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武幸,谢嫦也会想别的办法来满足自己的目的,那时候遭殃的可能就不止是一个武幸了,而是整个阴月教,更何况,若是没有谢嫦,武幸也不可能及时发现中毒之事,也不会怀疑到江小满,那程先生就真的会陷入危险境地了。 权衡半晌,武幸终于还是运起轻功冲着谢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她只是跟着看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谢嫦一路走着,到了常阳伯府的门前,常阳伯府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常阳境内最为辉煌大气的宅院了,她曾在这里住了一年,却还是摸不清这常阳伯府究竟有多大,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有时间,可以一步一步的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 她沿着常阳伯府外围的围墙慢悠悠的走了一圈,低头口中自言自语,“这么大的常阳伯府,却容不下我一个小小的谢嫦。” 武幸有些看不懂她在做什么,只是又不好现身,只得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隐藏身形躲在一处阁楼的屋檐上,静静的观察。 等谢嫦绕了一圈,又回到常阳伯府的大门前,门前的侍卫对于这个行为古怪的女子早已起了戒心,冷声喝道,“什么人?来做什么?” 谢嫦颔首,“故人来访,我要见关毓清。” “大胆!世子的名讳岂是你这等人能够直呼的!还不速速离去!”那侍卫举起手中刀剑挡住了谢嫦的去路。 谢嫦抬头轻笑着叹息了一声,脸颊两边细碎的白色发丝随风飘荡,“我就不该和你们废话。” 信手一挥,两个想要阻拦她的侍卫便被她的掌风扫到两边去,狠狠的撞上后面的院墙,落在地上吐出鲜血来。 蕴含了江湖上数百武功高手内力的一掌,岂是那么好接的?虽然眼下两个侍卫还能喘着粗气呼叫刺客来临请求支援,可心脉已断,离死亡不过是几息的时间。 谢嫦过了二道门,闲庭信步的走在长廊上,悠闲的仿佛是走在自己家后院里,前来阻拦的侍卫家仆举着刀剑哆哆嗦嗦的随着她的前进而后退着,这里面不乏两年前的旧人,全都是见过她与她相处过的,此刻却对她避若蛇蝎,颤颤巍巍的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下去。 谢嫦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自信的微笑,略带沙哑的嗓音清晰的贯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乃谢嫦,我要见关毓清。” “放肆!”一声怒喝,面带怒容的中年男子疾步走过来,众人纷纷为他让道,男子面容白净,略带富态,下巴上蓄着一缕长须,正是常阳伯关山越。 第113章 取你性命 “我儿心善,才容你逃过一劫,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此!”关山越怒气冲冲的道,原本关毓清已经被他劝的快要忘记谢嫦,全心接受安宜郡主了,这谢嫦居然又冒出来搅局,他可不似杨清竹那般心软,这回任是关毓清如何百般哀求,他都不会再放过这个谢嫦! 来之前,他已经派人去通知化虚门,只要拖延得片刻时间,常阳伯府定会被化虚门弟子围个水泄不通,便是谢嫦插翅也难逃! 谢嫦娇笑着,“我此番来此,自是有要事在身,你差一点便要成我公爹,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说话,何必让杨清竹那老东西来扫兴?” 谢嫦在常阳伯府外走那一圈可不是白走的,围绕着整个常阳伯府外围,都已经被她的蛊虫连成了一条线,只要有人胆敢进出,都会立马被蛊虫啃食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关山越派出去的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关山越心中一惊,没想到才过去不到两年,谢嫦已经成长到如此惊人的地步,两年前便已经拦不住她,现如今岂不是更加困难? 一个小小的他从未放在心上的谢嫦,居然也能成心腹大患。 清越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人群背后传来,那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和解脱,“你有什么要事?” 谢嫦定定的看着来人,似要将目光刻印在对方的骨子里,半晌,扬起欣喜的笑容,“我来取你性命。” 关毓清,我来兑现我的诺言了。 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穿过人群,玉冠高束,唇红齿白,姣好的面容略带一分憔悴,眸中盈着笑,嘴里却说着刻薄不留情的话语,“谢嫦,你我早已恩断义绝,像你这样恶贯满盈,罪不容诛的人,哪里算得上是我的故人?” 谢嫦闻言哈哈大笑,“关毓清,别那么冠冕堂皇,没有昨日的你,哪有今日的我呢?我的累累血债里,每一笔都有你的功劳。” 关毓清失望的低头,叹了一口气,他的阿嫦,果然已经变的如此陌生,像是另外一个人了。 他叹息着,语气变得怅然,“谢嫦,你变了。” “我没变,我从始至终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没有看清罢了!”谢嫦恶狠狠的道。 她原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只是关毓清不喜欢,她才把那样的自己隐藏了起来,可是这才是她的本质,她原本就是这样人,她可以伪装一辈子,骗关毓清一辈子,却没办法骗自己。 “谢嫦,你可以恨我,可以恨任何一个伤害过你的人,可是那些无辜的性命呢?他们做错了什么?”关毓清殷切的声音劝道,他并不怕死,这条命原本就是谢嫦给的,再还给她又何妨,只是他担心,谢嫦的目的不仅仅于此,他可以死,可是常阳的百姓,府内的门客下人,还有阿宁,都是无辜的啊。 听着那让谢嫦魂牵梦萦的声音,谢嫦不禁心乱如麻,她摇摇头甩脱思绪,咬牙道,“别说废话了,我要取回我的东西了!” 谢嫦催动体内的命蛊,引动了所有她布在常阳伯府内的蛊虫,其中就包括她一直研究的新型躁蛊,躁蛊暴动,顿时常阳伯府内聚集而来的侍卫家仆乱作一团,胡乱拼杀起来。 关毓清震惊的看着周围慌乱的景象,想要上前帮忙阻止,却被谢嫦抓住了手腕,谢嫦对着他诡谲的一笑,关毓清立刻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激动的鼓噪,带来剧烈的疼痛感,随着经脉从手腕中钻出。 那是浮生蛊,为他续了两年命的浮生蛊。 浮生蛊离体,关毓清感觉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整个人像被扎破的气球一般萎靡起来,他轻咳两声,谢嫦松手,他便没了支撑的力气,卧倒在地。 谢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道,“我曾经发过誓,若有朝一日让我出人头地,他日辱我欺我者,虽远必诛!” 关毓清咳出一口黑血来,虚弱的笑道,“那我也告诉你,为匡扶武林正道而舍生取义,我关毓清无愧于心,虽死犹荣。” 谢嫦冷眼瞧着,关毓清慢慢流失着生命力,变得奄奄一息,不知为何,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这个人流一滴泪,却还是眼角湿润了些许。 关毓清勉力睁开眼看她,叹息着,“怎么哭了?” 他说出这么一番话,便是想要跟谢嫦划清界限,他虽给不了谢嫦想要的未来,却也不想再让谢嫦为他伤心了。 “我不值得你流泪,只是你我的恩怨,就仅止于此好不好?放过我爹娘和阿宁……”他说完这句话,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谢嫦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只是他有些累了,为人子,为人徒,为人兄,为人爱,为人世,都太累了。 爹娘教他做一个谦谦君子,可做君子太难,他做了一生都没有做明白,到底怎样才算一个俯仰无愧的君子?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剩下的事,留给别人去说吧。 谢嫦怔怔的看着他半晌,眼角的泪痕都已经被风干,面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有些狰狞,“我放过他们,谁又能放过我呢?” 握紧了双拳,谢嫦闭了闭眼,在心底对命蛊下了命令,便踏出了常阳伯府的大门。 高大沉重的木门缓缓的关上,将里面的血腥残暴与外面的繁荣热闹分割开来,谢嫦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冲着阁楼上的武幸道,“走吧。” 武幸在她面前,再怎么隐蔽都是没有用的,因为她认人不靠脚步不靠气息不靠武功内力,只是凭借着武幸身体内有她亲手种下的蛊虫。 武幸跳下来,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谢嫦茫然,“我也不知道。” 她缓缓伸出手,看着干瘦的手掌心上沟壑深深的纹路,覆在自己胸口上,轻轻拍了拍,“只是这里,难受的紧。” 她终于报了仇,杀了那个负心人,自己应该开心的,可是为什么,她不仅不觉得开心,还觉得空落落的呢? 第114章 请与一战 夏日炎炎,长空万里,万里无云。 身处俗世,心却游离在凡俗之外,只觉得冷。 “走吧。”半晌,谢嫦满是疲惫的吐出话语。 于是江湖传闻,鬼师谢嫦于新历十年七月初四,以残忍手段虐杀了常阳伯府满门,并取走了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浮生蛊。 武林中群情激奋,兴起了讨伐谢嫦之风,此刻,谢嫦在众人的眼中,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通缉令,千两的赏银,名扬四海的机会,相当于能让人多了一条命的浮生蛊,都成了谢嫦的夺命索。 躲躲藏藏了三个月,谢嫦从常阳跑到江陵,又从江陵跑到寿春,之后是汝阴,再往前,就是晋阳和雁门关了,就要离开庆国的土地了。 “恐怕这一次,程先生也保不住我了吧。”谢嫦苦笑,她只图一时之快,虽不后悔,却也明白,她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她惹了很大的祸事,武林中江湖人对于浮生蛊的贪婪只占了一半的原因,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常阳伯府不仅仅只是存在于江湖,他还存在于庙堂。 朝廷命官,皇亲国戚,这是公然打朝廷的脸面。 连日的赶路让谢嫦很是疲倦,连兜帽都沾满了尘土的气息,武幸跟着她,原本涨了一圈肉的脸颊又凹陷了下去,看上去面黄肌瘦,犹如难民。 谢嫦走到路边的茶摊买了碗茶喝,又要了些干粮,粗糙的瓷碗里盛着粗制滥造的茶水,有些苦,但勉强还能解渴。 狠狠饮了三大碗滋润干裂的嘴唇和喉咙,谢嫦把下一碗递到武幸的面前,武幸接过小口抿了抿,显得很是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跟着谢嫦东奔西跑,对于阴月教来说,是不是算叛徒? 现如今谢嫦会武功这件事在江湖上已经不算稀奇,先生一定也知道了吧。 武幸越想,心中越觉得烦躁,握紧了手中的瓷碗,粗糙的边缘摩挲着武幸手指上的薄茧,手指缝隙间细小的疤痕已经淡到看不见,她知道跟着谢嫦不是什么好办法,可是她又能干什么呢? 如果回圣教的话,没有谢嫦的命蛊压制,她只能再活半月,而这半月之内,先生一定会对她非常的失望和愤怒,那一定将会是她生命中最后最灰暗的时光。 可不回圣教,她能去哪? 天下之大,没有一处,是她能够容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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