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与此子正面对抗了,再这样下去就要败了!”赫连彧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目光忽然穿过月尘卿,望向他身后陷入鏖战的月长风,随即一对鹰眼中射出锐戾之光。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位被逼下战场作战的灵阵师,并不擅长战斗。 既然如此,那就先取此将,好歹也能折青丘大翼! 赫连彧暗自狞笑两声,右手在身后凝聚炽毒,积蓄掌劲。 下一刻,一道火红掌印拖着漆黑炽煞,朝身后的月长风扑去! 月尘卿看着那狰狞掌印在即将击中自己的时候调转了方向,直直朝他身侧激射过去,一个激灵,霎时回头—— “阿兄!!!” 那一刻,緅紫轻甲化作流光,月尘卿几乎如同一柄离弦之箭往身后冲去—— 扑哧! 包裹玄黑炽毒的一掌,重重地砸在月尘卿胸膛上。 月尘卿瞳孔收缩一秒。 转瞬,殷红血雾在他口中喷出,妖艳诡异,如同定格在半空的鲜血之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月长风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挡在身前为他受了这致命一掌,双眼霎灰,一恸几绝,紧接着眸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杀意。 前方青丘八将眼见这一幕,浑身沸血逆流,野兽般嘶吼了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奋力拼杀。 月长风涕泪横流,拿出身上所有的灵药灌进月尘卿的伤口,随即开启了一个瞬移阵法将他送到大军腹地,自己却调转方向,飞身向前,加入战局援助己军。 游景瑶吓得眼泪一颗颗滚落,本能地挪动灌了铅似的双腿,要奔向腹地深处卧在地上吐血不止的月尘卿。 他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焦土之上,漂亮的五官染着不知谁的鲜血,八条断尾奄奄一息地压在身侧。 看上去真的快要死了。 她透明的身子跌跌撞撞奔向月尘卿,涕泗交颐,蹲下来要摸他的脸,指尖却穿透了月尘卿的脸颊,如同触摸空气。 “月尘卿,你不能睡,不能闭眼,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知道吗!”游景瑶泣不成声,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只是幻境,哭成了泪人,“你醒醒!” 月尘卿脸色已经完全苍白,没了半点血色,胸膛也毫无起伏。 可是就在游景瑶抽噎着声声呼唤他名字之时,月尘卿似乎能够听到似的,竟是微微地,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他染血的长睫颤抖开合,双眸轻飘飘地望向她。 那样熟悉的眼神,戏谑的,凉薄的,晦暗不明的,恍若真的能看到游景瑶透明的身子。 对视的那一刻,万籁俱寂,恍若万千战火熄了光芒,刀枪金鸣之声逐渐远去。 月尘卿已经处于失血过多的半混沌状态,濒死之际,天边乌云聚散处落下一束光,他恍然间朝虚空中抬起手,鬼使神差地要去摸那一缕光线。 游景瑶木偶人一样望着他朝自己伸出五指,本能地要去握住,只是光幕渐白,所有场景在眼前淡出。 —— 再一睁眼,游景瑶回过神来,泪水已经打湿衣襟。 【系统提示,道具“回溯碎片”已使用,提示完毕。】 系统送来的信息接连涌入脑海,她也终于想起这是什么剧情。 这是青丘打得最惨的一场战役,史称“百莽山之战”。 青丘在玄界大战之中确实从无败绩,但是这场百莽山之战,却是实打实的险胜—— 当年玄界大战之时,青丘一路过关斩将,乘胜追击至百莽山地带,谁知一时忘形,不慎陷入了玄鸟族的包围圈,被打得节节败退。 月长风是灵阵师,本就不是领兵之将,自身并不擅长战斗,他的职责是为己方贡献增益灵阵。可是玄鸟族的突袭队伍竟然生生将青丘大军撕开一道裂口,直捣将心,竟是把灵阵师月长风都给逼了下来,亲身对敌。 他向来不修武道,一介灵阵师怎么可能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打过敌军,真正陷入鏖战中只能硬拼。 于是玄鸟族尊上赫连彧在与月尘卿对峙之中,看见了陷落包围之中的月长风,欲先行偷袭,这一掌轰出,却阴差阳错地受在了月尘卿身上。 月尘卿替兄长挡下了这一击,虽侥幸留得一条命,却也因此生生忍受了一百多年的炽毒灼烧。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月尘卿一直瞒着自己身怀炽毒之事了。月尘卿这样隐忍不发的性格,怎么可能让兄长知道这一切,宁愿自己咬着牙生生忍下百年之痛,也舍不得让兄长因此感到愧疚。 游景瑶呆滞地抹去脸上泪花,吸了吸鼻子,想要平静下来。 她打算先去找些甜食吃。 哭泣是损耗心神的,需要吃点蜜饯糕点补一补。 小狗打定主意,从高椅上跳下,只是一回头,却见门帘处倚着一袭紫竹似的修长人影。 月尘卿抱臂立在那里,神情疏淡,不知看了她多久。
第25章 压制 月尘卿看她一转脸过来, 包子脸上竟挂着两道水亮亮的泪痕,一时愕然。 ……哭了? 这么久以来游景瑶还从未在他面前哭过,甚至连伤心难过都鲜见, 平日里一点小事就笑得没心没肺, 两颗虎牙明晃晃地晒太阳。 今日一登门竟见到她是这副泪水涟涟的模样, 眼睛周围哭得红扑扑的,像两瓣桃子屁股。 真不明白什么事才能叫她哭成这样。 几分钟前,游景瑶刚看着月尘卿差点死在自己面前, 短短不过一弹指, 那个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月尘卿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小狗一时间大脑短路,胸腔颤抖,竟是“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这一声大哭瞬间充盈了整座宫殿, 余音绕梁, 月尘卿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少女雏鸟投林般不管不顾往他怀里就是一扑—— 就在游景瑶即将扑进月尘卿胸膛之时,少女忽然触电似的一僵, 随即意识到什么似的,飞快后退了几步。 她退得又猛又快,脚腕差点扭着,一个趔趄过后才站稳。游景瑶木偶人一样僵硬地放下了张开的双臂,脑袋嗡嗡响。 她在干嘛? 刚刚肯定是太激动了, 竟然差点要去抱男主! 僭越,太僭越了, 一定是见到“死而复生”的月尘卿太激动了才会这样,下次一定要注意! 游景瑶在心里用小鞭子狠狠抽了一下自己脑袋, 站在离他半米远的位置,眼含泪花地悄悄打量月尘卿。 眼下这个节骨眼有些敏感, 她用白嫩手背蹭去眼角泪花,低头糯糯叫了声:“少主。” 月尘卿眼皮微微颤动,不解地低眸看她。 “你哭什么?” 他问得没波没澜的,好像没有半点关心,只是纯粹好奇而已。 游景瑶无端晃了晃神,莫名有一丝惊疑,平常她也不是没耍过嘴皮子,只要不想回答的事情都靠撒娇蒙混过关,月尘卿本就懒得掰扯,基本都是点破不说破,今日竟然顺着往下问。 游景瑶吸吸鼻子,佯装无事地挤出两个梨涡,嘟嘟囔囔地说:“没什么,就是打哈欠流的,昨夜没睡好眼睛干干的,哭一下舒服多啦……” 月尘卿望她衣领都湿了一小块,被泪水沁润的地方晕开一片,像猫爪蘸水印过似的,这么多眼泪要打多少个哈欠才能攒起这么一大滩水渍。 “打个哈欠能哭成这样?”他鄙夷道。 游景瑶难堪地挠挠脑袋,念起幻境中的片段,忍不住看看月尘卿当时被那一掌击中的位置。 那是靠近心脏的位置,左胸的衣料熨得平平整整,看上去好好的,不像留下什么坑洼的样子。 她脑海中不禁忧心,幻想那衣服下面也许有个大洞。 于是游景瑶鬼使神差地缓缓伸出手指,粉嫩指尖如同小鸡啄米一样,在上头轻轻戳了一下。 他的胸膛随之陷下一个浅浅的涡。 月尘卿愕然低头,见她像个小孩一样好奇地在自己左胸上戳点,浅粉的指甲盖儿透着贝壳似的微光。 虽然满腹狐疑,他却没有将她的小手打开,就这么诡谲地定在原地任她触摸。 游景瑶戳戳又摸摸,直到确定没有留下特别严重的伤痕,终于仰首,露出一个阳光明媚万物安好的笑容来。 她微笑的那一刻,窗外阳光斜射进来,映着脸上细细密密的绒毛,让人无端联想到雪媚娘上那一层细腻的椰蓉。 “你又笑什么?” 月尘卿此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刚才被她戳点的地方漾起一圈酥麻,那酥麻之感好像透过皮肉渗入骨髓似的,他心底无端燎起丝丝躁意。 “你还未回答本尊刚才为何落泪。”他艴然不悦。 游景瑶现在心情舒畅,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和稀泥一样摆摆手:“现在没事了嘛,你就别问啦。” 她生得矮些,月尘卿每次这么低头望下去,显得少女脸颊更圆润,黑白分明的杏眼圆溜溜的,带着天生的娇态。 今日穿着这么件暖色袄子,活像个小南瓜似的。 月尘卿连问两次也得不到答复耐心耗尽,厌倦斜眼,将目光投向一边。 “绫香说宫雪映在醉渺峰做了些吃食,叫你去品。”他甩下一句话掉头就走,半点不流连。 游景瑶欢欢喜喜地应了声“好”,刚想拔腿奔出去,脑袋一转。 不对啊,她上赶着吃人家女主做的小点心干啥? 应该让月尘卿去吃呀! 她抬头望望他,却见那道身影都快看不见了,叹了口气,心想待会用油纸包几块带回来给月尘卿就是。 游景瑶转身去拿油纸,又在心里低低怨了几声。 就顾着当传话筒,自己也不多争气些,真叫人操心。 …… “瑶瑶,你尝尝,我亲手做的冬瓜酥。”宫雪映将一只汝窑天青圆盘推到游景瑶面前。 里头是一颗翠绿的裹着白糖霜的点心,形状像收拢的青莲骨朵,卖相不凡,光看着已足够垂涎欲滴。 “哇,宫姐姐手真巧呀!”游景瑶眼睛都亮了,摩拳擦掌地用指尖去掐它,十分珍惜地捧在手心咬了一口。 甜而不腻,酥皮轻薄,雪白内馅带着冬瓜的淡淡清香。 好吃极了。 游景瑶一时间眼睛都幸福地眯成两道弯弧,含含糊糊夸着“好吃”,一边又化身馋猫往嘴里送了好几口。 她吃东西习惯用双手——犬族一般也都是这么进食的,无论是一颗小甜点,还是饮水喝茶,都要安安好好地双手捧着送进嘴里。 宫雪映看得唇角弯弯,伸出葱白指尖抹了抹她嘴边散落的糖霜,嘱咐道:“吃慢些,还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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