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竹看着关毓清苍白的面容,双眼莹光闪闪带着渴求的神色,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舍不得在自己爱重的徒儿面前做出手刃他心爱之人的事,无奈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见师父的态度有所松动,关毓清露出欣喜的笑意,又咳几声,勉强运起内力道,“今谢塘后人谢嫦救我关毓清一命,于化虚门,常阳伯府都有大恩,不便出手,但也不会包庇,若各位江湖好汉想要除魔卫道,就请出了常阳以后,自行解决吧!” 此时一些门派人数众多江湖上地位斐然的宗门因为各处有自己的院子,离得颇有些远,这才姗姗来迟,听闻关毓清此言,具都不言语。 有的或是与化虚门交好,卖他们一个面子,有的或是想着出了常阳才能更神不知鬼不觉。 一时众人之间心思各异,一片寂静。 谢嫦抚了抚自己额前花白的发丝,用有些怪异的声调咯咯娇笑几声,“你可别指望我感激你。” 关毓清远远的凝望着她,“我不需要你感激,只要你能放过那些无辜的江湖人,解了他们的蛊便好。” 无辜?他们无辜,我不无辜吗? “好啊。”谢嫦欣然答应,眼中笑意俞深,“只是我怕你们出尔反尔呢,等我出了常阳,再给他们解吧。” 关毓清此时已经有些理解谢嫦为了救他而取旁人性命的行为了,不得不说,一向悲天悯人的关毓清,此时心中竟然不太在乎那些江湖人的安危了,他只想让他的阿嫦,赶快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一口答应。 现在是在化虚门的地盘上,又是关毓清在和谢嫦谈判,旁人纵使心存不满,也不敢轻易呛声。 毕竟若是这些各宗门大佬们都不肯吱声,余留下的散乱的江湖人,还真不一定能抵得过这手段神秘莫测的谢嫦。 谢嫦转身向着化虚门的大门离去,众人无人敢拦,也无人敢靠近她,生怕再沾染上一些奇奇怪怪的蛊虫来,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 谢嫦就在这样鸦雀无声中,一步一步走到了化虚门的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远远的看着关毓清,双眼对视,谢嫦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嘴唇轻轻蠕动,无声的做出一个口型来。 直到谢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关毓清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此时强行下床走了这么远的路说了这么多话,体力早已透支,一口气放下,便脑袋晕沉的向后栽倒晕厥过去。 第62章 等我回来(首订求支持!) 直到失去意识之前,关毓清还有些悲哀的想着,他从此应该是真正的失去了他的阿嫦了吧。 阿嫦应该是恨他的吧,也罢,恨总比爱好。 阿嫦,如果恨我能让你好受些,那就恨我吧。 他看到了谢嫦最后留下的那一句口型,她说,等我回来。 等她回来那日,就是他的死期么。 他并不怕死,更何况这条命还是阿嫦救回来的,还给她又何妨? 只是心中始终残留着挥之不去的难过,他终于是,失去了阿嫦。 意识混沌迷茫,在一片无妄海里浮浮沉沉,他这是在哪?阿嫦呢,她安全了吗? 猛然清醒过来,关毓清额头冒着冷汗,嗓子干哑的厉害,艰难的喘着粗气,一下一下呼吸里都带着生疼。 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床边守着的竟然不是父亲,不是师父,也不是秋月慈,而是平日里沉默少言的二叔关山策。 关山策看到他醒了,也不等他问,就平铺直叙的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全盘托出,道,“你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现在是寅时三刻,谢嫦不知所踪,那些中了蛊的江湖人在谢嫦离开后全都暴毙身亡,无一幸免,掌门师兄现在正在处理此事。” 顿了顿他道,“至于明月,她在火中待了太久,吸入了不少烟气,至今仍在昏迷中。” 关毓清这才知道为了让谢嫦有机会逃出化虚门,秋月慈竟然把玉楼给烧了,也是,明月表姐不懂武功,所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自身为饵了。 只是没想到,阿嫦的蛊好生厉害,明月表姐此举,最大的用途,竟然是调走了大部分的化虚门弟子,让那些死伤的江湖人当中,没有一个是化虚门内弟子,避免了阿嫦和化虚门的直接矛盾。 关山策平静的语气略带了几分责怪,却平淡的几乎听不出来,若不是关毓清与他有些了解,只怕还听不懂这其中的意味,他道,“明月此事,不可乱来。” 关毓清有些自责的低下头,“毓清知错了。” 秋月慈自幼丧父,从小在常阳伯府长大,她不能学武,却对那些能学的人极为羡慕,只是苦于母亲的原因不能跟他们亲近,关山策也是极为怜惜这个外甥女的,只是他不善言辞,只在细微处默默照顾,不说出来。 关山策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斟酌了一下道,“掌门师兄很生气,和太阿门傅门主以及玄真观李观主联合发布了追击令,他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放过谢嫦一次,却不可能放过她第二次了。” “毓清,你该知道,什么叫做大局为重。” 关毓清沉默着点了点头,关山策见此,也不再打扰他,让他自己整理情绪。 窗外一弯暗淡的弦月静静的悬挂着,在深蓝如墨的夜空中孤独而又清冷,玉楼的火光早已熄灭,原本碧瓦重檐雕梁画栋的精致高楼,此刻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弥漫着木头焚烧后的焦烟味。 整座城镇安详的熟睡着,高低错落的楼宇房屋密密麻麻交错在一起,仿佛棋盘上星罗密布的棋子,陷入梦乡的常阳百姓并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全都湮灭在风里,只有那弯黯淡的弦月沉默不语。 一阵寒冷的秋风吹来,吹进一位刚刚救完火的弟子衣襟里,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他带领着几个弟子一起抢救出玉楼中剩下的财物,清点整理。 一个弟子面色难看的将一件已经被火烧焦的长条状物体递给他看,他用手拂去上面焦黑的灰烬,上面的纹路还未完全烧尽,他一下就辨认出,这是明月姑娘时常带在身边的七弦琴,暗道一声可惜。 这可是前朝流传至今,制琴大家所做的风吹月,如今竟然毁坏在一场大火之中,此琴相伴明月姑娘多年,想必她定要伤心好长一段时间了。 可惜的摇了摇头,看着天边将明的曙色,将各处都整理好,便吩咐各位师兄弟们去休息了。 一丝晨光悄然出现在天际,渐渐吞噬了辽阔无垠的夜色,两者渐渐混淆在一起,构成了似明非明,似灰非灰的颜色,一声鸡鸣响起,打开了整个城镇的开关,小巷内平凡朴实的男人打着哈欠打开自家的房门,揉着惺忪的睡眼打水洗漱,又开始为了一家三口一天的生计忙忙碌碌。 街上的商铺三三两两的打开店门,挂上正在营业的招牌,仿佛是一副描写人文风情的水墨画,被突然注入了活力,鲜活起来,整个城镇都清醒了过来。 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武幸已经养成了前半夜修炼后半夜睡觉的习惯,说不上是好是坏,只是感觉到体内日渐增长的内力越发欣喜。 宋宁也已经打点好行装,就等着先生一声令下就出发了,程砚秋不疾不徐的替武幸系上抹额,揉了揉她的头,惊讶的发现她的头发又长长了许多,已经可以捋向两边别在耳后了。 只是武幸还有些舍不得这和先生同款的抹额,便仍是每日系着。 “你若是喜欢,回去我给你订做几条,不过是一条抹额罢了。”程砚秋笑道。 武幸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是喜欢,可不单单是因为喜欢抹额,更因为这抹额所代表的意义,就像何书客当初刚看到她的时候,看到这抹额,就觉得她和先生定然关系匪浅。 这样多好,别人一见她,就知道她是先生罩着的人。 程砚秋失笑,转头吩咐道,“出发吧。” 宋宁也低头应是,几人骑上马,向着来时的路悠悠而去,等出了城,就更是慢慢悠悠,几乎不像是赶路,而像是散步了。 “是在等阿嫦姐姐吗?她能逃出来么?”武幸问道。 “逃不逃的出来,看她的造化吧,我只等着便是。”程砚秋无所谓道。 昨夜的大火他也是知道的,若是这样都无法逃出,那也太有负于鬼师谢塘的名号了。 这样想着,前面便出现了两个灰暗的人影,在清晨的冷风中,一左一右的站着,似是两个门神。 第63章 投奔魔教(首订求支持!) 走近了才发现,两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正是何书客和谢嫦。 两人都在常阳到东阳的必经之路等待,遇到也属正常,只是谢嫦如今的模样却让几人都惊讶了一番。 红衣白裙,兜帽下白发苍苍,散乱的披在两边,容颜依旧,却两颊干瘦,不像个娇俏的少女,到像个怨气深重的女鬼才是。 这么一看,跟传说中那什么索命的白发女魔头,还真有几分味道。 何书客单手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谢嫦只低头眼睛向下垂着看着地面,两人具都是面无表情。 程砚秋的马从两人中间走过,看到曾经骗它吃东西导致它马失前足的罪魁祸首,白马不忿的打了个响鼻。 何书客双眸一亮,惊喜的叫道,“先生!” 程砚秋矜持的微一颔首,转头对那英年白发的女子道,“谢嫦?” 女子沙哑的声音响起,“是。” 程砚秋点了点头,“走吧。” 身后的黑斗篷们立马便有一人与他人共骑,让出一匹马来。 “你不问我些什么?也不怕与武林正道为敌么?”谢嫦有些惊愕,连连追问道。 “我不问,你也会说的。”程砚秋不屑一笑,“与武林正道为敌?我何时为友过?你来找我,不正是因为此么。” 谢嫦自嘲的笑笑,是啊,她来找程砚秋,不就是因为她知道,这世间能容下她谢嫦的,只有阴月教么。 只有魔教,才容得下妖女,这才叫般配。 谢嫦不再纠结这些可有可无的问题,走到那匹明显是留给自己的马匹旁,抓住马鞍缰绳艰难的爬了上去。 她不会武功,也不会骑马,认识了关毓清之后,才被他带着共骑过几次,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单独骑马,没想到是这种境地下。 不过从今往后,没有什么关毓清了,所有她不会的,都要学会才是,她只能靠自己了。 咬牙克制住内心的恐慌,她学着旁人的样子夹紧马腹,抖了一下缰绳,轻声叱道,“驾!” 所幸马匹经过严格训练,乖巧听话,被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新手骑着,也能乖乖的跟着大部队心动,谢嫦松了口气。 可是还不能掉以轻心,因为那些解了躁蛊的江湖人,会在蛊虫死去的一瞬间也跟着死去,早晚会有人会因此对她寻仇,在常阳附近多留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虽然有程砚秋在,能保她平安无事,可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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