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星言将信将疑。 “我骗你作甚,她和同伴就在楚国钜阳城,他们与广远侯府的嫡长女交情颇深,前些时候受邀来楚游玩,我们曾在侯府见过几次。”武鸣谦谎话张口就来。 星言并不信他的说辞,一群人族术士不但能轻易识破蝾螈族身份,还随身携带能威胁蝾螈的雄黄粉,这般可疑行径,纵使他是傻子,也不会相信。 武鸣谦见他不为所动,开始装可怜:“方才我猜出三位身份,你不等我解释便动手,我们这才反抗,实则我们并无恶意。” 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转,他想到另一番说辞:“韩国近来有妖邪作祟,韩王恳求我入韩灭妖邪,我一人之力难抵妖物,故而集结相识术士。只要蝾螈族不残害人族,我等定然不会与你们为敌。” 双目灼痛无比,星言剑眉颦蹙,冷声问:“你为何随身携带雄黄粉?又为何知道我们是蝾螈?” “我修炼一辈子术法,自然能看出三位真身,雄黄粉是为了对付韩国的蛇妖。” 武鸣谦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方才情急之下,我是本能掏出雄黄粉,只是没想到你们蝾螈也惧怕那些粉末。”他声音暗哑苍老,显得有些可怜。 星言不想误杀人族,可也不想被算计,君父说过人族术士奸诈狡猾,最是信不得。就在他犹疑不定时,突觉背后危险袭来,不过好在有其中一名侍卫帮他挡开了剑刃。 两剑相撞,发出刺耳声响,星言头脑霎时清明,暂且放下心中疑虑,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无力,似是要显现真身。勉强凝结灵力,他使尽全力钳制住武鸣谦,高声对一众术士道:“都停手,否则我便掐断他的咽喉。” 闻此话,那些术士都停下动作,武鸣谦至关重要,没有他,纵使擒住这三位蝾螈也无用。 星言的两名侍卫身上也沾了不少雄黄粉,此刻只能勉强以剑拄地支撑身体。 主仆仨狼狈至极,明显处于弱势,那些术士均都默不作声,等待他们现出真身,蝾螈在无水的陆地幻化出真身,行动会大大受限。 拖着武鸣谦后退几步,星言侧头问两名下属:“你们可还能坚持下去?” 两人勉强点头,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看不见,忙连声应和:“我们掩护少主离开。” “要走一起走,我带你们出来,就必须将你们带回去。”星言说着,又提醒他们:“看看附近可有水源。” 两名下属伸长脑袋张望,入眼的只有枯槁杂草,丝毫没有水的影子。 “二少主,没有。”其中一名侍卫说道。 星言夺下武鸣谦手中那把匕首扔远,低声呢喃:“看来,我们这次难逃此劫。阿木阿添,你们可会怪我选中你们?” 两名侍卫用力摇头:“无论生死,我们都追随二少主。” 星言面上闪过杀意,掐住武鸣谦脖颈的手突然使力,打算先杀了他。 武鸣谦呼吸困难,双手死死拽住星言手臂,艰难恳求:“我们… … 无意伤害三位… … 韩王还在… … 等着我们帮忙除妖… … ” 本就灵力流逝的星言,手指逐渐失力,须臾之间,武鸣谦便逃脱了他的钳制。 武鸣谦飞身后退数步,堪堪躲开那刺过来的剑尖,脸上示弱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冽之色。他扬起手,轻轻挥了两下,提着雄黄粉的那名术士上前几步,就在那人将袋中粉末朝着主仆三个洒去时,他双掌凝聚灵力催动粉末落在星言他们身上。 雄黄粉顷刻裹满全身,星知脱力,再难站立,单膝跪地,勉强支撑身体,他能预感得到自己即将现出真身。 护在他左右两侧的阿木与阿添已然显现出如蛇尾般的长尾,黑色鳞片在日光下泛着奇异光彩。 不多时,星言也坚持不住,现出真身,长尾扫动间,带起尘土飞扬。双目愈发刺痛,他颤巍巍摸向流血不止的眼睛,看来这双眼睛是保不住了。 “为何?”他冷声质问。 武鸣谦也不藏着掖着,打算让主仆仨死的明白,“自是为了长生,人族上古典籍曾有记载,蝾螈有着神奇的再生能力,可炼制长生丹药。” 果然如猜想一般,星言嗤笑出声,君父说得对,人族术士最是奸诈狡猾。 愤怒甩了一下长尾,他厉声问:“星知是不是早就遭了你们的毒手?” “我方才那些言辞虽然多半都是假的,但没有杀星知却是真的。他们也算是有手段,蛊惑我们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小少年,成功逃脱了。” 武鸣谦突然喟叹一声,假装惋惜:“三位既然与他们熟识,那便代他们受过吧。我等若能获得长生,定然感念三位。”他说着,再次挥手,示意众人将没有反抗能力的主仆三个收进事先准备好的法器中。 星言试图反抗,然而却使不出任何力气。 这一次未免再出差池,武鸣谦打算回到纪山,便把后山的硕大青铜丹炉清洗干净,准备炼丹。先前他因担心失败,迟迟没有着手炼丹,这次他已不在乎是何结果,倘若失败,他再去将先前那两位蝾螈抓回来。 广远侯府正位于钜阳最繁华的街道,琉璃和樊尔一直刻意避着那条街道,在寻找无果后,更是连夜离开。 楚国沛县丰邑,淳朴而热闹。 主仆俩行至此地,见人口十分密集,打算逗留两日,看看能否寻到星知与子霄的下落。 而此时,子霄正在相邻的韩国,他带领一众将士,先是前往与秦国接壤的魏国,而后是相邻的韩国。 他们双方谁也没有预料到对方正在相邻国家。 樊尔牵着两匹马跟在琉璃身后,就近找到一家简陋传舍,但价钱却十分昂贵。 这几个月来,主仆俩见惯了这种越是偏僻越是坑人的地方,没有过多纠结,就交了两日的住宿费用。 传舍长见两人如此爽快,有些后悔要少了,当场改口说水也要收费。 看透对方心思,樊尔脸色沉了几分,但没有与其争辩,掏出几枚钱币,冷声告诫:“适可而止!” 那传舍长被他严峻神情震慑住,忙不迭点头应‘是’。 水是另外付了钱的,琉璃不想吃亏,索性让传舍长安排人烧温水,好好洗漱一番。净水术虽然方便,但不如用水清洗的舒适。 既然收了他们钱,抠门的传舍长也不好故意推辞,只好丧着脸吩咐人烧温水。 洗漱干净已是傍晚。 琉璃斜坐在牖扇下吹风,微卷浓密发丝散于脊背,显得她更加瘦弱。 樊尔看到那抹纤细背影,止步在门外,这几个月来,为了寻找星知,琉璃似乎瘦了不少,鲛皇若是得知,定会怪责他没有照顾好少主。 唇角紧抿,他脱掉布履,跨进房内。 听到细微脚步声,琉璃回头,食物香气同时扑面而来。 樊尔在案几前盘膝坐下,将饼子与米粥一一摆好。 自从上次误食嬴政那份下药的粥食,琉璃再也没有吃过人族粥食。此刻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米粥,她有些不自在。 瞧出她的心思,樊尔解释:“这两日降温,我只是觉得饼子有些干硬,便买了两份粥食,你放心,我已用灵力探查过,无药无毒。” 被拆穿,琉璃窘迫摸摸鼻子,没有狡辩,拿起木勺吃了一口。入口软糯,带着一丝甜意,味道不错。 用完飧食,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樊尔将案上残余收拾干净,起身退出房间。以前在无边城,他几乎不会主动去琉璃居住的寝殿,在陆地这些年,他似乎愈发逾距。 轻轻关上房门,他伫立在檐下,仰头看向天边圆月,掐指算了一下时间,的确是十五。离开咸阳那日,也是十五,转眼间竟已过去六个月。
第148章 相识刘季 凉风裹挟着被晨露打湿的落叶, 盘旋而上,与初升的太阳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更显秋末萧瑟。 天气凉爽且晴朗, 琉璃打开牖扇, 金黄光线洒在她墨蓝眸子中,犹如夜空繁星。她深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 理了理衣襟,转身走出房间。 樊尔这时也从隔壁房间出来,一身浅灰袍子, 衬得他身材更加宽阔挺拔。 传舍长心情不错,看到他们, 满脸笑容主动攀谈:“二位可是来沛县游玩的?” “正是,还请舍长推荐一二。”琉璃顺着他的话客气回应。 “今日正是沛县一年一次的庙会, 二位不妨去瞧瞧。”说起庙会,传舍长脸上笑容加深,甚至热情帮忙指路。 琉璃浅笑颔首:“多谢。”她看得出来传舍长虽然贪小便宜, 但心肠并不坏。 传舍长被那笑容晃了眼睛, 忙摆手说着不用谢。 路上有不少三五结伴的人向着传舍长所指方向聚集,琉璃举目眺望, 只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头,这个时辰便如此拥挤, 看来庙会对沛县人真的十分重要。已然见惯人族这种盛况的她,并不想挤进去凑热闹, 她脚尖转了一个方向, 走向另一条人少的街道。 猜出她的心思,樊尔没有多嘴询问, 默默跟上。 巷子尽头,坐落着一处简易幽静的庭院。 院门应声而开,一名看起来约莫刚及弱冠的清瘦男子自里面走出。 一位年迈老妇拄着拐,颤巍巍走出正屋,及时出声喊住男子:“季儿,你不好好读书,要去哪儿?” 男子闻声止步,“母亲,今日是庙会的日子,您忘啦?” 老妇浑浊双目一眯,假装愠怒:“庙会每年都有,你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 “我会给您带最喜爱吃的蜜饵回来。”男子说着关上院门,脚步轻快离开。 男子名为刘季,秋初刚满二十岁。他的祖父曾任沛县丰邑邑令,当初刘家在沛县也算是有些地位。后来他祖父去世,父亲一事无成,便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直希望他能好好读书,谋个一官半职。 刘季在家什么都不用做,但必须认真读书。年初父亲去世,母亲便更加督促他,甚至连什么时辰休息也有明确规定。过大的压力让他有些逆反心理,每每面对那些文章典籍,不是犯困就是走神。 二十岁生辰那日,刘季母亲难得放他出去放松,也是那一日,彻底改变他的心态。 那日天气十分燥热,蝉鸣阵阵,叫得比夏日还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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