对苏燕清任何决定表示支持的文姨，竟也表现出了几分疑虑。 苏燕清沉默了下，继续面无表情地整理起东西来。 “我没有办法。” “太太，只要你想留，你可以留的。只是你的自尊心不让你去争取罢了。”文姨缓缓地道。 苏燕清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说得没有错。 苏燕清大可以真诚地说，给她一个机会，她会带领大家重振旗鼓。她不会让滨海新区的项目影响任何一位股东的利益。 然而，她拉不下面子说这种话。 她是白氏集团的董事长，是白氏集团创始人的太太。 纵使那些股东里，也有几位和她的丈夫资历相同。但一向在心里把自己的地位架得很高的她，怎会愿意开口呢？ 见苏燕清不说话了，文姨就打圆场道，“罢了，辞了也好。过了半辈子了，儿女双全，衣食无忧。是该回去享福了。” “是啊。”苏燕清笑了。 但这句安慰，也是苍白的。谁都知道，苏燕清不是喜欢享福的人。不管到什么年纪，她都喜欢争。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午，终于把这间办公室收拾一新。小高和司机一起帮她们把东西搬到车上去。 苏燕清拎着小皮包，戴着一个巨大的墨镜，腰板笔挺地走在前面，像一只傲慢的天鹅，依旧是一副让人敬而远之的架势。 她知道，她辞职的事必然已经传开了。所以她更不能藏着自己的锋芒。 见到她的同事还是会问好，热情地叫着“苏董”，和平日里的问候别无两样。 她总是淡淡地点一下头，不应声。 一切都是这样平常。 到了停车场，她在后车厢放好东西，向小高说了句“你回去吧”，就坐进了车。 小高应了一声“嗯”，退了一步，站在车旁没走。 苏燕清又按下车窗，向他扬了扬手，“你回去吧。” 小高抿了下嘴，忽然“刷”的一下弯下身来，向苏燕清鞠了一个躬。 直起身来时，他静静地道，“苏董，再见。” “再见。”苏燕清难得露出了笑容。 随后，车子就缓缓地驶出了停车场。 苏燕清将墨镜微微取下一点儿，偏头，从半开的车窗里望出去。 那白氏集团的大楼，高耸入云。 深蓝色的玻璃幕墙，安静却耀眼。如波光粼粼的海面。 她忽而想起了最开始白裕川租的那两层写字楼，那拥挤的格子间。 那些场景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时，像染了一层暗黄色的滤镜。 苏燕清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眷恋这片熠熠生辉的海。 她好想念那片灰蒙蒙的天地。 她好想白裕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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